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余温书

5、第五章

　　陆墉徊起床的时候，窗外天空一片大好。
　　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昨晚酒喝的有点多，这会儿醉酒后的后遗症近而显现出来，他揉了揉发胀疼的太阳穴，从衣柜里扯了两件衣服去了浴室。

　　浴室里的花洒淅淅沥沥的往下涌着水，密却有力。
　　陆墉徊站在下面，一瞬间脑子里蹦出昨夜的荒唐事。

　　他酒喝到一半给程欢打了通电话，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她便来了，并且自己领着她提前走了。
　　姑娘开着车回到家，搀扶着他进了门，但是换鞋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绊了一下，然后呢……？

　　他想亲她。
　　是的，陆二少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生出想亲一个人的想法。
　　但是他……不该。
　　尤其是对于程欢来说。

　　当初这场婚礼，也不过是为了给陆墉徊寻一个开心的玩伴。
　　他叛逆到长大，平日里吃穿用度全有用人打理，所以他养成了矜贵的性子，他野惯了，所以必须找一个安分老实的女人来压着她。

　　不然就程欢一个私生女的身份，她凭什么和陆家二少爷结婚？
　　她指定不配，可她性子温和，还有老一辈的意思。
　　所以这场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婚姻，程欢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程欢才会这么抗拒他的亲热。
　　但是……这场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婚姻里，程欢又做错了什么？
　　在陆墉徊心里，他是打心眼觉得程欢是受害人，可她被别人冠以受害者有罪论，她心里怎么想的？

　　洗了半个小时，陆墉徊出来后掏出手机看见梁赋十五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在哪呢陆哥，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你真行啊，结婚了还跟别的女人玩这么花，你不害怕老爷子打死你吗？

　　陆墉徊顿了顿，划掉微信立刻切换了微博软件。
　　点开娱乐热搜榜，热搜第一就是#津梵总裁陆墉徊疑似婚内出轨#
　　热搜第二还是关于他们的——#陆家二少和神秘女子幽会#

　　陆墉徊：“……”
　　这是什么惊悚的标题？？？

　　他点开热搜第一，看见一个博主发了一段视频，他点开去看，视频的角度应该是偷拍的，距离挺远，画质也不是特别清晰，但是陆墉徊那张俊脸在车灯的照射下异常显眼，身边还有一个搀扶着他的女人，身型清秀娇小。

　　评论区更是一片乌烟瘴气——

　　怎么不爱了：什么情况？陆墉徊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记得还上了热搜啊，照片我还没删呢。
　　虫儿飞飞飞飞飞：意义不明，那女的什么意思啊？知三当三吗？爱钱爱疯了吧？
　　郁：陆墉徊到底多有钱啊？结了婚有人还不老实，他老婆为什么不离婚？有钱人玩地这么花吗？那这样一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哈。
　　会飞的香蕉：问问陆墉徊是谁啊，为啥会这么火？
　　遗憾是常态：商业圈很有名啊，我一个学计算机的都知道他的大名，搞股票的，陆家二少爷，人家奶奶是人大代表，哥哥陆嵊是有名的演员。家室显赫，是真正的豪门。

　　…………

　　陆墉徊简单翻了翻评论，下面脏的简直没眼看。

　　他重新返回和梁赋的对话框，打字回他：“她那边知道吗？”

　　【是梁赋不是两副】：我怎么知道？不过看着话题的火热程度，肯定知道了。
　　【陆墉徊】：行，知道了，先找公关把热搜撤下去吧，我回一趟公司。
　　【是梁赋不是两副】：我就是你的狗呗。
　　陆墉徊勾唇，回怼了一句。
　　【陆墉徊】：行啊，先叫两声。
　　【是梁赋不是两副】：热搜挂着吧。
　　【陆墉徊】：……

　　男人收敛了一下恶趣味，随意搭配了一身西装后抄起一把车钥匙出了门，脸上神情淡漠，眼睛漆黑，又带着上位者的侵略感。

　　将车开出来后，陆墉徊转手给程欢打了通电话。
　　这事现在闹这么大，不可能不去找她。

　　电话嘟嘟了两声，很快接起，对面传来女人温温柔柔的声音：“喂？”
　　陆墉徊喉结滚动了一遭，不知道从哪开口。

　　程欢以为他打错了，迟疑的问了句：“陆墉徊？”
　　女人声音温软，尾音带着上挑的勾人。

　　他低咳一声：“热搜你看了吗？”
　　女人低低嗯了一声，背景有些嘈杂，不过随着这一声回应，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应该是她去了别处。

　　“对不起。”
　　“嗯？”
　　陆墉徊看着红灯，解释：“昨天是我大意了，不知道有狗仔乱拍。”
　　“我知道了。”
　　“……”

　　又沉默的两分钟，程欢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人姑娘一看就是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要先撤热搜。
　　陆墉徊好脾气的解释：“先撤热搜，然后发公告解释，对你有影响吗？”
　　程欢摇头：“没有。”

　　这倒是真没什么影响，他俩结婚虽然轰轰烈烈，可实际上知道她身份的其实没多少，她又不是喜欢炫耀张扬的人，所以律所里的人大多都不知道她已婚。

　　刚才有位实习生给大家点的咖啡，屋子里有点闹腾，程欢害怕让人听去了通话内容，干脆去了一边打电话。

　　两个人又沉默了几分钟，陆墉徊看着t红灯变绿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行，y如果有什么事就回家，给我打电话。”
　　“嗯。”女孩轻轻应下。

