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纸花之梦》珍义

3、三

　　英子挽着黎黎走了很远的路。一路走一路聊。走路只是说话的一种环境，走到哪里，路过什么，并不重要。
　　黎黎的情事讲不完。英子习惯了她一路的喜笑哀愁。
　　黎黎，找一个安静的男生，在阳光下一起读书，好好生活，好吗？
　　我可以吗？黎黎顿了顿，你知道的，从青春伊始，我就丧失了学习的心力。
　　黎黎那双水灵的眼睛，闪烁得让英子心恸。你能的。如果你愿意。
　　英子深谙黎黎的兰心慧质，若只做一个男人的花瓶或者好听点——内助，未免可惜。更何况那个男人对他模棱两可、从不言爱。英子觉得黎黎应该成为才色双绝的女子。她相信爱情可以让黎黎纵海浮沉，也一定能羁绊她回岸。毕竟没有练就一身本事，便在无傍无依的世界里随浪逐花，并不妥帖。英子不想看见黎黎温良的眼泪。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读书？黎黎转头幽幽看英子一眼，不，你不明白。
　　不觉进了英子的校园。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草地里有芳香的甜味。黎黎不禁陶醉。
　　是他要求的吗？英子疑惑了。
　　是我自己愿意。黎黎说话的时候，英子看到她隐约的笑容。为什么?英子问。
　　他姑姑说他的女朋友要会一口流利的外语，退一步，至少也该是大专的文凭。黎黎低头抚弄雨伞，可惜我自小学不好英语。
　　那莫末——他是哪里毕业？英子忍不住好奇。
　　黎黎苦笑：哪里毕业？他顶多念完初中。
　　英子张大嘴好一会说不出话。他姑姑是什么人，怎么这样？
　　是个女强人，我们公司的老总。雨西化妆品就是她自己公司的产品，很多城市都有她的分公司。莫末也是她一手栽培，现在是我们店的经理。黎黎说起莫末的自豪兴奋溢于言表。
　　黎黎，你疯了！英子盯着黎黎仔细打量，这是她认识的黎黎吗？那么屈从温顺执著于一份也许于自己并不适合甚或并不相干的爱情。
　　英，我真羡慕你，可以在这样美丽的校园上大学。黎黎转移了话题，目光在找寻歇息的地方。
　　是啊，很美。美得让丑陋的人自惭形秽。英子想起自己的黯淡无华和一年来的散漫迷惘。
　　蓊郁的林子下有许多看书的同学，本子占满了石桌所有的空间。她们只好继续走。轻轻地，不惊动任何一个专心的同学。
　　你还喜欢写吗？黎黎记得那时英子对三毛的痴迷和对撒哈拉的向往。
　　连日记也写得少了。有一种时候，我觉到深切的悲哀。当我面对心里涌动的往事，却不能用喜欢的方式表达，或者说写出来也不是我喜欢，我就难受。我想我还不具备写的资格，否则就玷污了这门学问。英子想也许黎黎会是她坚持下去的理由。
　　黎黎说，你说过要我做你书里美丽的女主角，我一直在等。
　　英子知道，黎黎的心有纯粹的真诚。而理想，曾是在英子心里闪耀的光芒。她并不想放弃，只是她需要一些时间。
　　英子说，也许大学也像围城，进来才发现它的平淡隐秘。像林雨堂小说里木兰姐姐的婚姻一样，需要认真经营。
　　黎黎说，我是痞了，但我想你行。
　　你必须和我一起。英子握住黎黎的双手。
　　黎黎婉尔：好吧，从这里开始，我们一起。努力。为了理想。
　　为了爱情。
　　其实并没有纯粹。英子想，自己渴望的也不止是理想。黎黎的心里也不应该光惦着莫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