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之血》言梦叶

30、第十话

　　“早苗，要起床了。”今天久不见准时下楼吃早饭的早苗萌，早苗夫人送走了早苗先生去公司之后，便亲自走到楼上去喊女儿。可刚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杀意，令她下意识向后急退。只是俨然太晚了！
　　“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我或许应该喊你立秋吧。”雅哈莉横握着拔了线的灯管，卡住早苗夫人的脖颈，“告诉我，地牢的钥匙在谁那里。”
　　立秋呼吸困难地后仰，靠在雅哈莉的肩侧：“陛下…还真是心急…”
　　“少废话！说！”雅哈莉收紧了力道。
　　“在…欧.菲尔殿下…的手里…我也不…不知道…”立秋断断续续地回答。
　　“啧！”一个手刀劈昏了立秋之后，雅哈莉将她拖上了自己的床，抱来一旁的被子盖过她的头顶。这下必须要去会会早苗萌的菲尔表哥了……

　　王都。
　　“哥，我不懂你的想法。”
　　“是吗。”
　　“你既然爱着他，为什么还要……”
　　“爱吗？”
　　“难道不是？？？”
　　从过去的梦境里醒来，四碧木星鲁道夫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直到一旁的侍女躬身递上洗漱的脸盆，毛巾和茶杯：“四碧殿下，请用。”
　　四碧不发一言地净了手，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又端起茶漱了漱口。不过他拒绝了想上前为他更衣的侍女们，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怎么，四碧殿下不喜欢侍女伺候呀。”清凉悦耳的女声娇滴滴地在殿内响起，随声而至的还有一抹鹅黄色的倩影。
　　看到来人，四碧有些讶然，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淡地望着对方。
　　而对方似乎也不介意地娇笑着道：“没想到四碧殿下也会跑到王都里来，怎么北方领地的水土不适合你这个南方领地的人么？”
　　闻言，一股杀气从他浅绿色的眼底隐隐浮现出。
　　自知玩笑需要打住的对方，终于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我把东方领地暂且交给五黄那个笨蛋管理，小雪会替我看住他。但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希望即日启程去南方领地，还望你与我同行。”
　　“为什么？”四碧冒出一句不像疑问的疑问。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效忠女王。”眼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曾经是二十四使节之一的谷雨，现在是东方领地的领主二黑土星，“是因为她封你做了九星吗。”
　　谷雨皱眉：“凭你对我十几年的了解，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不是。”所以才不懂。这个女人任性至极，当初明明是先王赐给他的使节，但因为不愿意同他一起从南方领地前往北方领地，而自作主张地抛弃了他这个主人跑到了东方领地投奔了阿尔瓦。也是因为这一出，使得北方领地与东方领地一直交恶，若要说根本原因，铁定有这个女人的份。
　　“你不是我，当然不懂我。算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也是块木头。”这世界除了黑色和白色，还有一种灰色。可是四碧却不知道。在他眼里只有黑与白，没有所谓的中间色。
　　叹了叹气，谷雨转身，口气催促道：“赶紧动身吧，我怕去晚了，你我都要后悔！”

　　议事厅。
　　听到九紫说起四碧的前来，八白似乎不意外。
　　“让四碧和谷雨出面去南方领地也好。”九紫深思道，“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南方领地的人。只是，你觉得四碧可以信任么？”
　　八白轻描淡写地回答：“信任又如何，不信任又如何。即使我们不同意与他合作，他仍会私自前往南方领地。到时候，我们就无法掌握他的行动。与其这样不如好好利用他，只要能救出女王，多几个牺牲也没关系。”更何况，四碧本来就是北方领地的领主之一，如果能一箭双雕，同时收复南、北方领地，坐收渔翁之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四碧不好控制。”紫眸有着一闪而逝的担忧，“或许我该和他们同行。”
　　“不。”八白轻笑着阻止，“你目前还犯不着以身犯险，在还没清楚三绿他们的目的之前，我想我们两个应该好好分析，拿捏主意。”
　　“……”九紫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绝色容颜，却没有向后退。
　　停在九紫的唇边，八白敛去了脸上的微笑：“九紫，我们需要对彼此坦白。除了四碧，你还邀请回来一个人吧。”
　　金绿色的眸子变暗，透着丝丝妖冶的光，令人感到压迫。
　　腰身绵软地搭在九紫的肩侧，八白轻吐气息地问：
　　“我只想知道那个叫杰西卡的少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九紫侧过脸，对上八白直勾勾望着自己的金眸，一时竟也被迷惑住。
　　在这一片魔魅绚烂的金色里……

