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hapter 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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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刚才天眼已经对垃圾场下面进行了扫描，根据简易模拟图来看下面应该是一座实验室，里面有很多废弃仪器，款型大概是321年左右的时兴产品。”
后勤部的人操纵平板，让悬浮在半空的地下室3D投影图尽可能地展现更完全。
紧接着，他指向一条小路，肃然道：“这条路直达观察室区域，天眼刚到这就被拍烂了，罗德大概率躲在这里。”
闻言，展子寻顿时皱眉：“实验室？”
因为隔绝装置无法深入地底，这次要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直面魔物，所以下去的人必须戴好防护口罩、监控以及配备红外线护目镜的头盔。
展子寻快速将口罩戴上，语气质疑：“六环地下怎么可能有实验室？”
众所周知，五六环狗都不来。
出身在六环的人平日里能见到高科技设施，除去浮空列轨就是配备武器的救助站。
宁翡的注意力却在321年这个关键时间，不由想起魔物出现与流沙市被屠都在这年。
她不动声色扣好口罩，垂下眼。
……会有什么线索吗？
还是巧合？
这时，一只拿着头盔的手忽然撞了撞宁翡肩膀，她侧过头，只见贺之舟悄咪咪冲她眨眼，一副他也不知道的诚挚眼神。
“……”宁翡接过头盔，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后勤部那人叹了一口气，她立刻看向对方。
随即，那人飞快地解释：“当初核战争后，联邦虽然将五大区内的每个城市都分为几环，但所有五六环不是一开始就如此落魄，原先这里只能算贫民区，供对社会毫无贡献的人居住。因为夜光城多山，可开发地区多，后来许多投资商驻扎在这附近进行开采，还有生物公司开实验室研究项目，就像医药公司也会五六环开设分部，招人自愿试药。”
这些公司随意进行垃圾倾倒、丢弃废品、排核废水……渐渐地，五六环就成为了垃圾场，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条怪异的生态链，那些有手有脚却无法获得生存空间的五六环人开始捡垃圾为生。
再后来，五六环环境越来越差，社会治安逐渐产生巨大的问题，最终大部分公司都陆续搬走了。
“说夸张点，五六环的地下实验室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那人说完，然后调整投影图，入口通道到资料室的通道瞬间放大，资料室里的陈设变得清晰，“数据分析部无法确定这是哪个公司的实验室，所以冯组下达指令，你们下去后先去找是否有可用的资料。”
宁翡：？
不是，这是把他们当牛马薅吗？
罗德突变魔物已经让人措手不及，五队两人被拖下去生死未卜，眼下第一件事居然是找资料？
她不着痕迹扫了一眼旁边的修杰和华菱、叶鸣三人，心中疑惑更深了。
她怎么有种直觉，实际上他们另有所图呢？否则修杰和华菱来做什么，仅仅是为了带点装备来，顺便再跟他们说一声今天有人会死？
不止宁翡一人有些困惑，显然袁清妃也很不解，但她还没来得及询问，脸色始终难看的展子寻骤然冷声道：“地下没别的出口吧？”
那人摇头：“没有。”
总算是个好消息，展子寻没再说话，一颗颗将子弹塞进弹匣，最后上膛保持待发状态，毫不犹豫转头就走：“走，我们该下去了。”
啪嗒！宁翡收起思绪，划下头盔前镜，跟上去前特地问了一句：“热成像仪检测不到唐秀他们吗？”
“你刚入队还不清楚，有些魔物视力不佳却能像蛇一样感知热量，所以作战服内里都配备了降低体温的装置。唐秀两人应该是发现罗德属于这一种，开启装置后无法被检测到。”叶鸣说，“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盯着展子寻的背影，沉声道：“也许他们已经死了。”
展子寻脚步一停，背对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们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让我带人下去，早就能把他们救出来。不过这样的事我已经习惯了，这一次就算是尸体，我也会把他们都带回来。”
叶鸣表情一窒，却一言不发。
连华菱都细微地拧起眉端，朝他看去。
宁翡眉端微挑，顺着众人视线望去，只见展子寻迈开脚步，径直朝罗德钻出的大洞走去，二话不说往下一跃。
