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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降妻为妾 ...

  •   阮柔惴惴不安避在后罩房,其间偷偷去前面看过几次,投在窗上的身影一直没动,像屋里的只是个假人。

      又一次折回来,吕嬷嬷拉着她的手,话说得语重心长。

      “这世上的女子,倘若出身贫贱,再长得标致些,那不是福,是祸。”

      吕嬷嬷摩挲阮柔的手,烛光映着她玉软花柔的面庞。

      “若真是相爷指名要那女孩子,想来老爷也无法违逆。眼下毁了容,照我说,却是因祸得福,好过将来一辈子陷在那泥潭里,任人作贱。”

      阮柔心下微凛,京中常有官眷因父兄获罪、抄家后被充入教坊司的,那年听阮桑说起一位官家小姐,趁看守疏忽,打碎铜镜划花了一张脸,后来不必去做那接客卖笑的营生,成了个洒扫倒马桶的低等贱奴。

      当时阮桑唏嘘之余深为佩服,以她的刚烈,若哪天真到这一步,也宁愿如此,断不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阮柔深以为然,但试想换作自己,又不知有无那般勇气。

      道理是这个道理,眼下一想到沈之砚亲手毁了那张脸,她仍是难以接受。

      与她过往认知中那人的温润儒雅,实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些日子以来的猜忌,如今实打实摆在面前,阮柔即使躲在这里,也无法回避。

      “嬷嬷,我要跟他和离。”

      吕嬷嬷一怔,“姑娘啊,虽说修少爷没死……”

      “不,我不是为了他。”阮柔异常坚定打断她,“之砚日后要娶裴四姑娘,难道你要我留在这府里,跟阿娘一样,降妻为妾?”

      她惨笑摇头,不可能的。

      吕嬷嬷眼神呆滞,半晌才道:“眼下看着意思,裴相真的会跟老爷重提联姻吗?”

      阮柔一愣,“这……我倒没想过。”

      今日街上一幕,令她迫不及待想离沈之砚远点,对他的表里不一深以为忌,先前在马车时升起的念头,此刻难以抑制地在心间起浮。

      若这一次,她能赶在翟天修回京之前提出和离,沈之砚还不知他活着,便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因旧情难舍才要走的。

      那么,兴许会放过她。

      这时云珠推门进来,“大夫人过来了,人就在前院。”

      阮柔还没回过神,抬头怔怔看她,“老爷呢?”

      “老爷出门了。”

      阮柔出到外面,乌云压得更低几分,倒是起了点风,吹散些许闷热。

      姚氏等在廊下,穿堂风也吹不去她心头的郁闷,手里不停摇动帕子,一见阮柔过来,柳眉倒竖,扬声质问。
      “弟妹,今儿这事,你到底存得什么心?”

      今日沈幼舒挑了两套衣裳,质地款式皆比先前那两件强不止一星半点,见她喜欢,阮柔便又让掌柜订下四套夏衫给她,声明不动公帐,算堂嫂送的。

      姚氏持家抠门,关键也是家底并不宽裕,沈幼舒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月例只得五两,每回给小姑置办行头都要精打细算。

      沈家门风清贵,崇尚节俭,阮柔平日吃用低调,逢年过节送各房的东西,也尽量不挑贵重的。

      这是给沈幼舒送衣裳,送出麻烦来了,阮柔不愿与姚氏争风,低敛眉眼,“是我思量不周……”

      话没说完,姚氏紧着又道:“今日那人可是曲国公府的世子爷啊,人家对咱们舒姐儿有意,你倒上赶着拦,是个什么意思?”

      阮柔这下彻底呆滞,愣怔看着姚氏,这是嫌她……挡了沈幼舒的大好姻缘?

      “堂嫂这叫什么话。”阮柔真不想费口舌跟她解释,游鸿乐那种人,见着头母猪都恨不得抱回家,“当街骚扰女眷,若是寻常人,按律能叫官差将他锁拿了去。”

      她不想明说沈幼舒差点被人当众轻薄,谁知姚氏帕子一挥,“你也知他不是寻常人,那可是圣上的亲外甥。”

      姚氏一手插腰,另一只手快指到阮柔的鼻子上,“你听听你说的是些什么,歪曲事实,年轻人性子活泛些,开个玩笑而已,你倒好,横插一杠子进去搅合,生怕我们舒姐儿嫁进国公府是不是?”

