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一世情 退婚 ...
-
一世情退婚
----利用手中的筹码达到目的是贵族自小耳濡目染形成的本能。
世家里成长的孩子不乏天真，但再天真的孩子也会本能地运用手段达成目的，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哪怕是普通人在成长中也会变得成熟圆滑或者阴险狡诈不是么？
她早分不清能称上善良的人究竟是目的干净还是手段干净呢？
身为丹羽家身世暧昧无母亲护佑的女孩，她的能量小得可怜。除了惠子嬷嬷是真心待她外，其余的人并不可信。她不能让人捉住把柄，挑出错误，因而一直以来，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能被众位夫人容忍也是因为她够安分。
啊啦，这样安分的面貌可不能被怀疑~
不过无人可用不代表无路可走。有时候看清人的关系派别远比用自己人更省事。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细腻凉滑的白瓷，浅浅一笑。平日里少说多听多看无疑是正确的决定。在人们茶余饭后闲磕牙的八卦中抽取真实有用的信息在需要时则成为了成功的棋子。
听说菊代夫人最重规矩了。
听说菊代夫人对精藏极其关心，并深存内疚。
听说菊代夫人的左右手有一个侄女在织田姬身边做工。
听说那个侄女性格开朗外向，说话容易口无遮拦，喜欢添油加醋。
听说纸音夫人颇有野心，想让鹿臣与精藏一争长短。
当然，这些‘听说’可并不是查无证的虚词呢~
娴一边梳理着贵族繁复的关系网，一边挑取可用关联，随后向后一仰躺到榻榻米上，双瞳放空，突然定下一个似是而非的方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局已布下，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了。
说是布局也太过慎重了。准确的来说她是在赌一种契机，或者人性罢了。在她的剧本里，主角没有她自己。作为写剧本的人，连自己也一并悲剧了的话会很麻烦的呢！她不过是个暧昧的引子罢了。
如果说她做了什么的话，那就只有一样。半月前去织田家与织田姬小聚，聊聊日常琐事。顺应贵族精神空虚爱好八卦的特色，娴充分满足织田公主冷傲的好奇心，自动送上自己的小道消息以供人消遣。
好吧，她承认她故意在织田姬唤人倒茶时漫不经心地提到那次赏樱遇雨见到兄长大人之事。然后在织田公主示意的眼神下娴轻叹：“上次与姬相约赏樱本是美事一桩，却不料阴雨缠绵，白白扫了雅兴。现在想来仍觉遗憾不已！若是再约赏樱，须得等到明年才可！”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多心。下次同去赏荷就是！你重那死物做些什么！”织田姬详怒，不过眼中别扭的安慰娴轻易就看了出来。
娴展颜一笑，忍下心中愧意，随后提到：“对了，提到那日，在路过昭和小巷时我曾有过片刻愣神，不知姬你可有印象？”
织田公主明显提起兴趣的颔首倨傲开口：“那时你面色怪异，确实惹人生疑。你看到了什么吧！”
娴并不掩饰眼神含利带讽，语气冷然如金石相激之势：“是啊！我倒是惊奇极了，居然有人和你我一样有在雨天赏花的雅兴呢！”
织田姬嫌弃地皱眉，修长地指尖轻轻点了点和服上的彩蝶，迟疑地看了娴一眼“该不会此花非彼花吧！”
好准的直觉呢！娴暗暗撇了眼尚未退下倒茶少女挑起重点：“谁说不是呢！一柳准大人还真是好心思好情致呢！不过似乎还有一人也对这事看不过眼。”
