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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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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的毒已快折磨死他,他听了沈玉旖的话后,不免回想往事。
他今年不过弱冠二年,便坐上天下万人睥睨的皇位,他什么事没干过,弑父杀兄,带兵打仗,折磨罪人……他本以为自己的狠毒残暴无人可比,却偏偏让他遇上了镇远将军遗孤,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认为真是他杀了自己的族人。
他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对他无礼,若非他此时毒发作,一定把她剥皮剔骨,不过眼前的女子颇是勇敢,此乃他没想到之事,他不免对她有了点兴趣。
眼看沈玉旖一步步提剑走近,裴宴冷笑着,他见惯此等腥风血雨,他裴宴是何人,怎会死在一介女流手下?眼前的女子终究是太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裴宴抑制着毒,强撑着站起来,黑色大氅已沾满血迹,眼色微眯,在暗夜的映衬下,他所处之处,满含杀意。
“沈玉旖,你若杀了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裴宴大步上前,紧紧掐住沈玉旖纤细的脖子,他此时像是失控了的野兽,力道之大能生生将他捏碎。
沈玉旖甚是惊讶与愤怒,内心没想到裴宴竟然还能站起来,当真是捉摸不透。她已几乎不能呼吸,手用力捶打着裴宴的那双手。
相持之时,一个不知是何物的绿的东西咣当坠地,沈玉旖下意识回头,看到自己的玉佩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她再也不顾裴宴的折磨,发疯似的挣脱开裴宴那双禁锢她的手:“滚开!”
她无力的趴在冰冷的地上,呆呆的看着那玉佩,就如同三年前她眼睁睁看着她娘死在那片血泊中般,她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眼眶红了,双手捂着脸蹲下去,纤瘦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那是我娘……的遗……物,是她死前……亲手交给我的……它碎、碎了”
沈玉旖的每一句话像一记耳光,抽的裴宴硬生生的疼,裴宴愣住了,双手无措,第一次感到无助,眼中杀意渐无,眼前的景象将他拽回当年
…………
南康三十年,那是冬日
明贵妃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紧紧牵住尚且年幼的裴宴的手,旁边时不时传来宫女悲痛欲绝的哭泣。小裴宴惊慌极了,眼泪无法制止的往下流,他知道,世上唯一爱他的人要永远去了。
“母妃……母妃……您看看儿臣啊……母妃……”
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手越来越冰凉。
裴宴的娘死在那年最寒的冬,他娘的旧物仍存在旧殿里,只是旧殿中再无人在寒冬给他遮雪,盛夏给他捉蝉,初春与他观鱼,凉秋与他种山茶……
而沈玉旖,也同样如他般失去了娘亲。
他的真心,早已藏在他那颗封锁的心中,捂不热,凿不开,无人问津。
他扔下手中长剑,第一次决定放过眼前的女子,便推开门而去。
天快亮了,东边泛出隐隐约约的鱼肚白,裴宴站在玉芙阁门口,雨愈来愈大,寒风呼啸。乌云遮盖住了朝阳,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悲伤。
背后的沈玉旖红着眼眶缓缓开口:“为何要放了我。”
裴宴背对着她,高大的背影微微颤抖,声音低哑:“孤的母亲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