      阮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本就一大堆烦心事理不出个头绪,不愿与她挟缠,说话间,没了平日的好性儿。

      “堂嫂既这样说,总归后日就是赏花宴,他们两个真要是姻缘天定,自还不晚。”

      她转身往正屋去,“堂嫂到时看便是了。”

      阮氏这般硬气,姚氏倒是一惊,竟听出点威胁的意味来,在后追着问:“你想怎么样?别是不去丰淖园了吧?”

      “去啊,为何不去。”阮柔回头淡淡瞥她一眼,“今日这事,还是算我思虑不周,就不该带舒姐儿上街,堂嫂,你可满意了?”

      姚氏脸色难堪至极,想要甩手走人,却又不甘心,僵在原地。

      这时,一个婆子来请阮柔:“老夫人叫您现在过去一趟。”

      阮柔望一眼天,“快下雨了,老夫人要是不急的话,不如……”

      婆子冷冰冰回话,“老夫人说,现在。”

      姚氏在旁环抱双臂,笑容得意极了。

      阮柔无法,叫云珠拿了把伞,匆匆去了寿安堂。

      一进门,上头厉声喝道:“跪下。”

      阮柔愣在原地,三年来,婆母虽不待见她,却也从无这般疾言厉色,她轻蹙眉梢,一言不发跪下去。

      “你问问她,之砚今日在街上,怎地就得罪了裴相爷。”

      沈老夫人一眼都不看地上的儿媳,只冲陶嬷嬷说话。

      陶嬷嬷重复一遍。

      阮柔摇头,“媳妇不知。”

      “你不知?你是怎么做人妻室的?你夫君在外遇到难处,你只充耳不闻,我问你,他现在人在何处?”

      “媳妇不知。”

      “进门三载,家中大小事务你可有管过?沈家靠你传宗接代,你可做到了?”

      “……”

      “你夫君在外忙公务,你不闻不问便罢,隔三岔五还要给他添乱。前次进香遇匪,害他身受重伤,今日出门,又惹外男觊觎,要他当街为你出头。”

      “你若是娴静些,就不会给他惹那么些乱子。”

      声声质问与斥责,出自老夫人之口,再由陶嬷嬷转述一遍,劈头盖脸砸在阮柔身上,砸得她哑口无言。

      听着东拉西扯,阮柔却知道,老夫人兜着圈子,还是在打探沈之砚开罪裴相的事。

      毕竟太难说出口,替老师、甚至有可能是未来老丈人物色美人,做下这种事,沈家百年清誉扫地,不做,沈之砚仕途难保。

      阮柔明白老夫人生气,也并不介意她拿自己泄愤,但这件事里,她又做错什么?

      是你儿子亲手毁了一个女子的容貌。

      “母亲所说,都是媳妇的错。”阮柔平静注视沈老夫人,“我愧对沈家,不配做沈家的媳妇,今日便自请下堂,请母亲允准。”

      阮柔知道老夫人多嫌她碍事,拔了她这眼中钉,让位裴家四姑娘,便可事机转圜。

      然而这样的话由她自己说来,却更是激怒了老夫人,这下不要人做传声筒,直直指着下面。
      “你少在这儿装腔作势,说得我沈家多苛待你,让你受尽委屈,还要自请下堂……”

      沈老夫人要的是休弃,而不是她自个儿提出来要走,刻薄的唇紧抿一线,眯眼盯着地上貌似柔顺的儿媳。

      “不然,按你娘家的法子来也可——降妻为妾。”

      那四个字带着说不尽的轻蔑。

      沈老夫人这是激将,一面知道沈之砚不愿休妻,另一面,毕竟这是圣上赐婚,真要让阮氏提出和离,回去后说三道四,沈家要背上违逆圣意的罪名。

      阮柔身子一颤,震惊抬头,“老夫人羞辱媳妇可以,莫要羞辱我母亲。”

      “谁是你母亲?我才是你母亲!”沈老夫人一拍几案,冷声厉喝,“阮氏,你胆敢忤逆我,陶嬷嬷,带她去祠堂跪着,跪到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阮柔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

      乌木大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阮柔跪在蒲团上,祠堂光线昏暗,高处豆大的长明灯撒下些微亮度,沈家历代祖先的牌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带些飘渺阴森的意味。

