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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来杀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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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三十四年,九皇子裴宴弑父杀兄登基,改年号洪武,自此,先朝覆灭,王朝风雨飘摇,裴宴在乱世中登基称帝。
洪武一年,初春
一辆马车徐徐慢行在官道上,马蹄踏处,惊起落花满地。
“小姐,听闻这宫里也有做糖葫芦的,做的糖葫芦肯定比咱们府对面的小摊子还好吃”
只见马车旁走着的一位清丽少女温温柔柔的开口,少女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插了一梅花白玉簪,约莫个十六七岁,身着青色宫裙,眼眸盈盈,透着青涩与温柔似水。
她是个婢女,名唤洛梅,此乃她家小姐所起,她本是个芝麻官的小女儿,自小是个识大体,温柔知礼的,后被继母发卖为婢女,幸而被她家小姐救下,这才成了小姐的贴身丫鬟。
“你若喜欢,待我入宫,便让小厨房给你做”
那车中的主子的声音娓娓动听,清脆而娇媚,隐隐约约从车帘子中传来。
洛梅莞尔一笑:“好”
回应洛梅后,沈玉旖便陷入沉思。她坐在马车中,一点一点回忆着入宫前父亲的劝导,那时的情景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古旧的小厅中正椅上坐着她名义上的父亲—从三品武将沈毅鹤,是的,仅仅是她沈玉旖名义上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早已死在那场灭门惨案中,杀她父亲的,便是当今新帝裴宴。
“玉旖,你自小聪慧精明,此番入宫,只怕是凶多吉少,那裴宴是出了名的残暴嗜血,若你刺杀他失手,极有可能命丧黄泉”
“为父知道,此事极难,裴宴无情,弑父杀兄,屠你全族,我亦痛恨他,但当你坚持不住时,想想你逝去的父亲,母亲,他们死不瞑目,只等你杀了仇人给他们一个回报啊!”
沈玉旖淡淡品着茶,至若惘然,一直在倾听,但从没张开嘴回应,这些话她自小听惯了,从被父亲捡来以后,仇恨便包裹着她。
她托腮远望窗外北归的大雁,慕着它们的自由无忧。
刹那间,父亲的话音不见了,眼前的小厅景色也化为云烟,天旋地转,她像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仍在那方小小的密不透风的马车里,她即将要去杀仇人,一切都真实的可怕。梦中这些记忆如一把锐利的刀刃,架在她脖子上,使她压抑的喘不上气。
她缓缓抽出藏在袖怀里的匕首,擦的锃亮,她紧紧握住它,手不住的颤抖,匕首上映出她此时的眼睛,充满仇恨,眼神阴狠坚韧。
她噗嗤的笑了,转瞬间眼眶又红了。车外街市喧嚣,车内却宁静的可怕,毫无生机。
“我才十六岁,刚刚及笈,本最美好的年华,我却身负仇恨……我本该是快乐的……”
她红着眼小声念叨,泪珠如断线般滚落,滴落在那锋利的匕首上,那上面映着的眼睛已模糊不清……
“小姐,我们到燕京了”
洛梅的话一字一句才惊起沈玉旖,她赶忙擦干眼泪,泪痕浅显,掀开车帘,努力挤出一抹明媚的笑。
是啊,她不能让旁人看见她的落寞,在燕京众贵女中,她给人的印象是明媚自信,甚至还有人羡慕她,而她内心从来没有一刻是真正开心的,她自小便忍受旁人无法忍受的孤独,只得在烟雨朦胧的黑夜里,彻底释放自己的情绪。
她们到时已临黄昏
燕京作为天下都城之首,不枉是个好地方,燕京的皇宫就更莫要再提,马车过了青石步道,整个皇宫如一幅繁华富丽的画卷,在休休眼前蔓延铺陈。亭台殿阁错落参差,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沈玉旖由洛梅扶着下了马车,夕阳洒向她的脸,她今日穿了一身银紫色绫罗绸缎长裙,青丝撩了些许挽一个髻,插一支镂空银步摇,其余青丝便挂于脑后。她本就生的貌美,如今略施粉黛,便眉目灼灼,艳若桃李。
她望着眼前的皇城,眼神坚韧,她一定要杀了裴宴。
她信步走至长廊,只见眼前秀女莺莺燕燕,个个貌美娇俏,衣着明亮,都坐于石凳前,欢声笑语讨论着皇宫往事。
“小姐,今儿选秀,美人儿可真多啊”
“嗯,毕竟日后都是主子,这礼部自然甄选的也细些”
洛梅唏嘘道:“奴婢可听说,陛下不近女色,后宫从未踏足,可惜了这么多的美人儿”
玉旖垂眸,静静听着秀女们的议论:
“刘姐姐,你今儿穿的可真艳呐,你呀,肯定得入选!”
“妹妹可别瞎说哪!我这入宫原本也是不愿的,我都要怕死陛下了,我生怕入选以后稍有不慎,陛下砍了我的头!”
“今儿是大选的日子,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说实在的,我倒是想瞧瞧陛下究竟长什么样”
沈玉旖信誓旦旦的想:裴宴,我来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