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传说》北海猫右

77、第七十七章 画蛇添足

　　话说小左肩头扛了赵啸跟着张立到了城南灵□□易处直被所见晃花了眼。这都是什么狗尾巴草的世道啊！什么癞皮狗的货色啊！

　　只见甚是清冷的街道上几乎无甚走动之人，两侧清一色地上摆满了贩卖灵兽的摊子。说是灵兽，其实都是些没被驯化的妖兽罢了。妖兽或大或小，大如巨蟒，小如妖鼠，尽数被禁锢在一只只无色的琉璃罩内四周则贴满了禁制的符纸。放眼看去，妖兽有的萎靡恹恹，有的发狂乱窜，不过都身具同一个特色——妖力低微、卖相欠佳。

　　乖乖个喵的！小左面上强作一派镇定，心下却是掀起了怎样的狂澜巨浪：这些上不了台面、不讨人喜的妖兽能被卖出去才是狗尾巴开花呢！相比之下，他肩头扛着的赵啸实在是玉树临风的美虎一只啊。

　　“这……也能卖？”小左状似神游地飘到了一个摊位前，眼珠子下意识地追着琉璃罩内突然疯狂撞壁的鼠妖，咂巴咂巴嘴，半天才开口问向摊主，视线却依旧盯着鼠妖不放。

　　“前辈！好眼光！这可是南域才出场的药鼠！”那摊主本来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一看到小左靠近，浑身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您别看这老鼠精妖力低微，驯化成灵兽后它可是能寻探药草的一大助力……咦？怎么原本好好的，突然发狂了呢……”

　　摊主话还未说完，砰地一声，那据称是南域药鼠的鼠妖一头撞死在了琉璃罩内，脑浆崩裂，四肢僵直。一时之间，摊主面上的表情忽青忽白，可谓那个精彩。

　　“啧啧。”小左颇似遗憾地舔了舔唇，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张立离开了摊位。两人走出几十米外，他这才回头，一脸不满地拿眼睨张立，“喂，这个地方当真能将我手中的虎妖崽卖出个好价钱么？你看看那些个货色！长得都什么德兴！”

　　张立呵呵地挠头笑了笑，结巴道：“前、前辈说、说笑了，卖、卖相好的并、并不一定中、中用，好、好看的得、得去灵、灵宠街去淘……”

　　“废话少说，你该真不会是让我和这些人一样在那大街上摆摊吧！”小左冷哼一声，不知怎么的，他心下变得暴躁起来，似乎预感有事要发生。

　　看出了小左的不耐烦，张立也不敢多嘴，以最简洁的语句说明了自己的打算，“前边、妖斋、寄卖。”

　　小左一愣，往张立所指眯了眼睛眺去，果见几百米之外有一抹黑旗半空迎风猎猎而动，其上血字书曰“妖斋”二个大字，甚是惹眼。

　　走近了，只见黑旗之下是一间雅致的白墙小铺，店门大敞，四下全无妖气，只里面隐隐散出灵气的味道。

　　“是幻术……”小左瞳孔一缩，喃喃地念出了声。

　　“不、不错，前、前辈好眼、眼光！”引着小左前来的张立似乎十分自豪，语气中还带着微微窃喜的意味。只是他兀自沾沾自喜，并没有发现小左眼中一闪而过深恶痛绝的厌弃之色。

　　“婶、婶子——有、有贵客——”

　　张立话音未落有一翠影从妖肆内忽地闪出，来人站定，只见是一个貌美如花的俏娘子。那俏娘子毫不避讳地将小左从头打量到了脚，然后一双美目便盈盈地望向小左肩头的虎崽。那火辣辣的目光只让赵啸恨不得再套上层棉衣加身。

　　感觉到了赵啸的不安，小左十分好心地将它抱到了怀中，顺便好让俏娘子看个清楚，“怎样？”小左微微一笑，俊逸的脸上如沐春风。

　　“好、好、好！”那俏娘子双目放光，连说了三个好字，“好皮囊！”说完她还冲张立使了个眼色，张立立刻会意，向妖斋内走去。

　　这边，俏娘子一句话倒是让赵啸一抖，更往小左怀里缩，一想到了又觉得不对，索性扭头对俏娘子龇出了牙。

　　“小妇卫无衣，前辈唤我一声卫娘便可。” 俏娘子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打量虎崽的目光，转而投向小左，“敢问前辈可愿进里屋详谈？”

　　“不用了。”小左断然拒绝了卫无衣的盛情，直接道：“这里说便好。我只问你，你这妖斋可是能将这虎妖崽售个好价钱？”

　　“自然。”卫无衣信心满满，“论起贩卖妖兽，我妖斋自是堍岩堡无二，便是在整个北派之地也称得上分量。”

　　小左漫不经心地把玩起了赵啸的爪子，半晌才抬眼看向卫无衣，“哦？你说的我却不知。看你这弹丸之地也见识过这种极品的妖兽幼仔么？”

