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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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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妈妈收拾碗筷回厨房，时光把吃剩的菜盖上保鲜膜放回冰箱，然后进厨房洗碗。
“小光，今天不回去了，就在家里睡吧！”
时光搽着碗答应妈妈，“好，我今天就留下来陪您。”
下午回公寓睡了一觉，时光觉得不困，就盘腿坐在小床前的棋桌旁打谱。
妈妈敲门进来，“还不睡？”
“下午睡了一觉，现在觉得不困，看看棋谱。”
“那，妈妈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时光从地上站起来，坐到床上往里挪，让妈妈坐在了床边，微笑着看她。
“小光，你离婚也有三个月了吧？今后你怎么打算？”
“三个多月了，妈，从今往后，我只想好好下棋，把我失去的这三年补回来，上个月，我才拿回了梦百合杯冠军，围甲一结束我就要加入农心杯的集训了，我相信自己，明年肯定会有更好的成绩。”
妈妈叹口气，“唉，傻孩子，妈问的不是下棋的事，事业上，你一直你没让我操心，我也操不着心，我问的是你的感情方面，你才25岁，又是个omega，总要找一个alpha吧？”
时光低了头，半天不吭声。
妈妈继续语重心长，“你要是和个beta，我也不着急，可是你是omega，总不能一辈子打抑制剂吧？”
时光抬头望着母亲，“妈，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想这个事情，和俞亮这些年，我真的太累了，现在除了围棋的事，其它的我都不想考虑。”
“小光，不是妈妈催你，你至少要有一个积极的态度吧？你为了那个俞亮，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真的不值得，当初我就看他对你不是真心实意，唉，也怪我，当初要是坚决反对这门婚事就好了，你也不至于会受这么多的苦！”
时光倾身上前搂住妈妈的肩膀，“妈，这怎么能怪您呢？是我自己恋爱脑、犯傻非要和他结婚的，不过还好，现在及时结束还不算晚，您说是不是？”
“是啊，所以我就希望你能赶紧找到一个真心实意爱你护你的alpha，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又绕回来了，时光暗自头疼，“妈，给我点时间，毕竟我离婚才三个月。”
“行，只要你能接受，我可以等。”
“您快去睡吧，我也马上睡了，妈，晚安！”
“晚安”
妈妈关上门出去了，时光背靠床头，想象着自己的人生里可能走进来的一个面目模糊的alpha，心里一片茫然，自己能接受除俞亮以外的alpha吗？好像不能！
今天下午发生在俞亮家的一切，像警钟一样铛铛铛敲响着，提醒时光：他仍然爱着俞亮，哪怕这个人对自己伤害至深，却仍然控制不住地爱他，就像扑火的飞蛾，为那道美丽的的火光，宁愿灰飞烟灭！
时光烦躁得抓扯自己的头发，又看到小床前面的棋桌棋盘，心在那一瞬间就平静下来了，他下了床，再次盘腿坐在棋桌前，手里拎起棋子放在棋盘上，清脆的落子声回荡在这间他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里……
“俞亮，好好生活，好好下棋！”时光临走前的这句话一直在脑袋里不停重播，俞亮看着镜子里的这个人，陌生得像是从未见过——蓬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下巴和嘴唇上已经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脸色苍白、神色憔悴。
敞开的浴衣领子上方，锁骨上的那颗痣连同周围的皮肤都被时光吮吸啃咬得破了皮，此刻更是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痛感从那一处向四肢百骸扩散——俞亮终于活过来了，“俞亮，好好生活，好好下棋，时光，我听你的！”
他打开洗手池下面的浴池柜，拿出碘伏、百多邦和棉签，开始处理脖子上的伤口，碘伏刺激伤口的疼痛让俞亮觉得生命的活力进一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方绪在餐厅里看见神采奕奕的俞亮时，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半年前，他端着餐盘坐到俞亮的对面，看见他盘子里吃了一半的宫保鸡丁、小炒牛肉、素炒油麦菜和紫菜蛋花汤，“今天胃口不错嘛！这是我看见你这四个月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天了吧？”
俞亮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米饭，抬头看了方绪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方绪笑到，“你吃得多啊？心情好才会有好胃口！”