　　将车停至车库，陆墉徊坐着电梯直达18楼。
　　18楼是总裁办公室，也就是他平时上班的地方，那里相对比较安静，要是没有什么急事，基本不会有其他人来这里。
　　也是，他们陆总那阴晴不定的性格，上去也是自讨苦吃。

　　陆墉徊在电梯里给李秘书打了通电话，“公关部的人还没上班吗？”
　　男人神色淡淡，桃花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不好糊弄的意味。

　　“早上八点上班陆总。”李秘书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丝毫畏惧，“今天没有迟到的员工。”
　　没有迟到的员工。言下之意就是公关部的人全部到齐。

　　陆墉徊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说：“让冉戴滚过来见我。”
　　冉戴就是公关部的部长。

　　“好的陆总。”

　　……

　　冉戴接到李秘书的电话后，吓的连眼镜都忘了带上去。
　　他不是不准备撤热搜，而是觉得刚好公司要上架一张股票，陆墉徊这热搜正好能顺水推舟，将热度带高一点。
　　平心而论，他也是在为津梵出一份力。

　　敲开办公室的门，冉戴战战兢兢的压着门把手进来了，他走到陆墉徊办公桌前，悄悄打量了他一番。
　　有钱人，不都喜欢装么，这点绯闻以前不是不在意吗？

　　陆墉徊坐在电脑桌前，手里拿了一只黑色中性笔。
　　他看着笔记本电脑，从始至终目光也没分给冉戴一点。

　　“陆……陆总？您找我？”最终，是冉戴先败下阵来，他不是沉不住气，而是受不了陆墉徊身边的低气压。

　　陆墉徊这才抬眼，冷俊的脸上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你们公关部的人是没拿过工资吗？”
　　话说这么明显，再装傻都不礼貌了。冉戴无意识的吞咽了口唾液，回：“陆总，我们最新的股票要上市了，我们一直觉得不撤热搜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陆墉徊嗤笑一声，“你告诉我哪好了？”
　　“这……”

　　话还没出口，陆墉徊就冷冷的打断了，“是抹黑总裁好，还是破坏别人家庭好，或者踩着你的上司上位好？”
　　“……”

　　“冉戴，当初从明达挖你过来，是因为你对津梵有更好的利用价值，而不是让你膨胀成为一个花瓶。”
　　冉戴低头，脸涨的通红，有些事，该低头就是要低头的，“陆、陆总，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陆墉徊将电脑和上。
　　冉戴猛的一抬头，“您，您什么意思？”

　　“听不懂么？你被解雇了。”陆墉徊修长，冷白的食指轻轻扣了扣桌面，“解聘书最晚下午送到你手里面，津梵不需要这么废物的员工。”
　　冉戴不敢相信：“解雇我？当初合同上写着的，要赔一百万！”
　　“一百万对于买个教训，不亏。”陆墉徊懒得再掰扯，直接下达了逐客令，“走吧，看在你之前对津梵做出的贡献，我就不对外称因为什么原因解雇你的了。”

　　冉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陆墉徊不耐烦的神色，终归没讲出来，那些不满被压在心底。

　　津梵作为风投市场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解雇一个员工后就几乎是下达了通杀令，很少有人再要被集团解雇的员工了。
　　陆墉徊是真狠心。

　　*

　　热搜平定下去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梁赋的办事效率算是比较快的了，找人撤热搜买水军撤热搜再写公告澄清说明，把所有人都累的不轻。
　　下午陆墉徊开了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会议，会议结束后又在公司签了两份合同才下了班。

　　刚坐上电梯，他爷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还在公司？”老人醇厚的声音传过来。
　　“刚下班。”陆墉徊语气还算恭敬，尽管他现在被今天的麻烦事弄的脾气不太好。

　　“回来一趟，程欢也在这里。”
　　陆墉徊一顿，“您喊她过去干什么？”
　　老爷子哼一声，“你觉得呢？还有，程欢现在是陆家人，为什么不能回老宅？”
　　“……行。”

　　陆墉徊挂了电话，去到停车库开走了他的车。

　　老宅在城郊区，离公司有点距离，陆墉徊到老宅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他将车子停好位置，没有让其他人开，对于车，他一向有点洁癖。

　　一进门，发现程欢和老爷子已经坐上餐桌在吃饭。
　　今天陆嵊没开，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侍从和两位主角。
　　——最重要的这位才姗姗来迟。

　　“先洗手吃饭。”老爷子头也不抬的说。
　　陆墉徊换了拖鞋，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坐在了程欢对面。

　　一顿饭吃的出奇和谐，餐桌上的三人都没说什么话。
　　直到吃完饭，老爷子说：“不早了，都去睡吧。”

　　陆墉徊和程欢对视了一眼，他率先站了起来。
　　“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陆墉徊身形顿了顿，看向老爷子，不太愿意。

　　两人对峙着，程欢适时开口：“我先上去了，你和爷爷说几句话吧，我先去洗澡。”
　　陆墉徊看了程欢一眼。她明明知道老爷子叫他是为了什么，故意的？
　　自己受了委屈，然后让老爷子给她撑腰？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爷孙俩目视着程欢上楼之后，陆墉徊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懒得维护了整个人懒散的窝在椅子里，垂着双眸，敷衍道：“那是的确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让狗仔拍下来，热搜已经让梁赋撤下去了。”

　　老爷子看了他一会，直到看的陆墉徊有点不耐烦，刚抬起眼时，就听见老爷子带着叹息声开口：“陆墉徊，这里没外人，你告诉爷爷，到底还想不想维持这段婚姻了？”

　　偌大的别墅寂静无声。
　　只见男人身形狠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