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apter 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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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翡站起身，微微蹙起了眉端。
如果是贺之舟那就难办了，一起出来巡逻，结果回去只剩下两个人，首先这不太好解释，其次治安部是浑水中心，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最擅长猜忌与怀疑，无论说什么理由都有可能被盯上。
“新人，你是在想什么借口汇报吗？”楼道口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贺之舟？！
宁翡身形一顿，倏然眯眼抬头。
只见贺之舟双手抱臂侧靠在左侧楼道处，宽肩窄腰，纯黑作战服紧贴挺拔身型，清俊的面孔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破旧商场上方的白织灯落下来，冷白光将他的五官描摹得更加深邃，紧接着，他挑眉一笑：“很吃惊吗？”
宁翡：“……”
死人当场复活，太吃惊了谢谢。
沉默数秒，宁翡垂在身侧的五指一捏，那柄黑刀骤现，她直接用刀尖挑开地上尸体的衣领，随即翻转刀头，一划一刮，直接剜下了锁骨上的肉。
皮肉翻开，一汪一汪的血从粘着筋的破口处涌出来，瞬间沾湿尸体衣领。
白花花的骨头毕露，上面没有标记。
“不用检查了，我不是克隆人。”贺之舟迈步朝她走来，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正经语气说：“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身上有股狠劲，完全不像五环人，所以察觉到你有可能在六队后，我就留了一个心眼。”
——SSS级双生分体。
这异能比只叠加数量的分身异能强上数倍，分体不仅与母体恍若双胞，还能保持感知与精神共调，共同享用母体的异能。除非死亡，否则分体能一直存在。
贺之舟在宁翡面前站定：“我本身只有A级，复制这种3S异能后时效只能维持一天，也只能用一次。不过为了确认你就是三环那个人，我觉得很值。”
耗费一条命来确认，实在是因为革命军对宁翡的了解太少了，但不管是猎魔人宁翡、覆灭覃家的火系异能者，还是闯入田欣家和三环小巷搞事的神秘人，或者极光被毁后在内网闹到沸沸扬扬的热心公民……总之从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宁翡展露出的几面都是非常果决狠辣的，没有一个行为和一句话是白费，所作所为皆有目的，实属可怕。
聪明、善伪装、能力还莫测不明，这对革命军来说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最重要的是，贺之舟认为可以用劲草这个词形容宁翡，虽然平常状态下的她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一遇到事，神态就坚定得像个超级犟种，让人一眼就知道——
惹毛她，绝对会被狠狠咬下一块肉。
所以当怀疑她时，即使叶一清表示必须弄死她，贺之舟却认为与其自找死路，不如想尽办法合作。
“如果你不在迟兵身上种火，原本我们谁都不会联想到是你，但你种了，所以我很快猜到你就是那个人。”
宁翡在钓鱼，贺之舟也是。
虽然代价大了点，但他完全不在乎：“你对齐松原的态度很包扎，我能看出来你并不愿意受制于人，不说废话了，我们合作吧。”
“……”宁翡哑口无言。
先是自杀退档重来，然后拱手送分体上来杀，是个狠人。要不是时机不对，她指定当场热情鼓掌夸他真棒。
贺之舟要比175的宁翡高一个头，思考一会，宁翡抬眼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却暗含洞察一切的锐利。
“你就不怕我再杀了你？”
贺之舟说：“我更怕多年来的努力全作空。”
宁翡一言不发，从无动于衷的表情来看，似乎根本无法共情像他这样的人，但贺之舟又很清楚遇上这样的劲敌完全没有反抗余地，只能学会低头。
两人久久对视，气氛静默。
脚底下分体的血还在流，空洞眼神盯着天花板。
许久，贺之舟抿唇垂下眼，突然伸手握住黑刀头部，宁翡没有任何动作，只见他提着刀放到自己脖子上，然后抬头与她镇定对视：“我打不过你，生死在你手上。”
他真诚地说：“但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用信息和你作一个交换。只要你不对革命军动手，扰乱我们的任务，你是卧底也是热心公民这件事我们绝不会说出去，而我也会不遗余力帮你干掉齐松原。”
……好小子，玩以退后进？
宁翡瞥了眼紧贴他脖颈的刀刃，只要稍稍用力，贺之舟必血溅当场。
但她没有这样做，而是看向了他的眼睛。
