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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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等我再次睁眼，看了眼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小时，伤口也已愈合，在魔药的作用下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粉色疤痕，像是某场梦境残存的印记。
走出房间，看见了门口坐着的老穆迪和睡在他怀里的阿拉斯托，我示意他将孩子抱入室内床上，他摇头，低声问我，“还没到时间，再休息一会。”我摇摇头拒绝，“我害怕会松懈，现在的状态刚好。”
我看得出他仍不放心，我再三向老穆迪保证，“我没事了，真的可以。”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双眼微眯，像是在我脸上搜寻哪怕一丝迟疑或动摇。可最终，他点了点头，语气仍旧粗哑却放缓了一分，“加油，百特。第三场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它不会考你会什么，而是让你面对自己。”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朝他深深点头致意，转身前往考官处递交确认回归的意愿。主考官面容严肃，神情审慎地检查了我的身体状态，最终在沉默中点了头。
准许进入。
我知道，最难的一战，就要开始了。
我的脚步踏进第三场考试的空间时，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一拍。
——这是一个与前两场截然不同的场所。
它不像第一场的伪装和隐藏考试那样充满压迫，也不像第二场那样充斥危险的咒语爆发。这里仿佛是一间古老的记忆室，深埋在魔法部下层的封闭区域，被称作‘镜厅’。
走进去的第一感觉是寂静得可怕。墙面是泛着冷光的石料，嵌有一面面模糊的镜子，每一面镜子上都映照着一个模糊而不安的倒影。地面是灰白色的骨瓷砖，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回响，像什么正潜伏在这片空间的裂缝之下。
没有人声，没有风。只有一把古旧的木椅立在中央。
考官的声音从看不见的角落响起，仿佛被某种扩音魔法拉得遥远而失真：
“请坐，百特·斯图尔特。你的心理测试将以三段引导进入。保持神识清明，任何试图逃避或伪装的行为都会造成测试失败。”
我深吸一口气，坐了下去，手心已经出汗，但我尽量不让它在脸上暴露。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187.
镜厅沉重的门在我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彻底隔绝。
冰冷的木椅紧贴着身体，四面八方皆是明镜，映照出无数个我——脸色苍白，眼神是刻意维持的、近乎凝固的沉稳。空间空旷得令人窒息，唯有镜影重叠，但我清晰地感知到，无数道审视的目光正穿透镜面，锁死我的每一寸反应。他们在等待，在这场严苛的傲罗考核中，捕捉我孤身对抗内心倒影时可能暴露的丝毫动摇，以此衡量我能否承受那份重压。
一个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闭眼，考核开始——”
光线骤然扭曲、黯淡。
第一场考核，降临。
——恐惧挖掘。
我依言紧闭双眼，意识却奇异地从躯壳中抽离，悬浮于镜中的世界。灵魂仿佛被剥离，旁观着镜中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自己。
这就是……魔法的拷问吗？
身后传来异响。起初只是一声微弱而熟悉的龙吟——是我的小龙，丝菲特！
我猛地‘回头’，心脏瞬间冻结。她无力地伏在枯黄的草丛中，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涌出温热的血液。她的身下，是另一片刺目的血肉模糊——那是她的母亲，死于我手。丝菲特那双曾充满信任的黄澄澄的眼睛，此刻死死地、不解地、哀伤地凝视着我，无声地控诉。
“不！不是这样的……”我喉头发紧，辩解的话语破碎不堪，堵在胸口。
画面骤然撕裂、切换。邦妮教授的身影在黑暗中颓然倒下，手中视若珍宝的魔药瓶摔得粉碎，幽光四溅。紧接着，老穆迪、阿不思·邓布利多、奥尼尔……一个接一个以最惨烈的姿态倒下，血泊蔓延如毒蛇，缠绕上我的脚踝，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们的嘴唇翕动，呼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却淹没在死亡的寂静里。
眼前的景象如同失控的胶片，疯狂跳帧：异瞳的男人站在国际魔法部权力的穹顶之下、霍格沃茨的校长座椅上，天狼星·布莱克的身影凝固成永恒的阴影、麻瓜的世界被黑魔法撕裂，露出血淋淋的创口、最后，一只冰冷的黑猫优雅踱步，利爪穿透了我的喉咙。
“都是因为你喵。”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宣判。
镜面深处，新的幻象扭曲成形——我在熊熊烈焰中尖啸，被无数扭曲的面孔指认为灾厄的源头。我看见时间的丝线被粗暴扯断，命运如脆弱的蝶翼被反复折叠、揉碎。‘电影’中的我彻底崩溃，吞下剧毒，跪倒在崩塌的世界里，向那些虚幻的亡灵祈求宽恕，最终在记忆的废墟中选择了自我终结。
恐惧的最高形式，并非目睹他人的死亡，而是被逼迫着相信——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救赎。
“你就是那只该死的蝴蝶。”镜中的我轻声呢喃，魔杖冰冷地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僵在原地，灵魂几乎被那绝望的引力撕扯过去——直到，视野边缘，一道模糊却异常坚定的身影未曾倒下。是小阿拉斯托。他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影倔强地挺立着，眼中是毫无保留的、灼热的信任。
“姐姐，你不是坏人。”他稚嫩的声音穿透了幻境的喧嚣，带着新鲜出炉的焦糖饼干的暖甜气息靠近，一只温热的小手坚定地牵住了我冰冷的手指，“我们可以一起分享饼干……快醒来吧！”
一股清澈的暖流瞬间注入几近冻结的心脏。我骤然醒悟，这些撕心裂肺的场景，并无真实的魔法烙印。它们只是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这诡异的镜厅无限放大、扭曲。而破解的钥匙，在于主动质疑幻象的逻辑，主动构筑属于“真实”的信念锚点。
我深深吸入一口气，仿佛要将那虚假的绝望彻底排出胸腔。不再犹豫，我猛地将魔杖反转，用力抵在自己的心口——那里，真实的、有力的心跳正在加速搏动。
“够了！”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不是我！而我——绝不赴死！”
魔力在杖尖凝聚、爆发，化作一道撕裂虚妄的强光，狠狠轰向镜中那个绝望的倒影。
镜面应声而碎！无数碎片如冰晶般四散飞溅，扭曲的光线再次疯狂地旋转、重构……
188.
