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活下去吧，阿斯托利亚！》TSRat

60、误会与错误（中）

　　阿斯托利亚匆匆走出城堡大门，向湖边的草地快步前行。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不间断地滴在她的长袍上，这可把她烦透了。
　　在舞会后，伊恩就表示他们应当找个机会谈谈，但她一直用着借口回避，直到今天拖无可拖定下时间。作为回报，伊恩确定了他们见面的地点，在她最讨厌的黑湖旁边；真是了解自己呢，阿斯托利亚讽刺地想。
　　这种糟糕的天气下去面对未知的局面，让阿斯托利亚不禁愈加心烦意乱——虽然她也只能责怪自己，莫名其妙拖延到现在，就像她没来由地抵触向海格道歉的事一样。说起来，阿斯托利亚本来想着与金妮的会面能让自己放轻松，结果倒适得其反。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与伊恩约定的那棵大树边上，一眼就看见法国男孩正靠着树干东张西望。她于是走上前去，对潮湿的草地皱了皱眉头，还是坐在了伊恩的身旁。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哦是吗，我挺喜欢的。”伊恩转过头对阿斯托利亚说，“我以为你也会喜欢，你知道，我那天晚上看到你和金妮在这边散步来着……”
　　“我们走了另一条路，远离黑湖的那条。”阿斯托利亚不耐烦地打断，“还有，别叫她金妮——你又不是她的朋友。”
　　“你知道吗，利亚，我发现你和我想的并不一样。”伊恩沉默了一会之后说，“我之前以为你会喜欢在湖边待着——特别是在下雨天，这里是采集乌头根的绝佳地点……”
　　“你的那些知识，我可并不感兴趣。”
　　“但我并不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利亚，这就是问题所在。”伊恩摊开手，“你没和我说过你们那天的经历，我不知道你们走了另一条路……”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这样我们就不会有这种误会了，我想。”伊恩看着有些烦躁的斯莱特林姑娘，“你知道，你的朋友汤普森小姐就愿意和我分享她的经历，这之后我才发现，她擅长魔药的理论，而我精通于治疗术的实践……”
　　阿斯托利亚没有想到伊恩主动提到了凯特的事；她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更喜欢灰头土脸地去亲自采集魔药……我以为你更像那种在房间里收拾地干干净净、捣鼓两下实验的人呢。”
　　“可我之前一直对你说，我对实地操作更感兴趣的呀。”伊恩用惊讶的语调说。
　　”我忘了。“阿斯托利亚避开伊恩的目光。”也许我想着你是个在布斯巴顿上学的法国人……”
　　“利亚。”伊恩看着阿斯托利亚说，“你之前可一直在帮助我改变对斯莱特林的偏见……如果你自己也有这种刻板印象，那可就没什么说服力了。”
　　阿斯托利亚无话可说，只好闭上眼睛靠在树干上。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也许倒宁愿伊恩与她吵一架呢；但她知道如果真要发生冲突，她也是不可能让自己吵起来的。
　　她想象中的场景并非如此——但她也说不出应该是什么样；也许她期待伊恩向她道歉？可她自己很清楚，是她的姐姐先找伊恩的麻烦；而且她实在也不能责怪伊恩与凯特，或者和任何其他人聊得比自己热烈——和自己确实没什么好聊的……
　　“你看，利亚，”伊恩温和地说，“你对我的理想与爱好没有兴趣，这没什么，我不会强求你；芙蓉也从来不感兴趣——但如果我向她说，她也会认真听的。”
　　“抱歉。”阿斯托利亚点了点头。
　　“没关系。”伊恩继续说，“但如果你也不想讲你自己的事，那我们就只能干坐着了，我们的关系也只好原地踏步。”
　　“可我不是给你看了……我和金妮的故事吗？”阿斯托利亚低着头说。
　　“是的，也正是如此，我才能充分了解你的善良与正义感；但这些并不够，只是看你和其他人的经历，不能创造我们自己的故事。”
　　伊恩说着，令人烦躁地拍了拍阿斯托利亚的肩膀。“我想知道你的爱好、你的喜恶……你除了做一个好人之外，还想做什么。”
