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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欢送&留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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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内，红色的横幅上写着“欢送战友”四个大字。
可送别从来和“欢乐”这两个字不沾边。
白铁军和许三多一起走了进来，当他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却直接哭出了声。
大家伙红着眼，静静地看着他，直到第一个人过去拥抱他。
欢送会的气氛渐渐变得融洽了些，仿佛悲伤也被冲淡了些。
大家和相熟的战友一起交谈，一起喝酒。
连长高城和指导员一起站在角落里，他们一起看着和战士们拥抱，哭得梨花带雨的阎玉。
“阎玉是个好姑娘，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呢？”洪兴国拿着啤酒瓶说道。
高城默然不语，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
洪兴国只能换个话题，说道：“我走了以后，连里就只剩下你跟她了，以后你让着人家点，别什么事都压着人家。”
“那怎么行，我是连长嘛，她只是副连长。”高城红着眼圈说道。
”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装，总想着用装甲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你的真心。”洪兴国笑着说道，“阎玉是大姑娘了，她对你的心思，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只是你小子太端着了，不给人家一个准信儿。”
“不说这个了，说说离开的人怎么送吧。”高城面色难看地说道，要让他亲手送走自己的兵，就像从他的心上挖肉一样疼。
“就连长副连长吧，其他人不要出来送了，免得到时候情况失控。”洪兴国叹了口气说道。
一群人下了楼，坐上一辆又一辆的卡车。他们将去往不同的地方，整个钢七连仿佛变得支离破碎了。
双人成列，连长和副连长一起站直了身子，朝着士兵们离去的方向敬礼。
他们一起送走了史今，送走了伍六一，送走了一个有一个有名有姓的人。
每一个人的离开就像是抽走了这两个人身体里的灵魂一样。
直到最后一天，将最后一部分灵魂完全抽走。
空荡荡的道路上，两个人并排而行，显得格外落寞。
“在想什么呢，不说话？”高城开口说道。
“在想怎么安慰你，却发现自己也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阎玉没精打采地说道。
“我就奇怪了，这么多人都调走了，为啥偏偏就你一个人留下了？”高城说这话的表情很奇怪，明明是说一个疑问句，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地往外溢出。
“还有许三多。”阎玉提醒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个人。”高城顿时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就我们俩呢。”
“咋的？相对我图谋不轨啊？”阎玉表情夸张地双臂护胸道。
回应她的是高城朝她虚踢过来的脚。
“拉倒吧，就你，钢七连的活阎王，母老虎，谁能受得了你啊。”高城斜着眼睛看她，说道。
“最近我爸打电话给我，让我抽空回去一趟。”阎玉话锋一转，开口说道。
“回去干啥？”高城不解地说道，“叔叔和婶婶的身体不都挺好的吗？”
阎玉瞥了他一眼，说道：“他们担心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
此话一出，高城有些语塞，过了好久才开口说道：“你才二十多岁，着什么急啊？”
“没办法，我爸妈着急。”阎玉双手平摊，耸耸肩说道，“老两口急着抱孙子呢。”
“那你呢？你急着找人嫁了？”高城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我不着急啊，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几年也无所谓。”阎玉话里有话地说道。
高城不再说话，往前走了老远又忽然回过身来，说道：“你……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阎玉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反问道。
“我……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啊。”高城说道。
“你愿意帮忙啊，那太好了。”阎玉假装高兴地拍着手说道，“我要找一个特别拧巴，特别喜欢装，明明特别伤心，却不愿意把心里的伤露出来，用装甲把自己武装得严丝合缝，让人走不进他的心里的这种人。”
“真有这样的人？”高城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我先回连部了，你慢慢想吧。”阎玉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小跑着离开了。
站在原地苦思冥想了许久的高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发现按照阎玉的描述，整个702团也只能找到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什么意思啊？这丫头。”高城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她暗恋我？”
想到这里，他内心的伤痛被一股子窃喜给冲淡了些，一路上傻笑个不停。
路上遇到纠察队员也没有打招呼，搞得人家还以为他受到的打击太大，导致精神出现了问题。
一路上心花怒放地回到空荡荡的连队，看着那个杵在那里的许三多，也顺眼了不少。
“走，许三多，我们聊聊。”他现在急需要另一个男人帮他解惑，即便这个人是许三多。
“报告！队列还没有解散。”许三多十分死板地说道。
“七连都散了，你太迟钝了。”高城无奈地说道，“听我口令，解散！”
许三多这才恢复正常，高城不由分说地搂着他一路上楼，进了距离副连长办公室最远的活动室之中。
“连长，你有啥要问我的？”许三多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我问你，你觉得阎玉这个人怎么样？”高城开口说道。
“副连长？她人可好了，帮了我好多次，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许三多一脸感激地说道。
“那我呢？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高城又问道。
“连长人不错，就是特别装。”许三多说道，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这是班长告诉我的。”
“嘿，我没想到史今这个看着老实的家伙居然还敢在背后这么编排我呢。”高城不敢相信地说道。
