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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第二十章
“李昊英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在来公司的路上了。”
林堂春说完这句话后,便一直看着冉榕,似乎是想在他的脸上发现惊讶或是慌张的表情。到头来,还是以林堂春失望的模样收场。
尽管他已经知晓冉榕车祸后针对性失忆的事,此刻却是更加的确信,李昊英对冉榕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也是,如果当初不是李昊英苦苦穷追四年,最后靠着一些不算高明也称不上光明磊落的手段让冉榕心软。别说四年,即便是四十年,冉榕也不会和李昊英这样的人有半分牵扯。
“算下来,你失忆应该有一个多月了,他就没来找过你?”
林堂春不爱对别人的感情事指手画脚,从前就算是冉榕的经纪人,他也几乎从不过问冉榕的私生活。
以前的冉榕无论对谁,都太有距离感,林堂春和他难以交心,便也不再管。
冉榕翻着手里的笔记本,漫不经心地道:“没有。”
林堂春摸了摸鼻尖,小声嗫嚅道:“不应该啊,他以前巴不得挂在你身上,去哪儿都要发信息打电话问你跟谁在一起,特偏执一人……怎、怎么了?”
前面的冉榕突然停下脚步,“啪”的一声把笔记本合上,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拧眉看着林堂春。
“我想起来……。”
林堂春的眼睛也睁大,咽了下口水,“想起什么了?”
冉榕道:“我在医院醒的那天,李昊英叫他叔叔。”
“他?”林堂春满脸莫名道:“还有谁知道你失忆了?”
按照林堂春说的,李昊英是个异常执着的人。
若傅停敬是他的叔叔,那李昊英找到他易如反掌。可自从上次在医院之后,这么长的时间就再也没见过。
更重要的是,傅停敬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李昊英。
“你确定我和他没有分手?”冉榕道。
林堂春老实摇头:“不确定。”
“……”
“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对你们俩的感情了解程度最深的时候仅限于大学,不过,他确实从公司里离……”
不等林堂春说完,会议室的门从里打开,一位主管汇报人到齐了。两人的话题中断,冉榕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身进了会议室。
在冉榕现存的记忆里,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也从未以上级的身份给人开过会议。
即便如此,在过程中,他表现得十分轻松,就像是自然而然从思绪中传导出来的话语,专业知识在他的唇舌间流畅且易懂的迸发,在场的人从一开始对老板的紧绷,逐渐被他的能力折服,不停地做着笔记,生怕漏掉一点。
冉榕没有提前准备过,本意是想和管理层碰个面,交流一下公司的现状,却在讨论喜欢的事物时又滔滔不绝起来。
“抱歉,偏题了。”
冉榕翻开笔记本,“这次的会议该是你们的主场,各部门说一下现存的问题吧。”
其他人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下笔,开始汇报工作。
一场临时起意的会议在冉榕的带领下开展了接近一个小时,却无一人面露疲态。看着时间差不多,冉榕宣布会议结束。
在他还未来得及起身时,其中一位资深主管开口留人,“boss,你刚才讲的观众视觉和艺术家心理契合的点我还有些模糊,能详细说说吗?”
“对对对,还有那个如何保持高效长期的灵感,我也还想再仔细听听。”
冉榕和林堂春对视一眼,后者也有些意外。冉榕看了眼时间,没有拒绝,轻笑了一声道:“再延长20分钟,你们不要耽误工作。”
“好的boss!”
之后的20分钟里,会议室的氛围像是翻转到了正方形的另一面,轻松开阔了许多。
终于得以彻底结束后,冉榕靠在椅背上,长呼出一口浊气。
记得大学时的他,从未想过成立公司做老板。也不知是因为不满于现状还是野心随着年纪的增长也逐渐变大,他也开始要闯出自己的一份天地。
爷爷应该很骄傲,放心许多。
他没有走父母的老路。
“超负荷了吧今天,”林堂春给杯子重新倒满温茶,放到冉榕的手边,然后站在他的身后,缓缓帮他捏起肩膀,“你有做老板的天赋,你看你刚刚三言两语就把那些人给弄得五体投地的,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竟然扔给别人做。”
“人一旦被利益沾染,日后就只剩下利益了,再亲密的关系也会被它摧毁,所以我不想成为它的奴隶。”
冉榕顿了一下,垂下眼睫,缓声又道:“我当时大抵是这个想法。”
“果然我跟你不一样,”林堂春直言道:“只要有钱,除了亲人以外,其他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冉榕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他起身离开会议室,没有忘记给傅停敬发消息说结束了。
打完字,点击发送。
视线还未来得及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猛然间,他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握住,将他往后拉扯。因为实在是防不胜防,冉榕的视野天旋地转,整个人踉跄了两步,手心脱力,眼睁睁地看着手机从掌心飞出,不停反转着,掉到了地上。
好在铺着地毯,只有一声闷响,手机屏幕朝上,还亮着。
冉榕莫名其妙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对方没有丝毫收力,抓得很紧,也很疼。他的眉心渐渐拢成川字,愠火逐渐从胸腔上行。
“你干什么?松手。”
冉榕想要挣开对方的桎梏,奈何男人只是目不转睛,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眼白布满了血丝,双颊微微凹陷,嘴唇泛白,唇上的胡茬也没有打理过。
看起来没有任何精神气可言,甚至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只不过衣着要干净些罢了。
“冉榕,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声音也如同沙砾磨在石头上的粗哑,有些虚力。就连手臂也渐渐失了气力,冉榕猛地抽回手,后退了一步,想要与他擦肩而过,可男人却也挪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男人瞪着眼睛,不停地来回看着冉榕的双眸,想要从中看出什么来似的。
“你的眼神好陌生,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啊?”男人苦笑着喃喃道:“我陪了你那么多年,说忘记就忘记了?还是说,这只是你闹脾气,想要甩掉我的伎俩?”
