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君酒em

3、张姨

　　清晨，小街是静谧的。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小街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晨，此时，小街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里。
　　极远处的鸟鸣声似有若无，细细去听又只能听到叶片与叶片之间碰撞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夏落青睡意朦胧，将手臂倚在脸前，遮挡透过窗帘的阳光。发愣几秒，几乎又要昏睡过去。
　　浆糊般的脑袋转了一下，想起今个儿并非无事可做。
　　不情不愿地把手伸进枕头底下，好一会儿才摸出手机。眼睛眯了又眯，才算是适应了“强光”。
　　“7：48”这行数字倒是轻巧，小夏同学满意的欣赏了几下，才点进主页去把闹钟关了。
　　看出门道没有？
　　这闹钟着实没有什么用处，事实上他只要在睡前默念几遍类似于“明天早上七点起床，要上课了”，又或是“闹钟订的是六点半的”这般的话语便好了。大脑自个就会按点苏醒。
　　当然，除了半夜爬起来“苦读钻研”。还有什么睡个四小时左右的——那不是逗乐吗？
　　摸黑下了床，外套一披先站在了窗前，往外去看，看来半夜下了雨，底下的一层草丛从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
　　夏落青把窗户打开，湿润润的风一下冲了进来，在他鼻尖轻轻地扫着，微微地拂着，携走了封闭一晚的沉闷空气。淡白天光，占据了房间里面的每个角落，给房门涂上了一层幻梦的白颜色。
　　随后就移步洗手间，闭着眼睛往熟悉的地方一捞，杯子连带着牙刷都到了手里。
　　嘴里都是泡沫，脑袋里自动回想起刷牙方法。
　　如巴氏刷牙法，即水平短距离颤动刷牙法。原理是让牙刷毛伸入牙龈沟与牙齿相邻面，对准牙菌斑最易附着的区域，短距离水平颤动，可起到清洁口腔、清除牙菌斑的作用。
　　先是牙齿外侧面，可将牙刷与牙齿之间呈45°，放在牙龈和牙齿之间纵向擦洗。然后再刷牙齿咬合面，将牙刷和牙齿咬合面呈90°，横向擦洗。
　　随后是牙齿内侧面将牙刷竖起来纵向轻刷上下牙齿。最后是舌头表面，刷完牙后注意要刷舌头，可以减少细菌、牙菌斑的形成，预防口臭……
　　心中默数到240秒后，便将脑子里的科普视频扔出去。
　　漱口，洗牙刷一气呵成。
　　把洗脸布上刚接的水一拧，就拍在自己脸上。透心凉，再把脸一揉，才算是真的“开了眼”。
　　出了卫生间，将窗户一关，打量了下行李箱后便往外去。一步看一步的下了楼，停在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后，便抬头打量起周围，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一碗馄饨，不要…”夏落青走进了边上的一家早餐店。
　　“不要香菜，不要香油，少放点盐和汤是吧？”有些响亮但又和蔼的声音从后厨里传出来。
　　一个大妈挑开帘子，快步走过来，像是生怕他跑了。
　　“张姨。”夏落青叫道。
　　“哎，还是小夏你好，乖乖的，还会喊人，我家那个臭小子现在还在打电话，抱着个手机没完了，过几天又熬夜补作业，看我到时候不骂死他。”张姨口吐莲花，又突然惊觉，拍了下手，“哎呀，瞧我说什么呢！你可别学我哦，小夏可是要上清华北大的。来来来，快坐下，我去给你烧馄饨。”
　　她小跑几步，又突然转回身子，故作不高兴：“不是和你说了吗？下次就说老样子就行，你这口味这么多年都一样，好伺候的很。这不吃那不吃，这个少一点那个少一点，可给张姨省钱了哦。你乖乖在这呆着别乱走。”
　　这是还把我当小孩子呢？还怕我走丢不成。夏落青笑了笑，瞥见门口的箱子还可以看见，回头看看张姨没有起来，连忙去把它放进去点。
　　万一让她看见了，肯定会问，问完就要他一起去学校铺床了。
　　夏落青看了看手机，出租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到，差不多够时间。
　　有些无聊，打量起这家店铺来。店里开业时间长设施陈旧，好像是一个六七十年代的店面了，毕竟自己来的时候张姨就在了。灰色的铺瓦，灰色的店面，这与周围的高楼大厦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其实这个店铺地理位置并不好，在小巷子里面。外面的人根本找不到。
　　那小巷很窄，最窄的地方顶多两个人并排而行，不能再挤下第三个人；最宽的地方三四个人并排走，都还绰绰有余。
　　那儿没有花，也没有树，枯焦焦的，干巴巴的，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就像一条干涸了的小河。寻常外来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走进来，甚至根本看不到它，直接就忽视了。