“哦？我可不觉得不想干的人会让你如此介怀。”
“姬果然是我的好知己。那人的背影看来有些眼熟，似乎…似乎和兄长大人有几分相似。兄长大人离家颇久，怕是我思念过度，出了幻觉了吧！不想那日兄长大人居然正巧回家呢！”娴轻描淡写提到一柳准与兄长大人的小矛盾，当然语气是着重于见到兄长的惊喜。
“果真如此巧合？”织田姬慧心一笑。不过就算是这样的笑容也楞是多出些高高在上的优越意味。
“同感呢！”娴看到慢慢出去的倒茶少女展颜一笑。
半月有余了呢，至今还没什么定论。不过想想最近看到父亲大人与菊代夫人的神情，娴不担心了。婚事的问题定然黄了。不过作为条件，大概是她被退婚而不是丹羽家退婚才是。一柳家毕竟势力雄厚许多，能让丹羽家咬上一口已经是不易，因而丹羽家表面吃些亏倒也无妨，背后应当是一柳家出血。更何况，一个无辜受退婚之辱的弱势形象于她并无害处。
娴起身踱到书案，展开宣纸，布好镇纸，打开砚台，皓手执墨，蘸水研磨，待浓度适宜书写后轻轻放下墨条。她熟练地执起狼毫笔，任笔尖饱染墨色，然后侧笔在砚台干爽处荡了荡多余墨汁，临摹帖子。
笔走墨色留，清雅细腻却筋骨暗藏的字体跃然纸上。
她早已脱离了当年墨猪的软弱书法，写得一手外柔内刚的好字了。就算书写时有些心不在焉，字迹潦草了些，依然不失清傲之神。
“阿市！出事了！”向来温柔贤淑的惠子嬷嬷焦急地冲进房。她脚步踉跄，平日稳重安定的情态全失。
娴瞬间有所觉悟，顺势顿腕回锋，动作惬意，一如蜻蜓点水。不紧不慢放下放下毛笔后，她翩然回身浅笑，伸手轻触身前的榻榻米示意：“嬷嬷，先坐下稍歇片刻吧！待您气息安定再说也无妨。”
自觉失礼的惠子略整衣装，深吸一口气，然后跪坐稳妥立刻开口：“阿市，一柳家突然登门退婚。家主大人竟然一口答应了！这…这…”
“果然如此么…”娴轻喃。没有震惊，没有喜悦，有的竟然是一种寂寥的空虚。
真的被退婚了呢！其实最初的算计很简单，利用织田家那个侍女八卦的特性将一柳准和丹羽精藏矛盾的假消息传给菊代夫人。一柳家势力颇大，若是以姻亲之便在继承人问题上横加干预丹羽那么局面定然会相当混乱。她算准了菊代夫人对纸音夫人之子鹿臣的防备之心，必然不会乐见娴的联姻对精藏不利。有了有势力，有钱财，有人手的菊代夫人私下阻挠，这桩婚事八成泡汤。
计划里的变数漏洞可谓不计其数，但这样波澜不兴地尘埃落定也着实可笑。一柳准的心思她全然没数，应该是最大的变数。从头到尾她也没弄明白这个青年到底是轻浮还是城府极深，也不知道他对这桩婚事是什么态度。一柳准竟然也是个听话的主？本来以为这个摸不清深浅的青年会有所动作，谁知竟会袖手旁观？啊，也许不呢，说不定是顺水推舟！
顺利摆脱了嫁入一柳家的麻烦，但是一切都在意料之内，有点无聊啊！可惜，可惜！
难道说她隐约期待变数么？
“阿市，别伤心，嬷嬷陪着你！听说准大人品行不端，为人轻浮，非是良人！这婚退了也好。我家阿市这样出色，必然会嫁到更好的人家！”误将娴的走神当作伤心的惠子又忧又急，生怕平日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宝贝小姐气坏了身子，不断出言安慰。此时惠子也忍不住怨起丹羽家主和一柳家来。
“嬷嬷不必担心，这些，阿市还是能想开的。”娴先是错愕，随即柔声解释。她心中的算计并未和惠子嬷嬷说明，嬷嬷怕是担心了吧！并不是不信任嬷嬷，而是这样温柔如水，干净如莲的好女人怎能染上阴谋阳谋，勾心斗角的算计呢！
惠子嬷嬷可是她当成母亲存在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一世情 退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