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石见》珍义

6、6

　　一周后，郑娴收到了天堂的来信。她没有想到他那么快就回信，因为他一直不主动给她来第一封信，只是催促她给他写。但是郑娴相信他会回，因为她的字还算漂亮，文笔也还不错。她相信男生愿意和她通信。
　　天堂的字方正有棱角，像楷书，看起来又有些生硬。天堂用的是武大印刷的信封，不用手贴邮票的类型。郑娴把信端正地放在桌上，取出小刀，在信封右侧压上一本硬壳的笔记本，用小刀沿着本子边沿将信封划了条直口，然后伸着两根手指把信件嵌了出来，这样就会留下一个完整的信封。这是她开封的习惯，即使心情再急切，她也要用刀或剪打开信封。她不喜欢看到信封被撕破的缺口。
　　天堂说他很欣赏郑娴的优柔和洒脱，她给他一种不染尘挨的感觉。他在信中叙述了他的籍贯，出生和他求学的道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郑娴从他的文字感觉到他的刚强和坚定。他的信里没有花哨的语言，甚至没有一句逗笑的话语。郑娴想，天堂应该是个实在的粗糙的北方男孩。和她身边的朋友不同，他身上充满了向上的力量。
　　也许是因为天堂的坦诚直言，郑娴读完他的信，马上就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她提笔给他回了一封长达四页信笺的信，还觉得余言未尽。
　　一周又过去了，郑娴在街上遇见小雪。小雪告诉郑娴有她一封信，帮她放床上了。郑娴快走回宿舍，她想肯定是天堂的回信。
　　这一封信里，天堂讲了他的一些过往。他说他怀念童年的风筝，和北方冬天的大海。他少年时代过得很充实，小时是村里的孩子王，玩过弹弓，捉过小鸟，养过金鱼，喂过小兔。上了中学是个官迷，担过很多年班干。可进了大学的他只想完成自己的学业，没有心思再去活动。要做的事太多。风里来雨里去，充实的日子里有信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天堂说，打篮球回来，挥汗如雨，可看到郑娴的信，身上的疲倦立刻无影无踪。等到宿舍的人都睡了，他还爬在桌上给她回信。台灯照亮了他的脸。
　　这一切对郑娴来说是那么熟悉，仿佛亲见了似的。她跟他讲述了她的过去和现在，时光倒流至年前，他们初上网络的时光。迷恋网络到迷恋写信，只有一步之遥。
　　日子在网络和通信中飞快流逝。聊天，写信成了郑娴校园生活中不可缺的部分。天堂的信件如雪片从远方飞来，落到校园的银杏道上。春城的樱花开了，郑娴寄了两张花团锦簇的照片给武汉。云大的枫叶黄了，郑娴拾了片叶子，书上“心怡”邮给天堂。
　　只是见物不见人，天堂有些急了，来信索要照片。天堂是个实在的男生，他不浪漫，除了规格折叠的信纸，他什么表示也没有。但郑娴能够感觉到他的喜悦。他称郑娴为他的“南方妹”，郑娴也习惯了他以大哥自居，开心的时候也叫他一声大哥。但是寄照片，郑娴还是觉得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