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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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离市中心有些距离，白天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一到晚上，有些事情就开始发酵，阴影之处就开始蠢蠢欲动。就像是畏惧光源的老鼠，在夜幕时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行走。
唯一亮着的建筑是远处高耸的建筑---监狱，红砖堆积的墙上敷衍的刷了一点白漆，尖尖上的碎玻璃渣也雾蒙蒙的。四周惨白的灯光沿着弧形缓缓的移动。这点可怜的光源成了这一带唯一的保护区，把西郊分成了两个世界，虽然只有一街之隔，孙远却睡得安稳，偶尔在梦中会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叫骂。
除最开始那几天的工作比较重之外，孙远几乎没怎么搬过书，毕竟这里的人更喜欢几条街以外的二手店铺。当然，还是有一些人专门来这里淘一些古书旧书。
别看老板在后头听戏抽烟，一有脚步声，孙远就看见那老板像只猫似的从藤椅上跳起来，在前台接待客人。店里还有几个伙计，他们穿着黑短褂，裤脚用白布绑着，走起来簌簌作响。
老板通常会在一大早把客人定的书籍包裹好，伙计们像是自动分配好了一样，抱着木盒快步出门。
这天，孙远在仓库整理书籍。
房间闷热，旁边的李伙计靠在梯子上，随手从书架里拿了一本书，给自己扇风，那一层细密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把他呛个不停。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余光瞥见新来的哑巴小心翼翼的刷掉那一块儿书柜的灰尘……
李伙计内心充满疑惑：老板是不是招错人了，我们不是假借开店，掩护或帮助同伴进行行动吗？难道这哑巴……是什么伪装的大人物？
孙远不知道李伙计心中的小九九，他一边擦拭灰尘，一边在思考仅有的线索：这位徐先生是有名的作家，只要自己花点功夫，总能打听到他的地址，然后就可以找到他……
李伙计看见这位哑巴先生细微的表情，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他屏声静气，生怕打扰了孙远的沉思。
转眼之间，就到了七月，王老板在屋内徘徊，他背着手，眉头紧锁。门口有几位穿着学生制服的年轻人询问旧杂志，他没等学生说完就摆了摆手，“抱歉，小店没有您要的书。”送走了客人，王老板又叫了几声李伙计，无人回复。
最近任务重，一直都缺人手，上面的领导又说要控制店员数量，好不容易招了个人，却不准他做任务，相关情报也不能说漏嘴。
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王老板有苦说不出啊，现在店里的伙计都办事去了，他这小身板，腿也不好，总不能让他去做任务吧。
孙远刚从仓库出来，就见王老板一脸和善的盯着他，“孙远是吧，最近适应得怎么样？活都还行吧？”
“按道理你不用……但是这单子太急了，都快五点了伙计们还没回来……”王老板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子，才轻声轻语的询问：“事态紧急，得劳烦你跑一趟，不知道……？”
……
孙远拿着木盒子，里面是客人要求的《推背图》，他心里默默记着路线，自动忽略了老板的碎碎念，“最近事儿也太多了吧，哎……希望别被上面……发现了。”
石库门建筑是中海最近兴起的建筑，颇有特点。可是，孙远人生地不熟，面对一片风格类似的建筑，有些伤脑筋。
走过弯弯绕绕的路线，孙远算是完美的完成了这一单。只是，他稍一放松，就有些晕头转向。想着再怎么着都会回去的，孙远凭着感觉走过这条巷子，右转……再然后……
……
狱警们交了班，已经到了九点钟。同行的八个人勾肩搭背，先回宿舍换下制服，其中一个人满身酒气，他提议找个地方玩玩儿，他嘿嘿几声，“老李老张，还有你们，走，今儿我请客，咱们先打打牌，然后玩点花的。”