随着他的下坠，劲风吹起脸颊碎发，那张五官阴柔的侧脸显得十分冷峻。
他就像明知前方无路，却依旧义无反顾往下跳的勇士，责任心驱使他无视恐惧，坚定他的信念。
宁翡觉得展子寻的态度很微妙，明明知道联邦不作为，却还是选择了沉默接受。
如果是因为薪资待遇可以理解他的缄默，但假如是因为这个，那不是应该更惜命吗？而且从他的话来理解，这种事似乎不止一次。
她正思考时，修杰突然笑了起来，看向叶鸣：“飞行者的决策一直以社会安稳为出发点，每一次做出的选择都建立在不扩大事态的基础上，他这是在怪联邦？叶鸣，你的队员倒是和你一样，都太心高气傲。”
这句话很难听。
宁翡无声挑眉，默不作声看戏。
就见叶鸣瞥向修杰，总是笑咪咪的脸上此刻毫无表情：“我也想问问，为什么非要拖延，是因为要等后勤部带装备过来，还是究竟等的只是你们？”
宁翡几人没来之前，不是只有展子寻迫不及待想跳下去，假如可以，叶鸣比他更想下去救人。但他不能这样做，毕竟治安部有明令禁止的规定，飞行者一旦下达命令就必须遵从，因为这个核心主机位于伊甸市、操控五个大区治安情况的庞大计算机代表的是联邦。
飞行者背后是整个联邦政府，所有高层都能通过它的眼睛观察每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甚至是每一个人的隐私。
这样想着，叶鸣又看向华菱，毫不客气地说：“平时六队出任务，你十次有一次出现在监控室就算天开眼了，谁能想到今天一个C级魔物居然能请得动你这尊大佛呢？我想这次任务没那么简单吧？”
修杰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沉默与叶鸣对视。
华菱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但她背在身后的指尖正频繁地蜷缩着。
叶鸣是一个性格圆滑的老猎魔人，很少当众不给面子，可很显然，展子寻刚才那些话触痛了他。
在场众人恨不得捂住耳朵就当没听见。
宁翡三人站在一块，像贼一样来回打量两人，不约而同闻到了火药味。
“他们关系不好？”宁翡小声询问袁清妃。她觉得不应该，报道当天叶鸣还提醒她呢。
袁清妃摇头，用气声回答：“叶队以前是华队的迷弟，后来华队开始摆烂，他可能、应该有点由爱生恨吧。”
“不止！”贺之舟脑袋从两人中间挤进来，非常贴心地补充道：“叶鸣的五队也出过事，一次是分析数据错误，一次是革命军猎杀，摇救援时赶上飞行者升级，除了展子寻都死光了，所以叶鸣对联邦早就心生不满了。”
三人窃窃私语几句，宁翡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大粉脱粉了，慕强事业批碰上摆烂咸鱼偶像，天雷勾地火嘛。
他们这边才刚聊完，只见叶鸣突然横了一眼过来，厉声道：“还八卦？展子寻都跳下去了，你们愣着不动，使想吃我们五队的席吗？”
宁翡：“……”
得，果然不能得罪大粉，否则会遭遇无差别攻击。
她检查一遍枪械和随身携带的装置后，果断推着贺之舟和袁清妃往洞口走。
“都动起来吧。”身后响起修杰的声音。
他仿佛完全不介意刚才的剑拔弩张，将良好的涵养演绎到极致，淡定转移话题：“华菱，你和飞行者负责监控行动，尽量带着他们把两项任务都完成。”
旁边架起了简易的指挥台，后勤部的人从飞车后备箱拿出几个装有电脑的箱子组装，飞行者飞下来重新调出每个人胸口的监控画面。
华菱走到指挥台前将画面列成两排，有条不紊地道：“你们先下去，等我命令行动。”
宁翡三人已经到了洞口前。
罗德挖出的地洞距离地下实验室将近有两层楼高，一眼望下去黑黢黢的，血腥味、腥味扑面而来。
“鬼知道下面有什么。”贺之舟低低地啧了一声，然后感慨道：“那家伙讲得像真的一样，所以你们说今天到底谁会死呢？”
宁翡冷峻的视线透过头盔，望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洞，语气斩钉截铁：“反正不会是我。”
她说过，整个猎魔组死绝了她都不能死。
什么阴谋诡计尽管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干一对！
话落，宁翡掰开照明棒丢下去，冷白色的光瞬间映亮了生锈的、黏着泥土的金属墙壁，四周一片昏暗，谁也不知道暗处是否有魑魅魍魉。
紧接着，她原地起跳，先是拉伸肌肉，然后毫不迟疑往下跳。袁清妃骂了一句贺之舟话多，随即紧随其后，随着砰砰砰三声，三人陆续落地。
……
“展子寻呢？”落地一瞬，袁清妃脱口而出的问询戛然而止。
因为先跳下来的展子寻正站在落地处前方，这里是一条长长的金属廊道，前后的路被黑暗吞噬，仿佛无尽头，唯独照明棒的亮光能照亮部分区域。
他抬头一眼不眨盯着头顶石壁上的东西，捏着照明棒的指尖已经被抠出了淤痕。
宁翡捡起照明棒，一言不发走到展子寻身边。
石壁上的是五队另一个人，李瀚。