俞亮低头笑了，“时光让我好好生活，好好下棋，我得听他的。”
方绪无语，笑到，“小亮啊小亮，师兄我劝了你那么多，还没有时光一句话管用。对了，明天就是周末了，你最近都没有回家吧？我昨天打电话给老师，听他的意思，希望你回去看看，唉，你和老师真的是亲父子，一样的倔性子，明明惦记，却偏偏要端着。”
俞亮自嘲的一笑，“是啊，我如果不是这个性子，怎么会爱时光而不自知，又走到今天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方绪拍拍他的肩膀，“山穷水尽之后就会有柳暗花明，小亮，别泄气。”
俞亮对师兄温柔一笑，“不会的，师兄，我不会放弃的，时光这辈子都别想甩下我！我明天就回去看我爸妈，你要一起吗？”
“我上周刚去过，明天我要陪你白川老师去ome□□科医院孕检”，方绪突然笑得温柔又害羞。
俞亮眼睛一亮，“白川老师怀孕了？师兄，恭喜你们啊！”
“谢谢，自从他四年前流产差点连命都没了，我一直不敢再要孩子，我本来想，这辈子就不要孩子了，有他陪着我就够了。可是半年前，他偷偷把我吃的药给换成了维生素。前两次检查的结果大人孩子都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俞亮看着方绪幸福的笑容，羡慕得心里酸楚一片，如果自己能早一些醒悟，也许去年时光怀的那个孩子就不会流产了。
难得有一个周末不用去队里，时光在妈妈家赖床到将近中午才起来，妈妈已经给他熬好了紫米粥，还有亲手包的包子，“你起了？快过来吃点东西吧，这紫米粥是补气血的，包子是我自己包的，外面买的包子，肉不好，不放心。你这身子，得好好养养。叫你搬回来，你又不肯，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给你炒几个菜，炖点乌鸡汤，你拿回去，记得好好吃饭，听见没有？”
曾经让时光头疼的妈妈的唠叨，现在听来却温暖了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时光走过去，拥抱住妈妈，“谢谢你，妈，有你在，真好！”
妈妈的眼睛也湿润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时光坐下吃饭，“妈，前天棋院搞活动我遇到了俞老师，他说他和明娴阿姨都很久没有见到我了，希望我去看看他们，我答应了，我想趁今天没什么事就去一趟，下个周围甲就开赛了，再后面比赛会更多，我又要参加农心杯集训，就更没有时间了。”
妈妈迟疑了一下，“按理说，你和俞亮都离婚了，跟他父母就没有必要再来往了，但是你和俞亮结婚的那几年，他爸妈对你可比俞亮强多了，真心的疼你，所以，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去吧，晚上还是回家来吧，明天再回公寓去。”
“我先打个电话，如果俞亮在的话，我就不去了。”
时光掏出手机拨了俞晓暘的电话，“俞老师，您今天在家吗？那阿姨呢？家里没有其他人吧？绪哥不过去吗？真的吗？太好了，真是恭喜他们了。那我下午过去看您和阿姨吧，好的，下午见！”
“俞亮不在，说是明天才回去，正好。”
“你就这么空着手去不好吧？”
“我带点水果，再买束花吧。”
时光非常后悔那天去看望俞亮父母的决定，他前脚才到了俞晓暘家，刚刚把带来的果篮和向日葵递到明娴的手里，院门就响了。
俞亮推开院门，就看见了站在玄关处的时光和妈妈，一下子怔在了门口，手里提着的袋子都滑到了地上。
明娴抱歉地对时光笑笑，“小光，你先陪老俞坐坐。”
时光无奈，又不好现在就给两个老人说要走，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明娴赶到院子门口，帮俞亮把掉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的苹果捡起来，才拉他进门，小声地埋怨他，“小亮，你这孩子，看见时光，怎么什么话都不说啊你？”
俞亮任由妈妈拉着他的胳膊拖到沙发边坐在父亲的身边，脑子一片空白……
时光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一言不发，恨不能在俞晓暘家客厅的地毯上掘地三尺，立即把自己埋起来或是遁地逃走。
俞晓暘看着两个尴尬的孩子，暗自叹气，“时光，陪我去棋室下一局吧！”
时光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好的，好的，俞老师。”
俞晓暘站起来，又吩咐俞亮到，“小亮，去厨房帮你妈妈的忙。”
进了棋室，俞晓暘体贴地把门关上了，“今天难得你过来，一定陪我好好下一局！”
时光忙点头，“好的，俞老师，我也好久没有和您对局了。”
俞亮看着父亲和时光进了棋室，还关上了门，叹口气，进厨房去给妈妈打下手。