　　是的，就是这样；阿斯托利亚无话可说，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从来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事到处说的人，就连和金妮都更多是对方在分享；也许是因为她并不热衷于炫耀自我，或者成为其他人关心的焦点。
　　特别是在今年，当她过去的经历都不再清晰的时候——之前她就很抵触特蕾西进入她的记忆，以至于只是随便选了一些不怎么重要的片段；对于伊恩这个刚进入她生活的“外人”，尽管她的热情来的激烈，但冷静之后的理性，并没有让阿斯托利亚放松他的接近。
　　伊恩还在盯着阿斯托利亚等待答复，这让阿斯托利亚有些不胜其烦。她的脚底摩擦着进了水的靴子，靴底似乎压着了什么硬东西——也许是乌头根，阿斯托利亚露出一个略显自嘲的笑容。如果她对伊恩的知识不感兴趣，那她一开始为什么会产生好感呢？她清楚那不只是因为长相——一定有另外的吸引。
　　她想了起来，在世界杯球场外的丛林遇见伊恩时，他帮助了快要摔倒的自己，之后又治好了受伤的加布里埃尔。她看着他挥动魔杖治愈伤口的背影——然后被深深迷住了。
　　阿斯托利亚坐起身子。她对法国男孩的感情，最开始是因为她认为他同样乐于助人、对人友善——从本质上，他很像自己。既然如此，她知道该和他分享什么了。
　　“伊恩，”她有些激动地说，“你相信我们大家的潜能是共通的吗？”
　　“嗯……什么意思？”伊恩挠着脑袋，“什么是我们的潜能呀？”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就是那些大家都推崇的品德吧，尽管很多人已经丢失了它们。”阿斯托利亚有些尴尬，连忙解释，“不过我知道，它可以导向一个长远的目的，值得我们终身追求的。”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它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得到的，需要艰辛的努力与进步。”阿斯托利亚感受到伊恩在看着她，连忙补充，“在找到它之前，我想没有人会真正知道，但我相信它是存在的。”
　　伊恩只是吐了吐舌头。“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阿斯托利亚瞪了他一眼。“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嘛，似乎每个人都觉得过去和童年比现在要好点儿……我想，因为那时我们更接近于那些与生俱来的本质和潜能，而现在大家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社会的污染，偏离了最初的自我，甚至还反过来限制那些保留着本质的人。”
　　“也许是你自己这么相信，才会把每个人都看成这样，利亚——我反正不是。”伊恩摇了摇头。“童年给我的只有痛苦的回忆——在我那加入反麻瓜政党的祖母与她的儿子断绝关系，以及我父母的婚姻危机之后，直到最近我们家的生活才能安宁。对我而言现在再好不过了；家人们平安的陪伴在我左右，又能来异国参加盛会结识新朋友。”
　　“我明白，伊恩，我也遭遇过这样的痛苦。”阿斯托利亚轻声说，“但我还是觉得……”
　　“另外，我帮助其他人，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能追寻什么虚无缥缈的意义，利亚。”伊恩把手撑到脑后，难以置信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他们好过一点。你那天帮助芙蓉的妹妹摘果子的时候，不会连她未来的职业规划都想好了吧……”
　　“这不一样！”阿斯托利亚有些失去耐心了，“她做什么工作、喜欢什么颜色都不重要，只要她的潜能与我们相同，并且努力去达到那个完整的自我……”
　　“你说的是所谓‘魔法的真相’嘛？”伊恩打断了她，“就是我祖母加入的那种欧洲的反麻瓜政党弄出来的……”
　　“你知道我不歧视麻瓜，伊恩！而且魔法也只是一种工具，虽然我妈妈认为魔法是目的本身……重要的是，我们都可以意识到……”
　　“好了！”伊恩突然显得有些生气，“我们别再谈这个了，利亚，而且这和你的兴趣也没有关系。”