他的身体被尖利的五爪活生生撕成了三截，挂在了因强行撕裂而扭曲的天花板上，一柄电光枪深深嵌入墙壁，枪头从那颗被扯下来的头颅嘴里抵出，浓郁的黑血嘀嗒、嘀嗒往下掉，在地面汇聚成一汪黑水。
这简直像在深山老林碰上了食人恶魔，他们喜欢将猎物的头颅插在门口，彰显荣耀，亦或是警示他人千万别靠近。
这是罗德的警告。
展子寻没有侧头，声音因压抑而有些沙哑：“他才刚进队半年，家里还有年迈体弱的父母，他又要还贷款又要治病，工资都不够花，但他经常请我吃饭，唐秀进队时还请他吃了一顿大餐。”
宁翡的视线从鲜血淋漓的头颅移向展子寻，静看两秒，十分冷静地说：“我们得继续前进。”
华菱的命令几乎是同时响起：“宁翡和展子寻继续前进，往东走到底有控电室，打开电后下电梯两层左拐就是资料室。贺之舟和袁清妃往西走，先观察一下观察室附近的情况，等待命令。”
展子寻深吸一口气，将照明棒插在枪头，然后迈开脚步，一言不发疾步前行。
宁翡也不耽搁，对袁清妃两人点点头。
想了想，她想起修杰笃定的话，还是说了一句：“小心。”
袁清妃郑重点头：“你也是。”
然后她拉着贺之舟往西走，并忧心忡忡地嘱咐：“你只有A级，等会躲我身后，如果碰上罗德，记得别放错技能。”
“……好的。”贺之舟干巴巴地应了声。
两队背道而驰，宁翡追上展子寻，立刻进入控电室，找到独立电闸后打开。
啪！啪！啪！灯光骤亮，这座埋藏在地下的实验室瞬间变得亮堂无比。
时间不等人，展子寻冷着脸出去找电梯。
宁翡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只能快步跟上他。
年久未用的电梯充斥着一股土腥味，垃圾的脏臭也像无孔不入的苍蝇钻入泥土然后融为一体了，整个电梯恶臭难闻，灰尘蜉蝣仿佛剥夺了氧气，密密麻麻悬在空中。
一走进去，护目镜上就沾满了灰尘。
“得亏戴口罩了，不然吸一鼻子灰。”宁翡试图缓和气氛，可惜展子寻根本不领情，她也懒得再说话了，擦掉镜面灰尘，开始环视观察。
最后，目光落在身后的栏杆上。
半晌，她伸手抹开电梯栏杆上的灰尘，一行字顿时显露出来——
我们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
字旁边是一个俄耳甫斯蛋。
一条鳞片密集的黑蛇缠着一颗蛋，蛇身组成∞符号。
宁翡眯起眼，又是蛇。
虽然这个符号和基因密码的图腾不一样，但蛇身的无穷符号也是永恒与循环，而历史记载中俄耳甫斯蛋则代表的是新生与创造。
该不会是基因密码的实验室吧？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直到电梯剧烈晃动起来，在负三层停下时，电梯门自动打开，只见萧瑟破败的走廊里溅了很多血，时间过去太久，血已经干涸成黑斑，几具白骨横躺在地上，深深的衣服已经灰黄腐烂。
但最值得注意的是，电梯门正对的空地上有一具吊起来的纯白人体模型，人体模型的双手安详搭在腰腹间，她被透明罩罩起来了，像是装饰，又像是接受朝拜供奉的神女，圆圆的双发髻下长发飘扬，雕刻出来的五官栩栩如生，闭眼抿唇，质地轻盈的长袍固定在风掠过的姿态上，像花瓣簇簇，看起来仁慈神圣。
而她的身后，背着两把交叉的弯刀。
也是模型，纯白无暇，没有刀的锋利感。
展子寻也注意到了这具模型，说了这几分钟来的第一句话：“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交领襦裙。”宁翡眼神骤冷，少顷走到透明罩下，仰头注视着这具模型，在心中默念着漪红霞衣四个字。
这是她送给师妹申屠敏的衣服。
大家一起死在邱如风坟冢里时，师妹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宁翡的心顿时宕到了谷底。
这具模型正是申屠敏！
与此同时，耳麦中响起滋滋的电流声，华菱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出现了电路错误：“监、监控出现问题，重、重重新调试……”
同一时刻，宁翡手腕上的通讯器发出了滴滴声。
她让展子寻往里去看看，等人走后才打开了通讯器，只见薄薄一层的荧光投影上，是齐松原发来的信息。
【齐松原】：你所在的实验室就是联邦所有，资料室里有个刻编号为01的U盘，教会和交易城都想要它，他们就是要引卧底出来！我接到消息很快有人会发起袭击，趁派克赛斯扰乱网络时，即刻销毁U盘！任务成功，奖金十万！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Chapter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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