人是情绪动物，眼睛就是最先表露情绪的器官。
此刻的贺之舟，褪下两层伪装的皮囊后，整个人变得成熟沉稳，他的眼珠很亮，里头却暗藏视死如归的信念。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对立的站姿，四目相对足足有一分钟，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死一般的寂静中，刀刃忽然贴向贺之舟脸颊，宁翡握紧刀柄，轻挑地挑起他下巴，仔仔细细端详并点评：“妖艳如蛇，心机深沉，圆滑世故，还……”
啪一声，贺之舟脸颊被刀身拍到一侧。
这个动作极具羞辱，他皱着眉回头，还未说话，就听宁翡冷冰冰地迸出四个字：“自、以、为、是。”
“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人帮忙？我现在只是有些谜题还没解开，要想一刀一个齐松原，两刀一个挡路怪，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宁翡注视着贺之舟有些难看的表情，情不自禁冷笑出声：“请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们于我只算奔向自由之路的垫脚石。想和我谈条件，不如回家睡觉吧，毕竟做梦更快。”
贺之舟仿佛受到了侮辱，难堪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说：“你加入六队是为了查华菱吧？如果我告诉你，基因密码曾经派了很多卧底过来，目的就是杀了她呢？”
宁翡盯着他，双眼凌厉地眯起。
贺之舟心领神会，立刻道：“据我所知上一任六队最后一次出任务时不止有一队人袭击他们，实际上还有两队人。一个是基因密码，一个是联邦高层。”
六队的灭亡，是一场三方围剿的猎杀。
华菱四人先后遭遇魔物、联邦、基因密码三次袭击，最后才是那方神秘势力，他们像猪圈里的小猪仔，被围追堵截艰难逃亡了整整一天，结局还是全军覆没。
这才是猎魔人津津乐道的饭后八卦背后的真相。
对此宁翡半信半疑，因为华菱身上秘密太多，本人也难以靠近，贺之舟再圆滑也不可能从她身上套出这么多信息。
她语气笃定地说：“她连我都不愿意搭理，能理你才怪，你用异能钻她脑子里去看了？”
“……”贺之舟沉默了。
cue就cue吧，干嘛非得踩一脚？
但他一看宁翡理直气壮的表情就萎了，紧接着立刻解释：“我复制过记忆类异能，进猎魔组一年才找到一次机会，趁华菱睡觉时成功窥探到当时的记忆，但华菱心防太重，只看到了部分。”
“另外我还可以附赠一个信息，华菱身上有个兽首纹身，她记忆中最后出现的那拨人身上有一样的图腾，应该是她为了铭记仇恨才去纹的。”
话落，贺之舟伸手指向宁翡五指下的刀柄，从万兽奔腾的图案中，精准地指向了一只头有四角的妖兽：“你的刀上也有。”
——十三刻妖兽，四角龙鹰。
宁翡凝重的目光落向刀柄，心顿时一下沉到了谷底。
修真界妖兽共有一到十三刻，四角龙鹰是传说级别，凶狠暴戾，非渡劫飞升者碰上就是死，别说她也就在炼刀时从驭兽师那见过一次，估计连上辈子的师父都没见到过几只。
这玩意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没见过的人去天上画图腾，难不成有什么时空隧道不成？
确认不是华夏文明中的异兽，宁翡心情反而越来越不爽了，她开始觉得事情正在往诡异的路上狂奔。
沉默半晌，她抬刀重新搭向贺之舟脖颈：“最后一个问题，知不知道基因密码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贺之舟就知道合作稳了，总算了口气，登时得寸进尺戳开黑刀，咧嘴一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研究永生呗。”
宁翡沉默不语，实际上她也多少猜到了一点。
当权力与地位达到顶峰，连超凡能力都能以基因重组的方式实现，人之所望，只剩下虚无缥缈的永生。
而永生，代表的是生体机能的永恒循环。就像基因密码的衔尾蛇图腾，蛇头咬蛇尾，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但宁翡觉得不止，如果真的只是研究永生，基因密码没必要装成革命军搞事，这背后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想了想，慢吞吞收起刀，然后伸出指尖在半空一捞，一枚深蓝冰晶赫然出现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这是什么？”贺之舟实在好奇。宁翡不受抑制器影响，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事，不仅手劲极大，那诡异冰火更是古怪。
宁翡斜睨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你哥没和你说话越多死的越快吗？”
贺之舟：“……”
