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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六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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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点。
她和七赤从公园里出来后,又一起去看了电影,吃了晚餐。
待他开车送她回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过了门禁时间。
可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次,父亲大人没有在客厅里等她,训斥她的晚归。
到底送她回来的人是她的未婚夫,父亲大人极力要她嫁的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换好鞋子,走上楼梯。
一阵心悸突然从胸口蔓延,让她捂着心口,扶着墙,慢慢蹲下来。
心好痛。
这股莫名的心痛,席卷了她,让她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早苗?”是母亲的声音。
“妈妈……”她捂住胸口,泪眼婆娑地抬头,望着楼梯上的早苗夫人,“我好难过…”
“怎么了。”早苗夫人,也就是身为二十四使节的立秋,关心地过来扶住她。
母亲的温暖,令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她埋首在母亲的怀抱中,闷声道:“不知道,突然就觉得心好疼,我好难过…”
“没事,也许你只是累了。”立秋轻抚她的背,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把这情况反映给三绿殿下。毕竟女王陛下的一言一行都值得他们注意。
她怔忡无言,不管她说什么,母亲大人总有着一贯的说辞。这实在太奇怪,也太使她不安了。难道真的只是她累了,又或想多了?她依靠着年轻的母亲,虚软无力地说:“我想回房休息,可能最近功课太多了。”
“嗯,对了。”放开她,走下楼梯的母亲,又折回,“你和平野家的公子约会得怎么样了?虽然这桩婚事是你父亲定下的,如果你不喜欢……”
如果我不喜欢就能取消吗?她在心里反问了母亲,只是表面上仍然顺从地颔首:“嗯,还不错。他是一个好人,我想我会喜欢他的。”如此说着违心的话,看着母亲满意地笑着离开,她竟感到些许悲哀。
母亲关心的不是她,而仅仅是这桩婚姻。
她没有回房间,因为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弄清。
小于老师的失踪,这桩利益至上的婚姻,还有发生在她身上,突如其来的车祸,和消失了的记忆空白。她必须把这些都弄清。
她悄悄地走进位于二楼的父亲书房,他和菲尔表哥谈公事的时候,都在书房。平时父亲也告诫过她没事不要去书房捣乱,如果把他重要的商业文件弄丢了可不好。
推开书房的门,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桌案上的台灯。
昏黄的灯光充斥着整间书房,使她心头的不安愈加沉重。她拉开几个没上锁的抽屉,蹲坐下来,翻找被装进档案夹的文件。
胡乱地找了一会儿,她失望地发现这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商务合同。
“喂,你这么晚了来找我做啥。”门外传来熟悉的人声,让她心下一惊。
听这声音,前一个小时,还和她在一起。那是她未婚夫七赤的声音。
“没有急事,我自然不会深夜造访。”另一个则是菲尔表哥慵懒的嗓音。
这两个人,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蹲到办公桌下,灯还亮着,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也许门外也能看到里面有灯光。她屏住呼吸,听到门外的人继续交谈。
“我给那个夏至注射了药。”菲尔表哥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个她陌生的人名。
夏至……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明明一点记忆都没有,但心却扯得疼痛。这到底…
门被由外打开了,看到屋内的灯亮着,七赤和欧.菲尔都不觉得奇怪。他们仍然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药?你新研制的那种药?”七赤看向笑得一脸闲适的欧.菲尔,有点摸不透他的想法。当初看见女王陛下和那个夏至在一起的时候,七赤就想杀了那个叫夏至的男人,可欧.菲尔却出面阻止。还以为他是为了救夏至一命,没想到欧.菲尔心更狠,直接拿那个夏至当新药的实验品。如果知道结果是这样——…
“你还不如让我一刀果决他。”七赤耸肩,“我这才发现我比你善良。”
“我可从来没有说自己是好人呀。”欧.菲尔抛给七赤一个媚眼,惹得七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欧.菲尔立马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转变之快让人一时都难以接受:“我们虽然抓住了那位存在的爪牙,但那位存在一直都没有行动。看来他似乎对我们有何作为并不感兴趣。”