明娴看着儿子这几个月明显地憔悴了不少，心下虽然埋怨他不懂珍惜导致和时光离婚，可终究还是慈母之心占了上风，“小亮，自从你和时光离婚，对我和你爸，你一直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你能告诉妈妈，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俞亮边停下捡荷兰豆的手，望着明娴，“妈，我对不起您和爸爸，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唉，你是我们的儿子，说这些话干什么呢？你还年轻，以后总还是要找omega的，我只希望你能成熟一点，结婚，还是要有感情基础才行。当初你和时光，你爸爸喜欢那孩子，他棋下得又好，对你一心一意的，我们就以为你们也能像我和你爸爸这样过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会是这个结果，害了他，也害了你。爸妈只希望下一次你能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
“妈，如果我说，我爱的人就是时光，你会惊讶吗？”
明娴诧异得睁大眼睛，“怎么会呢？你们结婚的这三年，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不喜欢时光才会冷落他的！”
“妈，是我错了，时光离开了我之后，我才发现我爱的是他，一直都是他。是我自己愚蠢，我想要追求纯粹的围棋人生，我就排斥自己对时光的眷恋和欲望，拼命暗示自己我不爱他，所以我就躲他，冷落他，把他向外面推。而当这一切如我所愿时，我才发现，我弄丢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没有了时光的围棋没有任何意义！”
“小亮啊，你这个孩子，比你爸爸还棋痴！你怎么会产生那样的念头啊？你爸这一辈子，结婚成家生孩子，都没有耽误他下棋啊，你哪来的这么荒唐的念头？怪我们，没有及时发现你这个问题，唉～”
“妈，您别自责，是我的问题，是我对不起时光，所有的后果都是我咎由自取，不能怪你们！”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重新追回时光，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那时光知道吗？他能接受你吗？”
“他知道，他不接受我，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明娴叹气到，“小亮，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啊？那万一时光要是有了别的alpha了呢？要是他再婚了呢？”
妈妈的话就这么把俞亮一直害怕着不敢正视的事实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心脏仿佛被挖走了一块，痛得令他颤抖、令他窒息，他忍不住大口喘气，右手按住胸口。
明娴被吓坏了，赶紧扶着他，“小亮，别吓妈妈，你怎么了？”
俞亮缓了缓，终于镇定下来，“妈，我没事”，他闭了闭眼睛，声音里是冷静和决绝，“如果他再婚了，那我就放弃，终身不婚！”
明娴看着低头洗菜的儿子英俊的侧脸，暗自拭去眼角的眼泪，“真是孽缘！”
与此同时，棋室的棋盘上，落子渐密，对弈的一老一少，均沉默不语。
终是俞晓暘先开口，“时光，你棋力涨得很快，这几个月没少下功夫吧？”
时光落下一子，微笑着回应，“谢谢俞老师，这几个月能静下心来下棋了，所以有了一些进步，不过还不够啊，马上要去参加农心杯擂台赛了，我还得继续努力。”
俞晓暘叹了口气，“时光，我要向你道个歉！”
时光吃惊地抬起头看向俞晓暘，“俞老师，您为什么这么说啊？这些年你一直关心我、帮助我、教导我，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啊！”
俞晓暘摆摆手，“你听我说，我作为一个父亲，没有教会俞亮如何去珍惜和爱护自己的伴侣，是我的错，我也没能给他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而我的这些失职直接导致了你这些年感情和婚姻的不幸，所以，我应该道歉！”
时光连忙站起来，“俞老师，您别这样，这我怎么承受得起啊？！再说，是我自己非要喜欢俞亮，要和他结婚的，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时光，坐下来，你听我说，我是为我自己的过错道歉，而不是替俞亮向你道歉，他自己的错，只能由他自己去承受和改正，我只希望你能从他给你的伤害中尽快恢复过来，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在围棋的路上一定能走得很远，我一直害怕你会因为和俞亮失败的婚姻而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时光，你是好样儿的！”
时光看着眼前可敬的老人——曾经的中国围棋第一人，一个爱护后辈的长者、一个慈爱的父亲，这些年来，俞晓暘让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父爱，弥补了自己从小失去父亲的遗憾。
时光泪光闪闪地望着俞晓暘，“俞老师，我还能继续叫您爸爸吗？”
俞晓暘的眼里也噙着热泪，点点头，“当然可以，我和明娴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