　　卫无衣微蹙了蹙眉，心下不满，感情这个人不是诚心来做生意竟是来找茬的？不过良好的素养让她依然强颜欢笑，“前辈见笑。我们这堍岩堡虽小，却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穷乡僻壤，就说这白虎妖崽，还真不稀奇，前些日子在我堍岩堡就有人贩卖过了。再说我妖斋也是各种奇珍异兽……”

　　“你说什么！你有见过白虎妖崽？”小左竭力维持面部的表情，内心却是心跳如鼓，是虎小三！不会这么巧有别的虎崽了！肯定是那小崽子！

　　卫无衣显然被温润如玉的小左一嗓子给吓到了，不过她自发将其失态诠释为因知晓手头的妖兽不再奇货可居而着恼罢了，当下扬了扬眉，很是倨傲道：“自是没错。”

　　捕捉到虎小三的踪迹，小左虽然心潮澎湃，但也很快冷静下来了，他不会蠢到热血沸腾直接询问虎小三的下落。在修真人类的地盘里，只要套出话来就好了，他可不想无端地招惹是非。思及此，小左面色转淡，装模作样地继续道：“哦？可是当真？那虎妖幼崽可还在此地？我倒是想看看两只妖崽哪个品质更好。”

　　“这……”卫无衣愣了愣，“恐怕让前辈失望了，那虎崽已经转手他人了，早日便不在城内了。倒是我曾被召去验过其品质，样貌上乘，无杂毛，妖龄不过一百上下，妖力足有三百七十七桢（＝3.77槲＝标准妖修377年修为的妖力值），确实乃上上之品。”

　　小左正想说什么，突然神色变得凝重，向上空望去。许久那卫无衣才有了反应，也向同一个方向望去，只不过面带诧异。

　　倏然间，两人周遭掀起了一股狂风，伴随着阵阵浓郁的花香，一朵洁白无暇的巨大白莲花飘然下落。上面轻身下来一人，落地无声，半空中白莲花同时骤缩，须臾轻巧地簪在了女子发间。只见来人一身扎眼的明黄道袍，芙蓉面上眉眼含笑，端的是一个空谷幽兰的美人。正是那去而复还的沅阮。

　　“怎么，鬼鬼祟祟地跟了那么久，终于舍得露面了？”小左低头抚着赵啸，只拿眼角扫人，以示轻蔑。

　　沅阮笑笑，似乎脾气甚好，只是抛出来的话却如钢刀利剑齐齐向小左掷去，“道友好胆识，见我玄明宗来人也敢不避，小小南派的腌臜宗门莫不是十年前损得不够，妄图再番挑衅？”

　　小左抚着毛皮的手顿了顿，这疯女人说的什么呢？莫不是它现在这个脸有个招惹是非的身份？小左心念一动，默默地垂下了眼睑不说话，掩盖着瞬间还原成灿金色眼眸上飞速闪过的一连串五光流莹。末了，眼瞳重新变得漆黑，抽取了身体上的一部分记忆后，小左依旧是一头雾水，不知对方所云为何。事实上谨慎如小左者早就粗略确定过这个身体生前只是个普通人，可取之处唯那嫡仙似的皮囊，这样的人不该会在修真人类中遇到什么瓜葛，现下细察也并没有发现不妥，记忆中根本没有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有哪里被自己遗漏了……莫不是这女人诈它？

　　“怎么？这下却是没胆了？”沅阮嗤笑一声，带笑的双眼中看不出情绪来。她之前迟迟没有动手便是一直在估量对方的实力。

　　小左从容地抬头，对着那沅阮也是毫不吝惜地灿然一笑：“不知道你这个疯婆子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沅阮听言一怒，几乎要在人前破功，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和了脸色，面上依旧维持着端庄的笑容，语气却是夹杂了火屑：“道友莫不是连师门都不认了？好个苟活法。难不成你那腰间的‘清峦门’玉牌还能作假？”

　　是的，修真之人若依附门派，往往分两种人，外出时或收起玉牌藏匿背景以避免各种麻烦，或有将身份玉牌挂在腰间以借势耀武扬威。各个门派的玉牌皆有特殊的灵气标记，修真者间极易识得，若不想滋事很少有人会大咧咧地将之别在腰间昭示身份。当初那张立便也是识出了玉牌才会第一时间对小左如此热情。可惜这些小左并不知道。它原本只是想用些灵气混杂下妖气，迷惑别人，又哪里知道寻常的人类修士在没有道具的辅助下根本发现不了它身上的妖气。而一般测妖气的道具鲜少有人随身拿在手里用，原因无他，妖兽实在是太好认了，即便是化了形的大多妖兽也是一眼便能被分辨出那与人类不一样的长相。这种人类修士的常识，小左显然也不知道。原本凭借它的换形手段是怎么也不会被人看出异样来的，只会被当做个强大的修士，可惜小左偏要画蛇添足，这下好了，多此一举的后果便是眼看着不可避免的冲突了。

　　“哼，”沅阮突然冷哼，笑意变得凛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说你师从清峦门，便是为了你手中的缚妖绳我也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