　　这儿之所以可以开下去，完全靠的是买卖厚道，干净卫生，老板娘热情朴实。吃的就是十多年的味道。
　　看了看手机，出租车还有20分钟就到，差不多够他吃碗馄饨了。
　　突然，夏落青发现一处纰漏，连忙回头去确认张姨的位置。
　　见人没有出来的预兆，这才沉默地起身，大步走到门口，把行李箱又往视野盲区怼了怼——毕竟要是被她看见，必定会追问，然后就非要跟着一起去了。
　　坐回位置上，又等了半分钟不到，张姨就端着大碗过来了。她挽了挽耳边垂下来的发丝：“小夏，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说完就急急忙忙去应别的客人的话：“一笼蒸饺，一杯豆浆坐店里吃是吧？好嘞，这边扫码，十四块。”
　　热气腾腾的馄饨明显加了料，几乎要满出去。上面浮着三两点葱花，还有本不应该出现的小青菜。
　　夏落青吃不了辣，便没再放什么，即便是这样，也叫人食欲大增，一口接着一口，没多久就见了底。
　　最后喝了几口汤之后，就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在并没有撒上汤水的桌子上象征性的抹了几下。把筷子汤勺放在碗里，保证收得时候一下就可以端走。这才满意的停下动作。
　　趁着张姨不注意，把五十块纸币往碗下压稳。就起身大步向刚停稳的出租车跑去，手一捞，顺便把行李箱拉了过去。
　　开门，进车，转身拉行李箱，关门一气呵成。等到夏落青提醒司机开车的时候张姨才跑出来。她叉着腰，急得直跺脚：“这碗馄饨10块钱，再说你上上次给的钱都没扣完呢！又放又放，你这孩子怎么不听的?张姨还差你这点钱吗?。”
　　“那留着下次用吧，张姨我还有事 ，先走了。”夏落青就把窗户摇上来。
　　“哎，那我让钟年那小子转给你哦！真是的。”张姨拍了下手，“行吧行吧，我管不了你。师傅，慢点开哦！”
　　说完，听见师傅应了声，看到那出租车慢慢消失在车群里，这才转身回去，还向老客户抱怨：“看看，这孩子太犟了，不听人说话的。”
　　“老板娘，可不带炫耀的哦，人小夏是好，但我们家的……好吧，我们家的捣蛋鬼是没人家好，哎呦，回家看看咱家的作业补到哪儿去了吧。”中年男人姑作落魄，归去的身影引来一片打趣。
　　……
　　车上，自司机应了张姨的话后就再没什么响动。
　　司机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从后视镜打量了好几下少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伙子，你对你妈妈挺好啊。”
　　“那不是我妈妈。”
　　“不错……那是什么?”司机的下一句话胎死腹中，只能顺着问了问。
　　“……不知道，长辈?”夏落青想了想，不确定的说。
　　“……”司机感觉自己的脸抽了抽，“额，我看你是去学校啊，这么快就报道了吗？今年早啊，我记得往年都是十几号报道的。我干这行十几年了，往来接送的也有你们新桦高中的。我啊……”
　　“没有，我只是放东西。”
　　“……”司机捂了捂脸，自己就不应该说话。
　　夏落青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想法，就眯起了眼睛，闭目养神。
　　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了，也许是半夜的雨打压了太阳的气势，这会儿它是宁静淡雅的，没有那种喧闹气息，暖暖的，像是世界上最大的玩偶，又或是妈妈的羊毛衫——那是什么样的呢，大概是很美好的事情，毕竟书上都是那么说的。
　　但夏日午后的阳光终究明亮炙热。等红绿灯的时候，司机无意间又往后视镜瞄了一眼，呆了一下，少年出现在最亮的光芒下，高挑挺拔，眉眼轮廓都被镀了一层光，有些模糊。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出的一道道光，打在他的脸上，橘黄色的光芒给他笼上一层淡淡的光。他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散发着的却是无比的生机。
　　“你小子，长的真俊啊！”司机被后方的鸣笛声惊醒，一拍脑袋，连忙开车向前驶去，“在学校是不是很多小姑娘追你?”
　　“没有。”夏落青想了想，就高一的时候有一个，被拒绝了之后，除了时不时有些情书掉落之外，也没人说喜欢他了。
　　“叔看起来这么好骗吗?你这种长相的就不可能没人喜欢。”司机顿了顿，像是突然像到了什么，蔫了，“也对，就你这个性格，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喜欢个啥呢？”
　　“行了小伙子，付了钱就可以下去了，看你上车那架势，行李箱就不用我帮你拿了吧?”司机挥了挥手，“下次见吧，拜拜了。”
　　夏落青拖着行李箱，一声谢谢还没说出口，卡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想了想，对着空气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