      阮柔身上凉嗖嗖的,心里怕得厉害,两手抱肩不敢抬头。

      雷霆便在这时乍然降落,几乎是贴着祠堂的檐顶,周遭瞬时通明大亮,上方密密麻麻的牌位像是突然活过来,齐齐冲她呲牙。

      紧接着又暗下来,震耳欲聋的雷声接二连三乍响,炸得她头皮发麻,感觉下一刻这间祠堂就会被劈中,整个垮塌掉,把她埋在底下。

      雨终于下起来,瓢泼倾盆,如同天被捅漏一个大窟窿。

      阮柔身子伏在腿上,两手捂住耳朵,紧紧闭眼,保持蜷成一团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以前不怎么怕雷,每次云珠吓得乱叫,她都在边上哈哈大笑。

      但眼下不一样,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跪祠堂。

      幼时她曾误入义庄,在陌生人的灵堂里,总觉得棺材里的死人会跳出来吃了她。

      到了这一刻阮柔才知道,她从没把自己当成沈家人,并不觉得头上这些是她的祖宗,他们不会保佑她,说不定还会害她。

      在这个家里,婆母冷待、妯娌轻慢,唯有沈之砚的维护,让她这三年来没怎么受磋磨。

      如今,沈之砚她也就要依靠不上。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她想回家,回阿娘和祖母身边。

      暴雨如注,四周漆黑一片,耳中唯有雨声滂沱。

      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似乎就没了时间的概念,阮柔也不知跪了多久,出来时穿得少,这会儿雨下起来,温度骤降,祠堂本就阴寒,她牙关不停打颤,身子抖成筛糠。

      没人在旁盯着,她也可以不跪的,但这会儿倔强上来,非要跪得一丝不苟,时不时把手掌塞到膝盖下面去垫着。

      身后门扉洞开之际,恰好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来人长长的身影投在她眼前。

      阮柔蓦地回头,就见沈之砚全身湿淋淋,站在门槛前。

      下一刻,他大步而入,伏身抱住她。

      “阿柔,跟我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男主黑化之路开启。
      已开奇幻文《系统被死对头策反后》,请移步作者专栏收藏。
    ——文案——
    周千雪远赴剑阁那些年,心头唯一的缱绻,来自素未谋面的大师姐温簌。
    身上衣、掌中剑穗,一尽冷暖,每月随切切叮咛的信件送上山。
    他一直很感激她。
    十年后惊闻噩耗。
    师姐堕魔叛门,弑师尊、诛同门,照空山上尸横遍野、鸡犬不闻。
    周千雪赶到时,温簌已携师门至宝,头也不回奔赴魔界。
    他长跪山门前,声声泣血,摧人心肝。
    之后百年,温簌成了周千雪的磨剑石,千锤百炼,百折不回。
    终至剑道入圣那日,他回首方知,坚如磐石的剑心深处,始终藏着一道——名为温簌的心魔。
    *
    温簌是时空局的王牌穿越者,出生入死是她的任务日常,顶替别人的身份,过别人的人生,完成别人的夙愿。
    这是她最后一单任务,修复魔变神器,辅佐天选之子成长,包括但不限于——
    拉仇恨、送人头,兢兢业业充当反派大BOSS,供周千雪升级刷经验,时不时在追杀中引他“误入”秘境,奉上机缘……
    退休就在眼前,此后当个富贵闲人,真正做一回自己,温簌因此稍生懈怠。
    碧落海上,一剑洞穿紫府,成功完成死遁,她自高空坠落,最后一眼回望,周千雪茫然跌坐云端,眼角殷红,好像在哭。
    她不无遗憾:再见了少年!
    可惜!是再也不见!
    *
    温簌万万没想到,再睁眼,她成了周千雪的未婚妻——那个当年第一个死在她刀下的人。
    这、就离谱!
    朝夕相伴的系统处于离线状态,没人能告诉她,为何时间倒流了?
    【情绪稳定见多识广-魔界之主-大师姐X
    耿介温良实则白切黑-剑道至尊-小师弟】
    观阅指南:
    1,女强男美。女主大佬重生,体弱但另有强项,系统当叛徒指望不上,金手指是自己。前期男主负责貌美如花,后期掉马了,还是不如师姐强,总之女鹅最腻害。
    2,我流修真,私设如山。
    3,所有误会终将解除,女主做的事都有原因,不追,也没火葬场,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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