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未成年》梦已成逝

1、一

　　3月12日 D市
　　“雨，不停落下来；花，怎么都不开。尽管我细心灌溉，你说不爱就不爱。我一个人，欣赏悲哀”一遍又一遍响着的手机铃，证实着电话那头的人有多执着。今天是我和李磊交往三周年的纪念日，原本我们约好到小时常去的公园放烟火庆祝，但如今我却跌坐在路边，身边堆着数不清的啤酒罐。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流泪，但眼泪就是在此刻不争气的泛滥开来，和着啤酒灼伤着喉咙和空荡荡的胃。我和磊从小一起长大，但真正开始以恋人的身份交往是三年之前的事，相爱的原因早已模糊，唯一还清晰的刻在记忆里的是我答应与他交往那天，他拉着我的手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人的面大声宣布：“任逍遥，从今天开始，是我李磊的女朋友！”如今想起，那时的甜蜜幸福恍如隔世……
　　今天下午，原本和磊约好要一起去吃晚餐，却远远的撞见一个女孩哭着抱住磊，然后磊……吻了她。那一刻，竟呆呆的愣在了那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其实，我早就发现磊的古怪，这一个多月来，他似乎总是有话要对我说，却又很矛盾，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我和他一起长大，我知道他向来是个能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妥当的人，所以，他不跟我说的事情，我从不多问，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我永远失去了过问的权利。这样想着，心就抑制不住的痛。
　　D市的夜晚总是喧闹的，嘈杂的人群混着刺耳的车笛声，宣告着这座城市的繁忙与奢靡。可现在的我却与这座华丽的城市格格不入，狼狈、颓废让我成了人海中的一处污点，看到的人无不投来厌恶的目光。不过这对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双叶，抽出一根，点燃，看烟雾在指尖蔓延开来，一点点掩盖了视线，薄荷的清凉丝丝缕缕的渗进肺里，通透的感觉似乎暂时缓解了心痛和醉酒带来的晕眩。城市的夜空是看不到星星的，所以我抬起头，目之所及的地方尽是一望无际的黑，然后，我的天空被一个模糊不清的人脸替代，那男人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俯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笑着，有些孩子气，两个酒窝若隐若现，那双星一样的眸子，在这初春微凉的夜里，散发着黑珍珠一般的光泽，他看着我的眼神中找不到丝毫的厌恶，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带着欣然与玩味，然后深锁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落在我指间的香烟上，皱着眉一把夺去，摔在地上，捻灭，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被他强行拉了起来。“你老师难道没教过你，未成年人不能吸烟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些不悦。我没有理会，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还没打开就被他一把抢了过去，扔在地上用脚踩扁，然后挑衅一般的瞪着我。说真的，我真的被他惹怒了，想也没想抬手便是一个耳光，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拥挤的街头，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他显然没有想到，呆呆的愣在那里。“哼！多事！”冷哼一声，我转身便走，现在的我根本没心情去考虑他的感受，算他倒霉在我不爽时惹到我，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被我扇了一巴掌的人，内心没有丝毫的愧疚。
　　那天后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回家，而是关掉了手机，一个人在D市的街头流浪。我把记忆中和磊一起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猛然间发现，我和他，竟然拥有那么多刻骨铭心，河堤公园相拥看烟火，十字路口的第一次牵手，公共汽车站他第一次吻我，第一次送花给我的那家花店……曾经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将我吞没，我无法逃离，只得任由它们撕扯着心头还未痊愈的伤口，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和着我的眼泪，湿润着早已枯干的灵魂。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大圈，终于我还是站在了F中的门口，这里是我和磊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也是我最后想要结束这段感情的地方。“遥遥！”七天的独自流浪后，我又一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磊。转过身，看着他远远的朝我跑来，恍惚间我突然有一种错觉，我和他之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他跑到我身边紧紧的把我拥在怀里。“你去哪了？这么多天不开手机，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妈都快急疯了！还好你没事！”这就是磊，不论我做错了什么，他从不对我说一句责备的话。我乖乖的任由他抱着，贪婪的享受着着属于我的最后的温柔。靠在她的耳边，我轻声说道：“磊，陪我去天台看看吧！”然后转身离开他温暖的怀抱，磊紧随其后一步不离的跟着我，似乎生怕我会再一次不声不响的离开。
　　初春的傍晚总是吹着柔柔的风，微凉，尤其是当你站在高处时，磊脱下外衣，想替我披上却被我拒绝，我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磊，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搂住我的肩膀，“当然记得！那是我们交往后你第一次跟我吵架，我还记得是为了雁翎。”那一次，我以为他喜欢上了我的好友蒋雁翎而和他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跑上天台，他焦急的追来，他说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失去的不安与恐惧，“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对你说了什么？”我看到他的眼中有一丝疑虑，仿佛感觉到我的不对劲，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担忧，见他没有继续回答我的问题，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跟你说，不论你以后是不是喜欢上别人都要告诉我，别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我低声说着，声音不大却很激动。聪明如他，此刻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见他低下了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分手吧！”这是这几天，我街头流浪得出的结论，我无法原谅他的不忠，也再无法接受他的爱，所以我放手。没有等到他给我答案，我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背影和他……含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