“全连的人都这么看你。”许三多老老实实地说道，“指导员也经常这么说。”
“那副连长呢？她也这么说？”高城问道。
“对。”许三多点头说道。
高城顿时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全连人都把自己的性格给摸透了，他更加不会想到除了钢七连的人，整个702团的人都了解他的臭脾气和倔性子。
“所以，大家都喜欢阎玉，讨厌我对不对？”高城有些吃味地说道。
“不对。”许三多一脸认真地说道，“无论是连长还是副连长，大家都很喜欢你们。”
“可阎玉跟你们每个人关系都那么好，可你们跟我好像没这么好。”高城问道。
“连副虽然训练的时候很严格，但是平时为人很好，对我们这些人都很关心，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许三多说道。
“对，她跟我是不一样，她不装嘛。”高城语气有些古怪地说道。
“连副是一个很好懂的人，大家都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许三多说道。
“那你跟我说说，她心里想的什么啊？”高城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许三多停顿了一下，说道：“连副喜欢连长。”
“这……这是谁说的？”高城急忙问道，“是阎玉给你们说的？”
“不是，是班长他们说的。”许三多摇了摇头说道，“班长说全团的人都知道阎副连长喜欢高连长。”
“等一下。”高城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懵逼，他缓了一下，说道，“所以全团的人都知道她喜欢我，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您知道，只是你太装了，知道了也不敢去问，害怕被人拒绝。”许三多说道。
“这也是班长告诉你的？看来过几天我得去机一连找史今好好聊聊了。”高城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完，他直接大步流星地朝着阎玉的房间走去，小心翼翼地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了，开门的人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些许泪痕。
高城有些没有想到，从小时候开始就从来没有哭过的副连长，最近哭的频率有点高。
“你找我有什么事？”阎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再加上有些哽咽，让高城没来由对这样的她有些心疼。
还没等阎玉反应过来，她就发现自己被高城抱在了怀里。
“喂，高城，你这是耍流氓啊。”阎玉开玩笑地说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高城声音闷闷地说道。
“告诉你什么？”阎玉不明就里地问道。
“关于……关于你喜欢我的这件事啊。”高城有些紧张地说道。
阎玉保持沉默，高城的心跳也开始不断地加速。
“你才知道啊。”他隐约间听到阎玉轻声说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轻轻地推开了，然后他就感觉到面前的门被关上，并且上了锁。
等到他回过味儿来之后，嘴角不由得上翘。
可当他转过身，却发现许三多就站在旁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许三多，你走路没声儿啊？你就跟个鬼一样。”连长被他吓了一跳，大声地抱怨道。
夜晚，一种强烈的独孤感将他包围起来，每一个从钢七连离开的士兵，他们的脸都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对一个热爱自己每一个兵，深爱自己连队的连长而言，简直就是酷刑。
他默默地打开音响，播放其那首他最爱的《神圣的战争》，将声音开到最大，然后独自一个人倒在床上大声地抽泣。
纠察人员敲响了副连长办公室的门，阎玉开了门，双方都各自敬礼。
“阎副连长，现在已是深夜，请您让高连长将音响关闭。”纠察人员不太客气地说道。
“连队最近散了，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会劝他的。”阎玉叹了口气说道。
说完，她回房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连长办公室的门。
她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相机，朝着高城所在的方向坏笑着走了过去。
结果当她走到高城身边，看着他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之后，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涩，她叹了口气，默默地将相机放到一旁，然后轻柔地扶起高城的头，坐在床上，然后将其搂在怀里。
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和柔软，高城感觉自己内心的孤独也减轻了好几分。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紧紧地抱住了身边的人，在她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片刻过后，经过阎玉的安抚，他渐渐恢复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松开了身边的人。
“那什么……谢谢你啊……我这个人……不是经常哭的……你也知道……七连散了，我心里难受……”高城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知道。”阎玉将音响的声音调小之后，岔开话题说道，“这首歌我也喜欢，用你的高档音箱放出来听上去还真不错。”
“回头我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高城嘀咕道。
“不用了，团部传来消息，我的调令很快就要下来了，所以……我随时都可能会离开。”阎玉有些不舍地说道。
高城一听这话顿时整个人都爆了，他大声地说道：“你要走？连你也要离开七连离开我？”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阎玉苦笑着说道，“七连改编了，我们每个人都注定要离开这里。”
“好，我知道了，你走的时候别跟我说啊，我怕我……我做出什么不符合连长身份的过激言行。”高城转过身，不让阎玉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行，那你一个人好好待着吧，别跟许三多耍你那小孩脾气啊，人家可是好兵，是钢七连的尖子。”阎玉嘱咐道。
高城心中本想让她留下陪陪自己，可张开嘴，却听到自己说：“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着就行。”
阎玉默默地起身，然后将房门关上。
站在门外，她听到屋子里的人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你怎么进的我屋？你啥时候多配了一把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