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吃素的大狗熊

1、第一章

　　事物的落点早在其出发时就已经注定，而我要做的，就是欣赏它那精彩纷纶的运动轨迹和理解不管多么荒诞不经的结束。
　　正如同人物一旦确立，故事便已形成。
　　我不过是个被操控着的讲述故事的木偶。
　　因此，我是一点也受不得批评的。不过是将我所经历过的，连同那晚在当事人口中所听到的故事整合起来，连成一个尽全面的事实，努力给各位读者复述了去。

　　今天是冬至。
　　上海早已严寒，雪花如飘絮般点点落下，又或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下。
　　兴许是有家庭聚会，领导便也体恤我们，早早地就放了我们下班。我和几个同事便相约着去了一家居酒屋聚餐。
　　这家居酒屋离公司不远，是平时聚餐的好去处。一来二去的，大家也都十分熟悉了。
　　店面不大，安静且温馨。老板是一个日本的爷爷，和蔼可亲，手艺极好。顶着在中国生活了几十年耳濡目染来的中文，勉强应付着客人的招待。其余时间他都默默地忙活料理。
　　我们一进去，爷爷便用他蹩脚的中午和我们打招呼，大家也很是热情地回应。照例点了平时吃的料理，又念着今天是冬至，大家便也敞开了肚皮吃喝。
　　梨落坐在右侧边，慢条斯理地享用着面前的食物。
　　大多数时候都是认真听着其他人的对话，被逗得满场都是咧着嘴笑。兴奋之下自己也参与了话题，眉眼弯弯，笑意多到要溢出来了。
　　梨落就是这样一个女生。
　　她长得很美，不是那种标准定义上的美，她的五官并不是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会是美的存在，但凑到一起，就是会让你忍不住地喜欢上。相较于棱角分明，梨落更没有攻击性，看起来是很温和的女孩子。
　　她一笑起来，眉眼弯弯，好像瞬间什么困难都可以打倒。曾经有一个人这么形容过梨落。
　　‘她是我见过最明媚最可爱的女孩子，像仙女那样美好，勇敢而且聪明。’
　　当时觉得不然，现在却又觉得是真谛。
　　梨落看起来甜美可爱，可在工作中却十分踏实努力，专业能力和工作效率都是一级的。
　　“贺雨里，你要是再盯着我看我都要怀疑你暗恋我了？”梨落突然俏皮地说，嘴巴还一嘟一嘟地，可可爱爱。
　　“无语。”我竭尽全力朝她翻了个白眼。梨落总是会有些臭屁的时候。
　　其他同事听到后也只是啧了几声，毕竟大家基本都有这种经历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内的我们在食物，酒精和暖气的多重作用下也各有不同程度的上头。眼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不可缺的游戏环节了。
　　虽说真心话大冒险是刺激，只是按我们五天一小聚，两周一大聚的革命好同事情，该问的不该问的通通都问过了，大冒险也基本玩了个遍。于是就选择了最普通的打扑克。输的喝酒。
　　起初兴致高的时候就算自己不上也会帮着别人看牌，后来自己上的时候又输了喝了不少酒，便退居二线给别人让位了。我是这样，梨落也是。
　　我们走到旁边空的桌子坐下，要了两杯果汁。
　　我倒是没什么醉意，只是梨落脸红的呦！
　　“小趴菜！喝不了就别玩了。啧啧啧，人菜瘾大。”我故作不屑地取笑她。
　　她只是笑，想反驳却发现怎么说都没理，干脆笑得更明媚了。
　　“梨落，你好漂亮啊！”
　　“我知道。”她倒真的很得意地回答。
　　“看来你的小朋友给力你很大的自信啊！你以前可是都不敢承认的哦。”
　　“那是!我家小朋友说我是仙女，是她眼里最漂亮的女生。”
　　“啧啧啧。要不是我喜欢男生我就追你了。”我取笑道，有时真看不惯她那炫耀的劲。
　　“少来。”她应着的同时轻拍了一下我的胳膊。
　　“唉，快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想想我们认识了得有七，欸八，不对，是认识了快有九年了吧。”我回想着，不经意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是呀，过完年我都30岁啦。”她开心地说，丝毫没有对年龄的担扰。
　　“羡慕哦，某人快30岁了还有小朋友宠着，跟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样。不像我，什么都要自己来，命苦得嘞。”
　　“羡慕吧。”这人居然还不知好歹地又补上一句。
　　“不打岔了，过年怎么打算的？”
　　“约会。”
　　“啧啧啧，谈个恋爱把家都忘了?白眼狼欧~”
　　“我今年还有好多假期呢！趁小朋友圣诞回来时一起了。”
　　“丧心病狂吧，你俩度蜜月呢!”
　　“离婚旅行。”事后我清楚记得她是以多么平静的语调说出这句的话。
　　“离婚？”当时我仿佛听到不可思议的消息，又是由梨落以如此平静的语调说出来。在脑海中一遍遍确定自己听到的确实是‘离婚’二字。
　　“什么情况？”
　　像是早就料到了会引起我这么大的震惊，等到我渐渐接受，她才缓缓开口：
　　“我和哲之都很爱很爱对方。恰好我们爱的都是那个追求自己的理想，热爱生活的对方，而我们自己，也是以这种姿态去爱对方的。
　　我爱的是自由的她，她爱的是为梦想努力的我。
　　也就是说，我们的爱是必须建立在我们两个人都为理想奋斗的基础上，不能就此脱离开来只谈爱。
