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王谢堂前燕》梦竹北

26、使臣

　　这天是个珂颜族的节日，早上林絮隐还在陪李芸桉吃饭，外头突然来了人说可汗急召，林絮隐只好放了筷子跟去，李芸桉跟着一起去见谢照。
　　珂颜族宫殿内肃穆庄严，宽阔的正殿内侍卫板正站在两旁，大殿中央，中原来使略显单薄的身形站着，望向高堂上因为惊讶而站起的珂颜族可汗。
　　他们都没有说话，良久，谢照坐回位置，眼睛盯着来使，直到外面来了人说林公子到了，他才重新开口，让他们进来。
　　林絮隐看到了那人，对谢照行了礼，然后站在一旁。
　　谢照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絮隐，芸桉啊，今上说，要让你们回京，与你们共商新的建国大业。”
　　谢照放下手，剑眉依旧蹙着，声音带了些怒意：“他也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共商建国大业？他也想得出来。当时是他派人追杀你们，现在他又让你们回去，他是把我等当傻子一样耍吗！”
　　来使颔首：“圣上并无此意，只是陛下说了不会伤着二位，便定会护二位周全。”
　　谢照冷哼一声：“你现在说出去，怕是你中原人都不会信吧。”
　　来使看着前方的高殿：“陛下，慎言。”
　　谢照看着他：“我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说。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怕他？”
　　来使不说话了。
　　殿内静了片刻，林絮隐踏出一步，行礼。
　　“臣，愿前往中原。”
　　谢照原本闭了眼，又看向他：“你不愿！”
　　他长叹一声，“你当能猜到他安的什么心，此去无异于羊入虎穴。若是你在那出了什么事，你让芸桉怎么办？”
　　谢照看了眼李芸桉，后者同样踏出一步，向谢照行礼。
　　“我愿与他同去。”
　　谢照要烦死了，“你去什么去，瞎凑热闹。”他看向林絮隐，“你也别去，那人保不准会在哪安排个陷阱，别想让我给你们收尸！”
　　林絮隐：“此局就是鸿门宴，也是得去的。”
　　谢照：“……”
　　又是安静了许久，谢照起身，问道：“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谢照：“……罢了，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随行的队伍会保护好你们，你们也当心些，发现不对立刻报信，朕累了，退下吧。”
　　“是。”

　　珂颜族这会的市集上热闹得很，林絮隐两人坐马车回府的时候他在路边看见家卖糕点的铺子，撑伞下去买了点，转身见李芸桉也下了车，忙去为她撑伞。
　　“怎么下来了？还是要小心些，别染了风寒。”
　　李芸桉摇摇头：“没那么脆弱了，我们走回去吧。”
　　林絮隐手抚上李芸桉侧脸：“好啊，怎么突然想走回去了？”
　　李芸桉转头让车夫先回府，然后仰头看着林絮隐，笑起来：“哥哥，我以前有个小心愿，想逛一逛这边的街市。”
　　林絮隐捏了捏她的耳朵：“那小芸桉的愿望现在实现了吗？”
　　李芸桉：“实现了一半。”
　　林絮隐：“嗯？还有什么？”
　　李芸桉牵过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回去再和哥哥说。对了，我不小了，我都快变老了。”
　　林絮隐摇着头：“怎么会呢，小芸桉老了我不就更老了。”
　　李芸桉笑着：“对啊，你更老了。”
　　林絮隐：“才不是呢，我们才不老。”
　　李芸桉耸了耸肩：“好吧，不老。”

　　两人回府的时候手里拎了许多东西，下人连把它们拿走，林絮隐手上空着了，抱起李芸桉就往房间走，把李芸桉吓了一跳。
　　她害羞，把脸埋在林絮隐胸口，还一直锤着林絮隐。
　　“你放我下来！”
　　林絮隐把她向上颠了颠，吓得李芸桉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
　　“哥哥！你好坏！”
　　林絮隐低声笑着：“对，我坏。芸桉之前也这样骂过我。”
　　李芸桉：“嗯？什么时候？我忘记了。”
　　她也没办法，她是真忘了。
　　但林絮隐不信，“是吗？我可记着呢。”
　　李芸桉试探着问：“那哥哥告诉我，是什么时候？”
　　林絮隐：“我们在一起后。你说我那些年躲着你，骂我是坏人。”
　　李芸桉想起来一点，是有这么回事，还不止骂过林絮隐一次。
　　“哥哥记这么清楚啊。”
　　林絮隐点了点头：“是啊，不像某个没感情的，关于我的事模模糊糊，别人的事情倒是记的一清二楚。”
　　李芸桉揪着林絮隐散下的头发：“哥哥，我错啦。”
　　到了房间，林絮“隐踹开门：“这可不管用。”
　　他进了房间又关上门，把李芸桉放在榻上，俯身去亲她：“芸桉，我爱你。”
　　李芸桉呼吸有些乱，侧过脸不敢看他：“现在是下午！”
　　林絮隐：“下午也没事，又不是没有过。别人不会来的。”
　　李芸桉：“……”
　　林絮隐：“我轻点，好不好？”

　　他们一遍遍说着那句我爱你，在彼此中沦陷。
　　半夜的时候两人醒了会，林絮隐问她：“芸桉下午说的心愿，还没有实现的一半是什么？”
　　李芸桉说：“这边有个传统，男女结婚时，女子会亲手为男子绣一布方巾。都怪你，不然我都已经绣好了！”
　　林絮隐鼻尖有些酸，笑了笑，道：“芸桉好好休息便好，我们不必遵循那些传统的。我只想要芸桉。”
　　“嗯……好吧。”以后再绣吧。
　　林絮隐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明日还有事情要准备。”
　　“好。”
　　林絮隐想起些事，前世李芸桉也曾为他绣过帕子。那时，在自己见不到李芸桉的日子里，那帕子便是自己唯一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