　　南方领地.花都。
　　走出早苗家的雅哈莉，前脚才踏出正门，就看到迎面走来一小队人。雅哈莉侧身闪进拐角处，待他们走近了看，原来是南方领地自卫队队长惊蛰，和他的部下们。
　　就在他们经过她身侧的时候，惊蛰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气味还真是没办法忽视。”惊蛰扭过脸来，露出厌恶的表情，“女王陛下。”
　　“！”泄漏了？他们来早苗家就是为了抓她？！
　　惊蛰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腕，但被雅哈莉灵巧地避过了。
　　可下一秒，几个大男人便团团围住了她。
　　“陛下，看来三绿殿下的药仍然存在问题。请您务必与我们去一趟三绿殿下的宫殿，让他重新为您好好体检一次。”
　　“别碰我！”甩开欲伸上前来的男人手臂，雅哈莉挺直身子，倨傲地望着他们，“我自己会走，你们带路吧。”
　　“是，尊敬的女王陛下。”

　　树荫下，一阵风吹过。
　　他的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少女身影，由透明变成模糊，再逐渐清晰。
　　“三绿发现女王恢复记忆了。”为了夺回“七赤”身份而重生的少女志子，从半空中飘然而下，轻触地面。
　　绝美的人儿倚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也不在乎树皮是否会伤到他的细皮嫩肉。
　　“也许他会发现我的存在。”志子说，“也或许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奥德维斯？”
　　“我们什么也不做。”美人儿笑道，“王都的人会替我们做的。”
　　“王都？九紫他们来了？”
　　“来的人可不是他们。”故意卖关子地顿了顿，美人儿继续道，“不过这两个人你也认识。北方领地的四碧木星鲁道夫，和现任的二黑土星谷雨。”
　　“竟然是他们？”志子吃惊地看向他，“鲁道夫和你不是一起的吗？”既然同为北方领地，又为何各自行动。
　　“是一起，也不是一起的。”
　　“什么意思。”志子靠近他，揪住他的衣领，向下拉，“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谁妨碍我，我就要让他生不如死！连你也不会例外！”
　　横遭这般威胁，美人儿脸上的笑容仍未减一分。他反握住少女的手，温柔地拉开：“你信我好，不信我也好，现在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只是我们两个人都不能冲动。”
　　“哼。”志子抽回手，抱臂站着，“只要能杀死三绿，怎么样都可以。”反正不会比现在这种状况更差了，丢了身份，丢了身体，丢了原来的一切！
　　“你此刻的身体也不差，不仅能使用九星砂，而且也能不老不死，不是吗。”
　　“我奇怪的正是这个。”志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太奇怪了。”
　　“嗯？”美人儿定睛凝住她，似在等她把话说完。
　　“只有拥有王室血统的人才可以使用九星砂。像我们九星只能守护，却无法使用。”见美人儿的表情未变，志子接着往下说，“可你却能。包括你给我重塑的这个身体，也能使用九星砂。我的印象里，奥德维斯绝对没有王室血统，而魔族的圣女奥利维亚就更没可能了。所以，你的真实身份，你到底是谁？”
　　“这很重要？”美人儿语气平淡地反问。
　　“不重要，也因此在接受你的条件后，我从来没有把心里的疑问说出口。”少女的身影又开始变得透明，“忘了我刚刚说的，我只是想证实。但我想你是不愿意说的，不然你早就向我坦白真实的身份了。”
　　“呵呵。我没有什么真实身份。对有些人来说，我是敌人，对有些人来说，是朋友，对你来说，我是个可以合作的伙伴而已。”
　　可以合作的伙伴……
　　美人儿的作答让少女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在她慢慢消融在空气中之前。

　　三绿木星的宫殿，亢长的走廊，绰绰的人影，脚步却无声。
　　雅哈莉走在他们中间，惊蛰的高大身体挡住了她前方的视线。雅哈莉不害怕，如果三绿要加害于他，早可以动手了。但三绿只是抹去了她的记忆，并没有伤害她，这说明了他的目的绝不在于取她性命。
　　那是为了什么，要大费周章地给她“早苗萌”这个新身份，让她忘记身为女王的全部呢？思忖着，前头的惊蛰已停下。他们走到了一扇金雕玉琢的大门前，两旁的侍从替她推开了大门。
　　富丽堂皇的宫殿，从门边一直延伸到王座前端的红地毯，两侧的雕塑喷泉，以及一排排被倒挂在四周墙壁上，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
　　每个少女都紧闭着双眸，脸色惨白，神情冷淡。
　　当她缓步走进来的时候，那些个少女都睁开了空洞绿色眼睛，弯下了血红嘴角。
　　仿佛在笑，仿佛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