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纸花之梦》珍义

8、八

　　两天后，英子挂牵纸花的命运，打电话问黎黎。这时窗外的斜阳已残，屋内被暮色映得惨黄惨黄。英子随手开了灯。
　　那边的黎黎没有直接回答，只问英子有没有空。
　　英子听黎黎的声音无力，有哽咽的迹象，便着了慌：“黎黎，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黎黎抽泣着：“没什么，我只是有点难受。”
　　英子说：“我来看你吧，不要难过了。等着我。”
　　英子陪黎黎在街上走。两人没有说话，只是拽紧了双手，直行到附近的碧园。喧嚣远去，眼前清碧，周围闲适、安静下来，黎黎开始道出她的心事。
　　“我昨天见到莫末了。把蝴蝶花送给了他。”黎黎说。
　　“他怎么说？”英子心里猜测着。
　　“他一开口就问我这花是不是真是我做的，你说可不可气？”黎黎微笑着，“我当时虽然郁闷，却也生不起气来，只是说‘当然是了，不然你以为我花几块钱买了送你？’”
　　英子安慰她说：“这也难怪，谁叫你做那么好？”
　　黎黎苦苦地笑了一笑，说：“其实你不用安慰我。我昨晚想了一整夜，越想就越觉得伤心，却也想明白了。我跟他不可能。抛开背景不说，他那种性格我也受不了，真的。”
　　“怎么这么说呢，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英子问。
　　黎黎微微笑了一下，随即淡淡地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我们店有很多女职员都喜欢他。我刚工作时，每天都听她们谈到他。终于有一次，我当班的时间见到了他来柏盛。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手里拿着个公文包，走出电梯，步履潇洒，看起来好有风度，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好。后来他来柏盛的次数多了起来，也认识了我，不时会请我们几个店员去吃饭、唱歌，再后来他就只请我一个人。工作不忙的时候，他会开车来接我下班。
　　虽然他没有明确我们的关系，但在周围的同事眼里，他对我已经很特别了。我也感觉得到。你看见我抽屉里那套化妆品了吗?那是他去广州出差时给我买的。他每次出差都会打电话问我要什么。我知道他忙，也不会要求他做什么，但是他都不会忘记给我买礼物。可是，他就是不表白，不明确地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跟他走在一起连手都没有牵过。只是有时他有意无意把手搭在我肩上。倒现在了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到底什么意思。哎！”
　　英子也替她急了起来：“你不会直接问他呀？这样拖着有什么意思啊？”
　　黎黎立刻反驳说：“怎么问呀，我一个女孩子，多尴尬呀。以前都是他们先问我的。”
　　英子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不一样，这次可是你真的很喜欢人家！你现在这样多难受啊，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
　　黎黎幽幽地说：“我也不是没有问过。你记得常和他在一起哪个男的吗？”黎黎看了英子一眼，“就是他那个张助理，你见过的，也是他的好朋友。我问过张，他说他也不知道。你想，男生一般都没有秘密。如果莫末喜欢我，怎么会连他的好朋友都不告诉呢？”
　　英子记起了那个和气的男士，那一整晚都是他在跟黎黎聊天：“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吧。反正你别难过了，该怎么做自己作个决定。我见不得你这样爱不得放不得，不死不活的样子。”
　　黎黎说：“我也不想啊。可是——哎！从我回来读书，他都很少跟我联系。有时我打电话给他，他也总说他很忙就挂了。”
　　英子知道感情的事她没法劝黎黎，再怎么说黎黎的经历也比她要丰富得多，何况她自己的也是一塌糊涂呢。只好默默听着不再插话。
　　黎黎说了一会，又想打电话了。她走进街上的电话亭。黎黎在外边等候。
　　大约四五分钟，黎黎出来了，神情凄然，比先前更戚戚。她喊了一声英，泪水就淌了下来。英子拥着她，心疼地安慰着。英子不问也知道是关于莫末。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其实,失恋有什么大不了呢，跟不归再见的时候，她也很难过，但却一滴眼泪也没掉。放弃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什么好难过的？但是黎黎不同啊，她连莫末怎么想都不知道！
　　黎黎还是止住哭泣，说话了：“我想我知道了，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要跟我好。还听张说，他最近根本就不忙，还常常叫上他们一起去KTV，就像没认识我之前一样，看上去好象很开心，他本来话也不多，问了他也不说什么。他偶尔也送她们回家。只是不像对我那样固定而已。”
　　英子隐隐明白了黎黎哭泣的原因。莫末其实对黎黎也是有情意的，只是他现在已经放弃。具体为什么，除了他自己，恐怕谁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这一段感情到此是结束了。黎黎的性格英子是知道的，在感情上，她一直都立得很高。不会向谁低头，更不会要求或勉强对方什么。但是于她所爱，她会全心全力地付出，不计任何回报。她一直这样固执而又现实。
　　就像那株蝴蝶纸花，黎黎这一段感情，开得迷茫又娇艳，如果不是挨得很近，谁也不会发现它不是真的。黎黎为它准备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容器后，才知道它原来并不需要土壤，它再也不会生长。制作它的过程耗时而耐心，一片一片地粘贴，每一点都费尽心思，可是接受它的主人却不相信它的美好。
　　英子在心里默默地告诉黎黎，以后做这种像蝴蝶的花要送给懂得它，欣赏它，珍惜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