他心想他亲爱的老哥只会道德绑架他。
下一秒，只见宁翡指尖轻弹，冰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他的额心，贺之舟感觉到一阵冰凉，摸着额头猛地后退：“你怎么又往别人体内种东西？”
宁翡冲他虚情假意地笑：“不是要合作吗？但我这个人呢非常讨厌不确定因素，所以我有个条件，我的身份只能你一个人知道。一旦有第三人知道，这枚能附着到灵魂上的冰晶会让你生不如死。”
“可是兵哥……”贺之舟不解，但突然他顿住了，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立刻望向旁边地上的迟兵：“你想做什么？”
宁翡面无表情：“当然是送他去见迟荷。”然后她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微笑：“放过你，你该不会就以为我真是圣母吧？”
一个定时炸弹可以，两个不行。
人心诡谲，谁也不能保证迟兵会永远保守秘密。
虽然这很对不起帮助原主的迟荷，但宁翡更在乎自己，如果因一时的怜悯放过他人，来日一旦被背刺就晚了。
决定一下，她指尖再次出现一枚冰晶。
“！”
说时迟那时快，贺之舟脸色一变冲向迟兵，然而那缕蓝光比他更快，几乎是擦着脸颊飞进了迟兵额头。
他猛地停下，只见迟兵本就被体内的火折磨得奄奄一息，此刻更是双腿一蹬，热汗成冰，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结出了冰霜。
这一停顿，宁翡已经越过贺之舟，贺之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缓步走到迟兵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语气平静却充满残忍：“迟荷死了，她和我一起参加了基因密码实验，但她没挺过来，实验失败暴毙。”
迟兵浑身抽搐，意识逐渐被冻到混沌不清，却在听到迟荷名字时，双眼猛地睁大，朝宁翡奋力伸着手：“小、小荷……”
但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刀锋腿无力抽动着，似乎想要坐起来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翡静立数秒，还是俯下身去握住了他的手，继续完善这个善意的谎言：“放心吧，她走的很痛快。”
弱水冰晶入体，两秒后迟兵身上已经结满了冰霜，瞪大的眼珠血丝密布，扭曲的表情好似正在遭受史无前例的剧痛。
饶是如此，他依旧在重复呢喃迟荷的名字，声声泣血。
贺之舟沉默地走过来，眉端紧蹙却无可奈何，他能怎么办，难道上去打宁翡吗？很显然他会被痛殴狂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迟兵渐渐不动了，他才偏头看向宁翡，只见她侧颜安静，垂目专注地盯着迟兵，神态温柔，但眼底根本没有怜悯与仁慈。
一股寒意蹿上贺之舟的背脊，正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合作对象时，只听宁翡不疾不徐地问：“看见了吗？如果你不保守秘密，你只会比他死得更痛苦，而且我会让你付出更惨烈的代价……”
宁翡轻轻放下迟兵的手，抬头看向贺之舟：“譬如让革命军全军覆没，你知道的，我绝对能做到。”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贺之舟浑身冰凉，脸色发白，看着像条落魄潦倒的流浪狗。然后他后退一步，眼中迸出凶光：“随意杀害无辜的人，你和齐松原他们有什么区别？”
宁翡嗤笑一声，掸去腿部不存在的尘灰站起来，郑重地拍了拍他肩膀，意有所指地反问：“如果不是你蠢到把他带来，他会死吗？该负责任的是你吧。”
话落，贺之舟脸色唰地一下更白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不能这么算吧？
缄默无言中，他眼睁睁看着宁翡越过自己，紧接着，她忽然转过身来，朝他伸出手，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说：“走吧队友，正好拿他当汇报挡箭牌。”
也就是这一瞬间，贺之舟终于意识到——和宁翡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这比成为敌人还要危险，因为如果是敌人，大不了一死了之，而合作只会让宁翡成为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永远悬在革命军头顶！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Chapter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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