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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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伦敦这座城市的第一刻，就先被铺天盖地的雾霾熏了满脸。
真不愧雾都之名。
丽塔心中不禁对自己是否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产生怀疑，但是现实的窘迫让她无法选择。
家乡弗洛西诺内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原身被强盗绑架失贞的事情，用各种奇异眼神盯着她，丽塔心里也不愿跟那些思想保守的古代人打交道，加上库库默托那个强盗一直没有抓住，丽塔对那里的治安产生深刻质疑...
下了火车，丽塔学着周围那些伦敦人的处理方式，将围巾向上拉长遮掩住鼻子，试图靠这种方法保护自己脆弱的肺部。格里诺先生也被伦敦这份见面礼惊住，不停抱怨。
“真不敢想象玛蒂娜是怎么在这座糟糕的城市生活下去的！”
格里诺先生咳嗽两声，他说的是意大利语，旁边的几个人没有听懂，如若不然，那些土生土长的伦敦人说不定还能和格里诺先生好好聊聊哩。
各种嘈杂的声音在父女俩的耳边响起，隆隆作响。这一路上，格里诺先生出色的英语水平发挥了不小帮助，要是光靠丽塔和如今英语有将近两百年差异变迁的水平，还不一定能顺利到伦敦呢。
火车站附近就是一家工厂，看着天空上方又飘来一股浓黄色的烟雾，丽塔心中颇觉不妙。这股浓黄色的烟雾渐渐弥漫到了周围，旁边的行人不断传出几声咳嗽，丽塔听见声音后拽了拽自己的围巾，好让鼻子裹得更加严实些。
“爸爸，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丽塔轻轻拽着父亲的袖子，眉头皱起小声说道。
看见女儿满脸难受的样子，格里诺先生十分担忧。但还不等他作出答复，旁边一位已经观察父女二人许久的男士搭话了。
“女士，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丽塔循着声音看去，搭话的人是一名拉着行李箱，头戴圆顶黑色礼帽，身穿黑色羊毛大衣，脸上留着小胡子的严肃男人。
搭话的詹姆斯先生见那美丽的女孩撇过脸来，黑缎子似的带着大波浪卷的头发轻轻滑落肩膀，用她那绿宝石做的睦子专注而好奇的盯着自己，很不好意思。他掩饰性的拉了拉帽檐，但还是鼓起勇气接话。
“我是说...咳咳...我的意思是女士您和这位先生刚来伦敦，作为外国人一定有很多不太了解的事情，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他刚才听见了父亲说的意大利话，丽塔心想。
“很感谢先生您的热心，不过我想我们暂时不需要，因为伦敦有我们的亲人。不过还是谢谢您。”格里诺先生嘴角下拉，礼貌拒绝。
这假古板的英国佬，以为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吗？
丽塔也出声表达谢意，委婉拒绝。说实在的，原身确实长相美丽，一路上的搭讪就没停过，不过刚穿越的丽塔根本没有在这个时代谈恋爱的心思。
先不说她路上撞见的被丈夫家暴的可怜女人，就是光说自己现在窘迫的财政状况，就够丽塔感到焦虑了。变卖家财的急迫，一路上的花销，这都让格里诺先生的财产大大缩水，丽塔现在最想要的就是钱，而不是什么英伦绅士。
父女两人拒绝了这位詹姆斯先生，搭上车站旁边的公共马车去往租住的旅馆，徒留陷入单相思的詹姆斯先生痴痴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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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并没有被丽塔放在心上，此时的她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维多利亚时代的公共马车。
公共马车上的气味不太好闻，不过总要比外面吸收有毒空气要好得多。
格里诺先生此时已经掏出来他在普利茅斯港口买的旅行指南，认真查看起来。
此时的乘客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他们大都坐在车顶上。没错，马车车厢是双层的，上面没有遮挡，空间开阔，乘客更愿意坐在上面，而不是狭窄的车厢里。只有丽塔和格里诺先生，不愿意到上面呼吸肮脏的空气。
车厢的地面上都铺着用来抵御寒冷的稻草。不过那些稻草看上去脏兮兮的，没有起到丝毫的保暖效果。车上的乘客都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尽量不让寒风吹进。丽塔搓了搓手，试图让冰冷的手指暖和起来。车辆已经行驶过了一段距离，远离了空气污染的重灾区，有乘客嫌弃车厢里的空气憋闷，打开了窗户，吵闹声顿时传了进来。
格里诺先生被声音吵到，不得不合上正在看的那本旅行指南。他看向女儿，发现她丝毫没有被这声音影响到，兴致勃勃的四处乱看。
看来那件事没有对她造成严重影响，但是也说不定...
