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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海 ...

  •   海

      古树苍郁,已经高过三楼楼房,阳光穿过树隙透过玻璃,只留下一层斑驳的浅黄色树影打在林舒音身上,她抬头看向窗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躲藏在树后残缺的风景。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又重新将注意力拉回黑板上,老师手中的粉笔在接触黑板的0。01秒内留下印记,剩下的粉末如缩小的白雪般缓缓飘落到粉笔槽中,终于尘埃落定。林舒音侧头看了看旁边的空位,仿佛又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上衣的女孩慵懒的趴在桌上,头边的书被高高的垒起以挡住老师的视线,然后那个叫做晋薇的女孩揉揉眼睛小声对林舒音说:舒音,我睡一会儿,老师叫到我一定要提醒我呀!
      可是现在,桌上什么也没有了。
      一瞬间,林舒音忽然觉得好累。
      晋薇,你在哪里?

      桌上放着两杯水,一杯冰水,一杯温水。都飘着意义不明的白烟。电视里播放着晋薇买来的DVD。林舒音拿起温水浅饮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回原处,晋薇并没有动那杯林舒音特意为她准备的冰水。DVD机上显示出播放的时间:39:09:19。晋薇突然站起来,林舒音偏头看了一眼以为她要去厕所,可是晋薇又重新坐了下来,然后在影片优美的钢琴声中林舒音听到晋薇微弱的声音。
      她说,舒音,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了。
      林舒音愣愣的坐在电视机前,晋薇已经走了,暴露在常温下的冰水已在杯壁上留下密布的水珠。她轻轻拿起桌上的冰水送到嘴边,一口饮下。果然是痛彻心扉,穿肠刺骨。
      一滴温润的液体滴落在水中,荡起一层水波。那一天林舒音得知晋薇唯一的亲人离开了人世。

      高三的生活总是枯燥乏味,一成不变。铺天盖地的考卷与作业总是压得人透不过气。教室中盘旋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林舒音将桌上的一些树移到旁边的桌上,使他不至于那么荒凉,增添了一些人气。
      林舒音轻轻靠上窗台,疲累的闭上眼睛。
      好想睡……
      仿佛已经没有了必须清醒的理由,已经没有要去叫醒的人,已经……
      林舒音手中的笔迅速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惊醒的瞬间,林舒音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晋薇对她说,请你记得我,永远都不要忘记,求你。
      晋薇没有继续念高三,她选择离开。林舒音那知道晋薇是多艺的女孩,她不用考上大学也可以养活自己,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可以独立的行走,虽然她还那么年轻,现在林舒音终于明白为何当初晋薇可以毫不犹豫的和自己一同踏进这所重点中学的物理班,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又离开的一天。
      在进位离开的一星期后林舒音受到了一封没有寄件人地址的信,是晋薇的笔迹。深蓝色的信纸,字迹微颤。
      舒音,当你受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到达了一个看得见海的城市,这里就是我今后人生的起点。还记得我们最后一起看的那张堞吗?这是我留给你的礼物,请你好好的爱护,一个人看完它,我会一直给你写信的。

      林舒音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黑板上的一个问题,她并没有惊惶失措,迅速将黑板上的题目扫了一遍然后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结题方案,老师没有了批评林舒音的理由便只能让她坐下,林舒音偷偷叹了口气。习惯性的向旁边的座位看过去,可是却没有看见习惯的人和习惯的声音。那个人再也不会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她说:“舒音真厉害!”,也不会挤眉弄眼的看着老师骂她是“臭老太婆”
      晋薇现在在干吗?在看海吗?
      海……
      林舒音忽然一惊,晋薇曾经说过的话在脑海中浮现:舒音,毕业后我们一起去天涯海角,我带你去看海。

      晋薇的信每个星期都会如期而至。虽然没有留下地址,可是信封上的邮戳却清晰可见,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大概的范围。
      林舒音找出了晋薇留下的DVD,《海上钢琴师》,碟片的封面上一整片深蓝色的大海,那一天只看到一半。DVD机迅速的运转,画面重现,桌上依然放着一杯冰水和一杯温水。
      晋薇只喝冰水,林舒音只喝温水,一直以来的习惯。
      林舒音最终泪流满面,电影里那个叫做1900的男人说:
      我不能离开这条船我宁可舍弃自己的生命.
      晋薇在信里写到,舒音,你知道吗?我好羡慕那个叫做1900的男人,他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大海,我无法象他一样,但至少我可以选择站在岸上聆听大海的呼喊。
      林舒音拿起那杯不知为谁准备的冰水,一饮而尽,却逼出更汹涌晶莹的泪珠。

      模拟考后的志愿选填,林舒音在第一志愿填上了海南的一所大学,她对父母说她想离开这个小城市,去大海边念书,林舒音拿着志愿偷偷的笑。
      晋薇,你这个小傻瓜,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最后的冲刺就要来了,林舒音怀着愉快的心情交出了志愿单,想象着那个一身蓝色衣服的女孩在看到她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老师惋惜的看着她,林舒音,你应该填报清华北大,你完全有那样的实力。林舒音微笑着摇摇头,她说:老师,你知道吗?我和晋薇约好要一起去那里看海。

      晋薇的信人就一封接着一封,随信还附录很多美丽的照片,她说,舒音,我现在过得很好,你看到我寄给你的照片了吧,多美丽的大海,离我住的地方不远。
      林舒音一张一张仔细的翻看那些照片,都是美的令人落泪的大海:银蓝,宝蓝,深蓝,浅蓝,蓝绿,蓝紫……不同的时间里不同的大海。晋薇说,你看,这就是我爱的大海,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一个人走在沙滩上,仿佛能够听到残留在风中大海的歌声。
      一星期后,林舒音收到了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时一张卡带,一小时的带子充彻着大海的歌声,卡带的最后时晋薇伴着海浪的声音:舒音,我很想你。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同时林舒音也收到了晋薇的信,信中说她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规,也有了比较固定的收入,为一家杂志社写专栏,有时也会去酒吧弹弹吉他唱唱歌。她说她现在很幸福,每天伴着大海生活。她说,舒音,我可能会一辈子不离开这里,她说,七天后海滩边会举行烟火大会,她还说,舒音,我留给你的电影好看吗?你坑定哭鼻子了。
      看到这里林舒音笑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第二天林舒音便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到达海南的那一晚林舒音简直要迫不及待的去寻找,她偷偷的笑,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自己似乎可以去做私家侦探。
      晋薇的藏身之处并不难找,林舒音只拿着她寄来的照片询问了一下当地的学生变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烟火大会召开的那个晚上林舒音坐车去了海滩,到达的时候烟火大会已经开始,海滩上挤满了人,可是林舒音一眼便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穿着浅蓝色上衣的女孩,手中举着相机。
      林舒音穿过人群,踏着细软的白沙走到晋薇身边,将手轻轻搭上她的肩,满心欢喜。
      晋薇回头的一瞬间,林舒音听到了烟花盛开的声音,
      晋薇,好久不见。
      我来帮助你完成那个关于毕业后一起看海的诺言,
      我们,是好朋友。

      那一天晋薇和林舒音都看到了一滴,美丽的泪珠。
      以深蓝打底,烙印上友情的痕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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