“啧,那位存在的目的不也是女王陛下吗?”七赤皱眉,“而且我们拘禁了小于和那个小优,那位存在是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欧.菲尔思忖道,“也许那位存在已经行动了,只是我们还没发现。最近你最好派人,或者亲自,监视好早苗。不要让任何可疑人物接近她。”
七赤自负地抱臂:“这你放心,她是我们最重要的女王陛下,也是我最重要的未婚妻。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嗯。”欧.菲尔沉下眸色,“如果她有什么察觉,你就把她再送到我这里。我会再让她丧失记忆一次。”
“你研制的那种使人丧失记忆的药,没什么副作用吧。我可不想她出什么问题。”七赤担忧地望向欧.菲尔。
欧.菲尔挑眉:“你还不相信我么。”
“相信。”一百个相信!这时候若说不信,欧.菲尔绝对会把他变成下一个实验品!七赤打着哈哈来到书桌前。桌底下的她,紧张得早已不能呼吸。
还好这个书桌,面向门的那侧,是密闭的,不然,早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存在了。现在她的脑子乱得可以,根本无法仔细消化七赤和菲尔表哥他们说的话。
我是女王?我怎么会是王都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她难以置信却不敢再贸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现在清楚,菲尔表哥会让她再一次丧失记忆。
“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早苗姨夫。”然而接下去的话,犹如重磅炸弹,在她耳朵边轰然炸开。早苗姨夫?难道?!不可能!这是在开玩笑吧,她所熟知的一切难道都只是一个骗局?
她只是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不!骗人的!
待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内的灯光又变暗了。
七赤和欧.菲尔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书房里,冷冷清清地剩下她一个人,面对着这一个肮脏的真相。
“真是可怜的孩子。”书房里突兀地想起了另一个醉人的声音。
她泪眼迷蒙地抬起脸,望进一双异色双瞳里。
眼前似男似女的绝美容颜,混合着眼底的泪花,竟让她有了迷惑。
“你是谁?”她从桌底下钻出来,站起身,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注视着对方。
“一个可以帮助你的人。”这个人淡淡地说,绝色的美貌无法用言语形容,更令人无法抗拒。削瘦修长的身影,在漆黑的屋内,散发着点点光彩。这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得飘渺出尘,可那双异色的一蓝一绿的双瞳,却隐隐浮现着魅惑与冷艳的光。好矛盾,极致而又矛盾的美丽,在这个人身上是那般完美地被融合到一起,叫人不禁俯首臣服。
“你到底是谁?!”她拼命地摇头,试图从这要命的蛊惑中清醒,她用厉声质问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
“失去记忆,连个性也被磨灭了吗?”对方喃喃地自语,似乎并不关心她的想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还有,你知道我的记忆?我到底是谁?”她握住对方的双臂,抬眸,仰望着他波澜不惊的美颜。
“我们曾经见过面。”对方说,不着露痕迹地拉开与她的距离,“这一次,我也是来帮你的。帮你找回你失去的东西…”
地牢。
有女人在低吟。
从踏下地牢的楼梯,就远远地看到潮湿腐朽的木牢里,满脸疮痕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痛苦地挣扎着,无数的蛆虫在地上爬着。
她捂住自己张大的嘴,不断告诉自己,必须要走过去。
从来不知道,在家里的地下室,竟然有着一个秘密的楼梯,这道楼梯,通向的是一座宛如地宫的牢房。走下楼梯,湿冷的墙壁悬挂着烛台。盘旋的楼梯尽头,就是南方领地的神秘地牢。
分两排,呈门字型,尽量忽视走道两排惨绝人寰的嘶吼,她亦步亦趋地走向直道尽头的死牢前。
一共是三间,手术台,仪器,满架子的药水。
她看到右边的牢房里,关着失踪已久的小于老师。尽管小于老师已是面目全非,但她还是通过旁边被人硬生生折断四肢的小优,小于老师的双胞胎妹妹,认出了她们的身份。
然后,她看向,最左边的牢房。
里面倒吊着一只怪物,面目狰狞的怪物。
这只怪物似乎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她。
于是,对她嘶吼,竭尽全力地嘶吼。
她被吓到了,所以她没有看见。
丑陋不堪的怪物眼底,有一抹熟悉的冷厉,与沉默的温柔。
这抹温柔一如往常,那么得内敛深沉,却透彻得令人神往。
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