他的这些话,让冉榕原本怪异的心情有了猜测。
“李昊英?”
男人听到冉榕叫自己的名字,拧在一起的五官终于放松了些,颤巍的嘴角往两边扯了扯,露出一抹奇怪又不太好看的笑,“我就知道,你记得我。”
“嗯。”
冉榕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语气也平平,道:“我还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
李昊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骤然荡然无存,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张着,他有点着急了,“分手了也可以和好的,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这么多年,你不能就这么说算了冉榕。”
李昊英个子比冉榕高些,冉榕需要微微仰头,却丝毫没有仰视的低位感,他轻声道:“错不在我,不是吗?”
他的瞳孔里、眉眼间、唇舌上没有责怪与难过,只有如同陈述事实般的冷静,不带丝毫私情,淡漠得李昊英那么多年的追求和付出都是虚妄的水蒸气,太阳一上空,便什么痕迹都没了。
李昊英不甘心,却因为冉榕这句简短的话而不敢反驳,只是默默地垂下头,带着哭腔道:“冉冉,我还爱你……”
冉榕不置可否,弯腰捡起手机,从李昊英的身旁擦过,只留下一个背影。
一直在旁边看着没出声的林堂春慢几拍跟上冉榕的脚步,嘴里不停地冒出惊叹的脏话。
冉榕看他一眼,无奈地抿了下唇。
林堂春笑着不骂了,等到彻底经过员工办公区,其他人听不见他说话的地方,一秒都憋不住地道:“woc你太牛b了,我建议你直接开班,名字就叫‘三句话让一个死缠烂打的男人闭嘴’哈哈哈哈,我再帮你营销一下,绝对大爆!”
“……”
“诶,不过你之前不还在问我,你们俩到底是不是分手了嘛,你刚刚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知道是他的错?”
冉榕再次检查了一下手机,确定没有摔坏后,眉间的沟壑才彻底散去。
这可是傅停敬刚给他买了没多久的手机,要是就这么坏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傅停敬解释。
他的心情好了些,才回答道:“诈他的,没想到两次都猜对了。”
林堂春给他佩服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他就是心虚。哎,这么一来,不知道公司里又要怎么传你跟他的事儿了。”
冉榕道:“不重要。”
“是是是,您是冉菩萨,我是凡人平生就爱瞎操心。”
冉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作声。不断刷新着聊天界面,始终没有新消息弹出来。
隔了这么久还没回,难道是在忙吗?
就在他打算着拨电话过去时,由远及近传来交错的脚步声。
手机举到耳边,冉榕无意往那边看去,随后便怔住了。下一秒,耳边传来对方关机的提示音,他渐渐垂下手,挪了挪脚尖对向来人的方向。
“boss,这位是傅先生,说想要参观一下公司。”
傅停敬看了眼冉榕手里的手机,又看向冉榕,“在给我打电话?”
冉榕点点头,让领着傅停敬参观的前台先去忙。等到人彻底离开了视线,傅停敬才再次开口道:“没电关机了,怕你着急,就不请自来。”
冉榕笑了下,“开会开了很久,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
林堂春在傅停敬从转角处就注意到了,直到人到面前了,仍旧不敢确信。
更别提现在冉榕和他交谈如流,甚至是不含任何商业性的闲聊,空气中还隐约弥漫着某种奇妙又不可言喻的因子,彻底超出了林堂春的认知范围。
他扶着额头想了许久,才抬手打断两人的聊天,“等等等等,冉榕,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不等冉榕开口,傅停敬先一步伸出手,道:“你好,傅停敬。”
林堂春下巴都要嗬掉了,“您真是傅总?!我的老天,真让我近距离见到真人了。”
他边说着,边用手心在衣服裤子上来回摩挲,确保没什么脏东西了,把腰弯到五十度,小心翼翼地握上了那只手。
“傅总,久仰久仰。”林堂春恭敬极了,还用着就连冉榕也没体会过的温柔语调,又道:“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们家冉榕的支持和帮助,要不是您啊,我们家冉榕哪能……”
傅停敬打断道:“不必再提。”
他的眼尾挂着浅淡的笑,却不及眼底,林堂春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哎呀,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去见个客户,你们慢慢聊。傅总,以后有机会,多多找我们合作哈!”