其中的几人眼神一对视，瞬间理解醉酒男的想法。“走，玩玩儿。”
监狱一般不能随意进出，但有老油条在，出去只是分分钟的事。沈封默默跟着他们走到最后，他是被兄弟“强迫”拽出来的。
练习场的这片区域是监狱里面的犯人修建的，技术含量为零，地面有些凹凸不平，锈斑腐蚀了几年前新修的铁丝网，几个歪斜的铁杆子了无生趣的站着。
为首的醉酒男平时油嘴滑舌的，再加上跟监狱长有点远房关系，混得是风生水起。他熟门熟路的来到某处扒拉了一会儿，网下方有些松动，另一个狱警用手一拽，几个人偷偷摸摸的钻了出去。
早过了放风的时间，所以黑黢黢的，醉酒男带领众人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一处墙边，窜上梧桐树，往下一跳，就来到了某条街道里。
醉酒男大摇大摆的向前走，聊着甜蜜蜜的红唇细腰。到了一个拐角的时候，沈封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准备溜。
众人皆知他牌技烂，次次点炮放杠，少了个送钱的，当然不愿意了。但醉酒男出言阻止，他走到沈封旁边，笑得一脸荡漾，“放心，今天带你玩点不一样的，我们就在老地方，你十点过来就行。”
这小老弟是个练家子，笼络了他，以后什么都不愁了。醉酒男洋洋得意。
沈封“感激”的看着他们走远。人影消失，沈封只觉得四周清净了不少，他朝另一个街道走去，准备找搭档协商一下最后的事宜。
乌云遮住弯月，除了蝉鸣个不停，再无其他声响。
孙远心中有些发怵，这边的街道黑漆漆的，低矮的房屋都关着灯，偶尔几声犬吠，应该是走到“三不管”区了，他拍了拍胸前，他又壮着胆子往前。
“喂！”孙远被叫住。从前方突然出现两个男人，其中一人点了烟，黑暗中突然幽幽红光，他拿着什么东西问道，“看画册吗？”
孙远哪知道这人说了什么，他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跑。另外一个大个子早就看出孙远的动作，把他擒住。那个点烟的中年人贴着他耳边说着，“跑什么，让你看点有意思的。”
孙远：？
那人揽着孙远，“这月才印刷的密戏册，瞧瞧？你想要的都有。”他不管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抹黑拿出什么东西，然后说道，“三块大洋，快点！”
孙远：？？？
旁边的大个子说道，“大哥，今天这单能成吗？咱们都两天没吃饭了。”
强买强卖的大哥见孙远没动作，便威胁道，“小子，别逼我们来硬的，给钱才能走，否则，你这小命就别要了。”
“大哥，他不说话，看不起咱们！”大个子急了。
“哼，打一顿看他还看不看得起！”那位大哥撸起袖子，显然也是被刺激到了。
两人莫名其妙的达成了一致，一个锁着孙远的脖子，一人开始边骂边打。孙远吃了说不了话的亏，只能挡住二人的动作。
这两人都是野路子，没什么章法，专朝下三滥的地方打。孙远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他极不舒服，感觉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任人拿捏。这大个子力气确实大，按着孙远的手，开始摸他的衣兜，嘴里还嘟囔，“饿死我了……我要吃饭！”
昏暗的光线中，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远处的大哥撕心裂肺的嚎叫。孙远把头迈了过去，一个寸头模样的男人几拳下去，把大个子打得头晕目眩。
那人很快收拾了两个初次试图勒索钱财的倒霉地痞，然后用很奇怪的声音对孙远说道，“这边不太安全，跟我来。”
孙远跟在寸头男人后面，他们走得很慢，路上偶尔有几只野猫“喵喵”的叫着，暑气随着风渐渐消散，月光突然变得很亮，孙远能看见在外面搭的洗的掉色的衣服，破旧的蓝色棚子下的长凳，宽实的肩和修长的指节。
孙远左前方公寓的一扇窗亮了，大喜字还在贴在外面，好像有对夫妇在低语。这边的店铺还没关，伙计蹲在门口打盹，远处还有小孩的哭闹声。
熟悉的街道又出现了，孙远楞楞的看着，等他回过头看那个神秘男人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