　　不幸的是，我们在追求理想的路上相互吸引，直至相爱。
　　但我们的理想本就不同路。
　　我们会相交，会有重叠，但不会相同。”
　　说完这么一连串充满哲学的话术，或许是为了给时间给我消化，又或许单纯的是口渴了。
　　她停了下来，喝了口眼前的果汁。又继续说道。
　　“你应该知道哲之是不婚主义者。
　　当时我受挫，整日情绪崩溃的时候，她为了使我安心，让我有安全感，让我自信起来。居然违背自己，向我求婚。翌日便在英国教堂和我结婚。”
　　她回忆着，短短几句话却说得很是动容。
　　我回想着，那是几年前的一天。
　　当时的我已经在上海工作了几年了，我们也许久没有联系了。
　　我只记得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我照例翻开朋友圈以此来了解一天中发生的事。
　　刷过去的几条都是聚餐玩耍，或者抱怨生活的苦的。
　　自幼的习惯导致我几乎每条朋友圈下面都会点赞。
　　突然，我看到哲之居然破天荒地发了条朋友圈。要不是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半年前的一则日常，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把我给屏蔽了。
　　文案我早已记不清了，是后来再去找的。
　　没有花里胡哨的文字与表情，一句“I am crazy for you!”足以表明一切。
　　配了两张图，一张是梨落穿着雪白的婚纱站在教堂前，阳光打在她的笑脸上，那一刻我理解为什么哲之称她为仙女了。
　　纯粹，干净且美好，没有一丝杂质的甜美。
　　另一张是同一地点下，同样身穿白裙的哲之在阳光下亲吻自己的新娘。
　　当下我只觉得美好，心里不禁为这两人修炼成果感到高兴。
　　感叹道‘哲之你小子还说什么自己是不婚主义者，这不，沦陷了吧。’
　　现在看来，当年应该还发生了许多故事啊!
　　“是我不懂了。不过，我尊重你们。”
　　末了，我只能憋出这一句不会出错的话。
　　一时间我的脑中波涛汹涌，是刚才聊天中意想不到的故事走向，是梨落那一段我还不能理解却留下深刻印象的话，是酒精的发酵，是周围同事打牌时的欢声笑语，又或是输牌时的叫苦连天。
　　总之一切的一切，使得我呆滞地说不出话。
　　梨落也是，她好像更多的是陷在回忆里。
　　总之，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时不时喝果汁时吮吸吸管发出的哭哭的声音。
　　只是寻常的一瞟，我竟不寻常地被她手上那个闪闪发光的戒指吸引了。
　　为什么说是不寻常的呢？
　　绝非是那个戒指不够引人注目，相反，那是一个一点多克拉的钻戒，只是早已习惯它出现在梨落手指上了。
　　我又回去翻了一翻官宣的朋友圈，发现结婚当天梨落手上便带着这枚钻戒了，奈何那两人过于吸睛了，竟让人忽略了戒指。
　　“落落，哲之是准备了很久才向你求婚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啊？”梨落疑惑道。
　　当初哲之向她求婚时，比起蓄谋已久，更像是少年的一腔热血。
　　可是生活并不能只是稳扎稳打，至少她和哲之不能。如若没有冲动行事，那么她们现在应该还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吧。
　　“可是这么大的婚戒应该要准备好久吧？”我发问道。
　　“婚戒？”说完后，梨落愣了几秒。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扬了扬那只戴戒指的手，“你指的是这个嘛？”
　　我点了点头。
　　“这个嘛，可不是婚戒。是小朋友送给自己最爱的人的礼物哦！”她笑起来说到。
　　“什么嘛。”我承认我又羡慕了。
　　突然，扑克局里的刘哥满脸通红地站起来，一看就是输太多喝傻了，又兴致勃勃，结果呢？
　　越输越喝，越喝越傻，越傻越输，陷入死循环了，自己还乐呵乐呵的。
　　“亲爱的各位伙伴们，为了让各位在冬至的聚会中玩的开心，公司特别批准明天放假一天。祝各位玩的开心!”没等刘哥念完，便爆发出一阵欢呼。
　　“公司万岁!”
　　“哦呼!”
　　“我看张总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明天不早朝。我们才跟着享福的。”
　　“你羡慕啊？”
　　“啧啧啧。”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开怼到。
　　“不管怎样，反正明天休假。今晚通宵。”
　　说完，大家纷纷表示同意。有家庭的一下班就回去了，剩下聚餐的也是孤寡一个，恰好和各位同事聊得来，何乐而不为？
　　“小梨，小贺。他们就爱瞎闹。你们什么时候想回去随时回去，注意安全就行了。”刘哥走过来说。
　　“谢谢刘哥。没事，反正我们也一个人。再说，我们两个清醒的走了，你们一群喝醉酒傻愣愣的被卖了都不知道。”我开玩笑地说。确实也是不愿意刘哥觉得麻烦我们了。
　　“行，你们看着办，哥回去玩牌了。”
　　还有一宿呢！我已经在期待着梨落和哲之的故事了，即使我还不知道该怎们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