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石见》珍义

3、3

　　转眼到了六月，郑娴的信箱里已经装满了好多好听的俊浩发来的音乐，有一次，她打开□□就看见俊浩头像跳来的五个字：我爱上了你。郑娴没有回复，两年的□□史，她见惯了这样的话语，她不会当真，也不想当真。那以后的一段时间她上□□就隐身。俊浩也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出现。
　　小雪每晚抱着电话往中大拨。他们总是告诉她：不在。她就把电话的末位号改了，往隔壁宿舍拨，然后请人去叫。这样找过几次后，她的号码拨到了另一层楼，他们问她找谁，她说找五楼的俊浩。开始人家以为五楼的电话坏了，后来便不再理她。接到电话，俊浩只说是忙，叫小雪别再惟恐天下不乱，搞得他焦头烂额。
　　郑娴想俊浩可能真遇上了不寻常的事，他从来没有这样消失又跟小雪说这么疏远的话。以前，小雪打电话总是没完没了的又说又笑。大家常害怕小雪在宿舍跟俊浩讲电话，因为很可能一整晚其他女生就接不到一个电话。所以郑娴给俊浩写了封简短的问候信，俊浩回了。他说他最近很忙，组了个乐队，白天要上课，要练琴，晚上要跑场，作画的时间都挤到了夜间十一二点。俊浩的确是个活得真实的人，他不惺惺作态，不纠缠自己或别人不愿意的事。尽管只是网友，郑娴也相信他是个真诚的人。他跟她少有假话，不想说的就直接回避。他的真有时显得有些尖锐和残酷。大凡搞摇滚的人都这样子，郑娴喜欢跟他们交流，又不敢太靠近他们。
　　俊浩曾经问郑娴在哪，郑娴聪明的绕过。她不想让他走进她的现实生活。倒不仅仅因为小雪的关系，而是她知道她骨子里其实跟他一样倔强真实，不会伪装，不肯妥协。两个太过相似的人，只能相知相惜，不能相爱相处，可以做他的红颜知己，却不能做他的爱人。那么又何必去伤到另一个那么爱他又无辜的女孩呢？
　　俊浩的影子乐队参加全国青年乐队选拔赛已经进入东南片区决赛名单，马上要赴北京参加总决赛，此时乐队正处于紧张的准备阶段。乐队有四个成员，俊浩是乐队的主音吉他手。这段时间乐队经常参加市里高校乐队的巡回演出，一方面增加演出经验，另一方面也是为乐队筹备一点活动资金。
　　临近期末，得认真准备考试，俊浩每天的时间都被排得很满，根本没有空想其他事情。晚上排演以后回到宿舍，俊浩早已精疲力尽，倒下去就睡着了。虽然同学告诉他小雪打过电话，但在他看来，小雪打电话给他早成了习惯，甚至就是中毒上瘾，他连制止的念头都不敢有，否则就造成了她所说的“伤害”。已经告诉她他忙，找不到正常，找到了才不正常，她不信，非要确信他每晚都回来才安心。尤其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更让小雪疑神疑鬼，他对此也烦不胜烦。本来就沉默的他，最近连话都不想跟她多说。他知道她生气了，但他还是什么也不想说。她每天都打电话，他每天都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思回她的电话。他不习惯跟她解释什么，更不会说假话去讨她欢心。他没有心思去考虑这段恋情，随她吧。
　　但在俊浩每天飞速旋转的大脑里却会闪现一个网上女孩的名字：午夜飞行。俊浩一想到午夜飞行就想发笑，他从来没有遇见这么聪明又有趣的女孩。她才思敏捷，情感细腻，跟她聊天就像一次愉快又放松的旅行，一路风光，不知疲倦。他没有空去上网，他不知道她听他介绍给她的歌了没？但她应该看到他给她的留言了吧，可是她没有回复。她那样冰雪聪明，一定认为他的留言是无意的玩笑。他和她一样没有再提那个留言。他只是给她回了封短信，告诉她这段时间他没有空上网。
　　俊浩不会想到，他最怀念的网友竟是女友此时朝夕相处的同学。这两个女孩一个想念着他，一个让他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