格里诺先生又开始焦虑起来。年轻姑娘总爱把事情憋在心里，万一丽塔只是装出来的怎么办，该怎么开导呢？
他心里纠结的乱想，一会儿脑海中出现女儿上吊自杀的画面，一会儿又是丽塔安静地躺在棺木中，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哭场景，脑内的情景小剧场不停变幻。
丽塔没看出来旁边父亲的复杂心情变化，她的视线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各色各样的马车穿行在碎石子做的路上，马蹄啪嗒啪嗒的接触地面发出巨大的噪音，装着各种货物的马车、街上的小摊贩、当然还有唱着童谣的小孩呼啦啦从马车前面穿过，引来车夫的叫骂声。
这一切都是现代社会所没见过的景象。
看了一会儿，丽塔就受不了外面的噪音，她决定把窗户关上，放过自己的耳朵。
就在她把手放在窗户上的时候，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丽塔赶紧抓住旁边的扶手，稳住身体。格里诺先生的旅行指南也被甩了出去，掉在脏兮兮的稻草上。
“天啊，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做什么？！”
“哦！我的咖啡！”
车上摔倒在地的乘客大声喊叫，满是责备。
外面，马车夫一脸惊恐的拉住缰绳。
马车夫下了马车，仔细检查完自己的车子后，露出恼怒的表情。
“先生，您知道您做了什么吗？！看看我的车子！现在，它坏的那么彻底。要知道，要不是为了躲避您，是不会有这样的结果的！”
马车夫冲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嚷嚷着，但那个男人没理他。
那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昂贵的夫拉克礼服，下身穿着黑色长裤，黑色皮靴，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高档大礼帽，全身上下黑漆漆的，一点也不像喜欢追逐时髦的年轻人。他的帽子戴的不正，帽子向前倾斜，几乎遮住上半张脸。只有下半张英俊的脸庞展露出来，他盯住一个方向专注的看着什么。
马车夫见男人不搭理他，更生气了。
要不是年轻男人看上去像是个有钱人，我早就要他瞧瞧自己这个铁拳汤姆的厉害！
他决定走到这位绅士跟前好好谈论一下修理马车的钱款数目。当然，态度要温和些，可不能得罪了人。
马车夫心里暗暗想着。
马车夫和男人的单方面争执没有引起车上人的注意，他们在车厢里待的闷得慌，纷纷走了出来等待马车修好。丽塔和父亲也从马车上下来。
停下来的的地方是一个广场，人群摩肩接踵，丽塔感到空气都憋闷起来。
“他们在做什么？”格里诺先生扶了扶他的帽子，向人群聚集的中心看去。
丽塔踮起脚尖，越过层层人头看过去，一个花里胡哨的大广告牌映入眼前——染着鲜红底色，边框附近画了层层叠叠的火焰花纹和骷髅头。占据广告牌中间主体的是一串马戏团的宣传语——蓝色手臂马戏团，给您最震撼的畸形展出！
见马车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修好，丽塔和父亲一起往人群中心挤了挤，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想要看清楚。
好不容易挤进前面，丽塔终于看见广告牌底下都有些什么了。
她瞪大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无腿男人。
那个男人十分年轻，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不，可能还要更年轻一些。他的脸上还有着稚嫩，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灰色软帽，灰蓝色的眼睛盛满了怯懦，任由人们把他包围住。人群越发拥挤，那顶灰色小帽做成的船只在人群所组成的浪潮中越发不堪一击，随时会被倾覆。
少年长相英俊，若不是下半身的腿消失的无影无踪，丽塔敢保证，他会是一个受欢迎的小伙子。
但是上帝使他有一副天生残缺的身体，这注定他永远要面临异样的眼光。兴奋、刺激、猎奇、厌恶、恐惧，种种眼神刺向坐在椅子上的无腿之人。
丽塔不知道那个被包围的男孩是什么感受，她只知道自己被吓了一跳——不是被这个男人怪异的身体，而是周围围观人群的眼神——那种透着野蛮的疯狂。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