　　“但这个比兴趣重要多了。”阿斯托利亚沮丧的说，“比我爱哪一门学科，或者你喜欢去哪里找药材……”
　　“现实一点吧，别那么理想主义了，大小姐。”
　　阿斯托利亚失望地把头扭到一边。
　　“那就让我们各自保留意见吧。”各自保留意见，这是什么胡话！但是她又不想吵架。
　　伊恩竟然说她理想主义！她又不是像金妮和卢娜那样沉迷幻象，而且她所说的就是自己最重要的理想——她本来以为伊恩也有这种理想，但事实证明她又错了。唉，她似乎今年就没对过一次。
　　没事的，阿斯托利亚在心中安慰自己，就算伊恩与自己的世界观不同，他也依然有自己所心动的善良与热心不是吗？但当她又一次看向伊恩固执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感早就已经冷却下来了。之前无论自己多么生气——只要看到对方就那么一眼，她都会生出信心恢复友好；但今天她没有这么想过。
　　“你不想改变自己——就别想我会被你改变，利亚。我愿意为你纠正学院偏见；但别打算让我相信这种麻瓜传教士一样的胡扯，绝对不行。”伊恩嘟哝着。
　　原来是这样，阿斯托利亚想。相似的品质也许能让她接近，但其实她不需要另一个自己——只是需要一个她能推动的对象。她享受着影响伊恩丢弃刻板印象的过程，但现在，伊恩没什么她可以引导的了——不像金妮、凯瑟琳或者其他人，他的世界观已经成型，而且马上就要回到法国，他们一年都指不定见一次，更别提施加什么影响了。
　　所以，就这样了？可她也不愿意，她的第一次心动就这么草草完结。
　　就在她迷迷糊糊地空想时，伊恩凑上来握住了她的手。
　　“我很抱歉，利亚……但我想，也许，我们还是做朋友更合适一些。就算我们的思维很不一样，我们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我是说……嗯，只要我们不谈这些。”
　　这句话让阿斯托利亚轻笑了一声。
　　“很好的朋友？那你还得从头做呢。不如从先叫我‘格林格拉斯小姐’开始，怎么样？”
　　她用力一扯，把伊恩拉倒在沾满雨水的草地上。伊恩也予以还击，现在他们躺在在泥土与野草之间嬉笑着。或许也没有这么糟，阿斯托利亚想，虽然她姐姐说的没错，伊恩不是陪伴她一生的那个人——但多一个朋友也很不错。
　　毕竟，她现在又哪能知道，谁会陪她走过一生呢？
　　阿斯托利亚毕竟还是不喜欢水珠浸湿长袍的感觉，不一会儿就站起身来。伊恩也轻盈地跳起，半弓腿靠在原来的树干上。
　　“格林格拉斯小姐……格林格拉斯。”伊恩的神情令人费解地又渐渐严肃下来。“你的家族叫‘绿草’吗？”
　　“你没有听错。”阿斯托利亚翻了个白眼。
　　伊恩沉默了一会。
　　“我爸爸和我说过，我们家族在英国有亲戚，但已经失去联系好几代了。”伊恩慢慢说，“祖先们也一直懒得去调查，只是知道……那些亲戚改成了什么‘草’的家族名。”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阿斯托利亚；阿斯托利亚这时才注意到他还戴着那条银色项链，她把它轻轻捧在手里。
　　“这真的是你父亲给你的吗？”阿斯托利亚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独角兽的形状——除了有些磨痕，的确和自己原来的那条一模一样。
　　“是的，他在我要随布斯巴顿参加争霸赛时，亲手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说这个可能是找到英国亲属的线索——虽然希望渺茫，我们家族的其他人也不关心，但他已经被法国的家族成员们隔绝了，所以一直很想和英国的远房亲戚团聚；让我学英语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伊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在舞会那晚我就应该想到的……这也是你们家族的纪念物吗？”
　　“这是格林格拉斯祖传的护身符。”阿斯托利亚深吸一口气，“独角兽也是我们家族的图腾。”
　　看来她不得不接受伊恩在一天内的第三个身份了，阿斯托利亚在陷入无边震惊之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