信念的对峙，在死寂的墓园中展开。
我独自站在冰冷的墓碑前。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呜咽的风卷起干燥的黄土，抽打着裸-露的皮肤，带来一种粗粝的痛感，仿佛要将坟茔上新翻的泥土气息和未散的哀伤一同塞进我的肺腑。
脚步声沉重地踏在碎石上。查理教授的身影穿透灰蒙蒙的空气走来，穿着那身我再熟悉不过的、一丝不苟的西装。然而，他脸上不见了往日的温和笑意，只余下冰冷的失望和翻涌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怒火。一股巨大的酸楚瞬间堵住了我的喉咙，那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教授”被硬生生噎了回去。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干瘦的手指狠狠戳向我的鼻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斯图尔特！看看这里，就是因为你的狂妄，因为你不肯低头，我才躺在了这里，是你害死了我！”
我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那些在教授死后啃噬内心的自责与悔恨——是的，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无法回避这个冰冷的结论：正是因为我执意要拒绝布莱克橄榄枝，要反抗他令人窒息的强势，才使得他们将毒手伸向了我的教授。
这份沉重的责任，我无法推卸，它像墓碑一样压在我的心头。但这责任，从来不是让我放弃的理由！
“你会害死更多人！下一个是谁？邓布利多？还是你身边所有在乎你的人？你——才最该死！” 教授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在空旷的墓园里回荡。
“是。” 我猛地抬起头，眼眶灼热发红，积蓄的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知道。” 这三个字，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承认这锥心的“因”，是我必须背负的十字架。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地承认，质问的气势为之一滞，脸上掠过一丝错愕。
“您死了，是因为我妄图掀开那些‘不该看的真相’，妄图从他们的黑手中夺回一点光，妄图反抗。我太天真，低估了他们的狠毒...这是我的错。” 我的声音因压抑的情绪而微微发颤，但脊梁却挺得更直，“但是，查理教授，我不会后退！一步也不会！”
他枯槁的脸上肌肉抽动，眼中的怒火未熄，却又掺杂了难以言喻的悲凉，“所以在......你就活着，继续错下去？把更多人拖进这地狱？”
“不！” 我斩钉截铁地摇头，目光如炬，穿透灰霾，死死钉在他逐渐模糊的影像上，“我会用我的眼睛去看清一切黑暗，用我的双手去收集每一块沾血的罪证！我会让所有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一个不漏的把他们丢进阿兹卡班！您的死，不该被遗忘，更不该被他们轻易抹去！” 我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翻腾的悲愤与决绝化作一句掷地有声的誓言：
“你说我该死？好。等我完成我该完成的使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将罪人绳之以法...那时，我自会去地底找您——背负我所有的罪孽，沉入地狱，向您赎罪！”
查理教授的身影在风中剧烈地摇晃、波动，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石子。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消散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那饱含失望与愤怒的面容，骤然褪去了所有阴霾与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我记忆中、不，甚至比记忆中更加清晰、更加深刻的——属于真正的查理教授的神情，那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严厉的嘴角竟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他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宽慰、鼓励和欣慰。
那不是幻象的造物，是真正的查理教授，在跨越生死的界限注视着我！
就在这灵魂对视的万分之一秒里，一股滚烫的暖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冰冷与痛楚。我明白了，我感受到的不是责备，而是托付，不是诅咒，而是祝福。他理解我的痛苦，认同我的道路，并以这种方式给予我最后的、也是最强大的力量。
这短暂的对视，胜过千言万语。
真正的查理教授，他的灵魂虚影，在这饱含深意、充满鼓励和欣慰的深深一瞥之后，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带着释然与骄傲，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融在墓园冰冷的空气里。
风，依旧呜咽。墓碑，依旧冰冷。但我的胸膛里，那名为‘赎罪’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纯粹。我会走下去，直至地狱尽头。为了真相，为了正义，也为了...对得起这穿越生死的一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