傅停敬很轻地点了下头,冉榕抬手招了下,目送着林堂春坐电梯下楼了。
没一会儿,冉榕的手机里便收到一条新信息。
【林堂春:找个时间老实交代!一点细节都不能省略!】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傅停敬他该怎么交代?冉榕没有回复。
-
车停在一家私房菜馆外,傅停敬提前预定了位置,服务员领着两人往里面的包厢去。包厢外是露天的假山流水,还有一个小院子,还算宽敞。
那里的灯开着,大约有四五个人在院子里玩游戏,周围布满了粉色的气球,树上挂着彩灯,地上满满的玫瑰花与花瓣,浪漫又温馨。
“怎么这么多气球?”冉榕有些好奇。
服务员侧身,笑着回答道:“他们组织了一场求婚仪式,刚结束没多久,可能有些吵闹。如果介意的话,可以为您更换至里院的大包间。”
“没事。”
冉榕看着那处幸福的氛围,感觉有些怅然,世界上不缺幸福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幸福。
“真浪漫啊。”他不由得感叹道。
也许是幸福的氛围充斥着店里的每一寸角落,服务员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是呢客人,男方暗恋三年,他们在一起五年,其间女孩子一直抗拒结婚,男方耐心了等了很多年,终于换来了女孩子的点头和托付。这都是女孩子主动和我们分享的,说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冉榕笑着道:“她确实是最幸福的人,也是幸运的人。”
傅停敬掀起眸子,视线从院子里的热闹处,挪到冉榕的侧脸。后者的脸上说不清是不是回忆起什么的羡意,不过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进到包间,门一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声音,只有偶尔能听见院子里的些许响动。
“今天公司不忙吗?”冉榕问道。
傅停敬道:“嗯。”
冉榕接过傅停敬递过来暖手的手炉,捧在手心,低眉看着,突然轻笑着道:“这是不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在外面吃饭?总感觉很新鲜。”
“嗯,是。”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冉榕再次打破沉寂,又道:“在公司,我遇见了李昊英。”
他依然没有去看傅停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微微感受到一抹视线扫过来。
很快,傅停敬回应道:“我知道。”
冉榕愣了下,终于抬头,“你看到了吗?”
四目对上,傅停敬眉梢微抬,像是看穿了什么般,掀起一捋促狭的笑意,“冉冉,你在紧张吗?”
冉榕飞快地眨了两下眼,别开眼神,小声道:“我紧张什么。”
“没有就好。”傅停敬意味深长地道。
这四个字似乎包含了太多,冉榕还未来得及追问,就听傅停敬道:“放心,我没听见也没看见,只是偶然听到你的员工提到了。”
“哦。”
“你不问我吗?”
冉榕用指腹上下在手炉壁滑动着,感受着崎岖不平却具有设计感的雕刻,边缘圆润而流畅,他却没心思去看清图案的模样。
似乎有些忐忑,有点不安,还夹杂着明知答案的怏怏不悦。
但他还是在等着,等待傅停敬的答案。
“你想我问什么,冉冉?”
傅停敬把问题再次抛给了他,从心理学上讲,这是一种容易被拆穿的逃避方式,也是暗示着阻止他继续追问的有效方法。
冉榕沉默着。
“问你们聊了什么,问你的记忆有没有因此恢复,问你对他的感情还有几许,又或是问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傅停敬的声线没有多大的起伏,钻入耳朵中,却像是落入一团温柔的能够无限包容的海绵里。
有那么一瞬间,冉榕产生了某种错觉。
“我……”
“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大概都会放大我的欲望,这让我感到烦躁。”
傅停敬以一种异常冷静的语气说出逐渐铺张开来的弱化理智的话,倒让冉榕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可若要说实话,他的心却随着这些字眼在脑中的一遍遍重演中微微颤栗着,是偏向愉悦的。
冉榕顶起眼皮,眼尾轻轻下弯,明黄灯光下的棕瞳是亮的,密长睫毛下的眼神是带着迷离懵懂的。
若是他自己看了,也该道不明此刻是如何的情绪。
他一手手肘靠在桌边,手指虚弯,下颚靠在食指指骨上,红唇微启,轻声如在引人入他设下的圈套,道:“傅停敬,你说的,到底是对我的哪种欲望啊?”
加完班再码真是榨干我了 迟了些 明天(应该算今天了摊)晚上还有一更嗷(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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