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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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许茹的话题一开，两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说什么都对，又说什么都不对，索性要表达的意思都说到了，也就不必再继续下去。
“看什么呢？”冯棋两只手撑着栏杆，目光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晏岑开口询问，明智地转换了一个问题。
“看那，”冯棋朝前厅右侧角落扬了扬下巴，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收紧又放松，“那小胖子摆的太认真了，从刚才我就再看他一个一个往上摞，六分钟了，还在第二层忙活呢。”
“哦？”顺着冯棋的方向一转头，就看到一个肉嘟嘟的身影正围着长桌来来回回地转着。
“看着年纪不大，小孩摆的还挺认真。”晏岑表示肯定。
“是挺认真，估计第一次干这个吧，他这第二层摆了这么久都不稳。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那个位置是拼的桌子，底面不平所以才摆不稳的呢？”从冯棋和晏岑的角度向下看，西区冷餐的边角明显的高低不平。丝绒材质的餐布有很明显的一道分割线。
这个摆好了一侧香槟塔，却因为另一侧迟迟摆不好而急得有些冒汗的正是潘攀。潘攀个子不高，算上鞋跟满打满算就是个175，这还得是做了一个豪放的四舍五入。从他的角度，压根就看不出问题出在桌子上，厚实的餐布把台面下方挡得严严实实，在加上摆东侧的时候很顺利，让他完全忽视了这种可能性。何况这是他还是第一次做这个工作。
许家为了这次寿宴做了不少准备，八大菜系都有名厨掌勺，西餐那边也请了好几位。许老太爷今年90整，这香槟塔也要摆6层，91个杯子。层数一多，摆放的难度也随之加大。
潘攀只是觉得第二层摆的时候有些错位，他猜测是因为桌布没铺平，摆了一次杯子觉得不平又放回去重新拽了拽桌布，但是还是摆不平，他便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潘攀其实并不是一个厨师，他只是对这个感兴趣，他是一个孤儿，因为父母双亡被送到了福利院。福利院的老师们年纪越来越大，做饭这件事越发力不从心。小孩子们的伙食也年复一年总是那几样，他打小就有了这个理想——长大了当一个厨师，把那些普通的蔬菜也能做出好吃的味道。
潘攀也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着。后来，他在打工的时候认识了陈大哥，陈大哥不仅没有看不起他的想法，还邀请他旁观学习。陈大哥还说他的名字特别适合厨师，整个就是一个“盘儿”，偶尔还会教他一些家常菜品的制作。在潘攀眼里，陈一茗简直就是一位闪着金光的名师，是大厨。
这次机会难得，能被喊来帮忙，哪怕没有薪水，也是一次很好的见习，潘攀很珍惜，也想做些什么事回报陈大哥，但是这个杯子，真的太难摆了！潘攀对着香槟塔第无数次叹了口气。周围的大家都在忙碌着，他不想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潘攀圆溜溜的大眼睛愁得眯成了一条缝。
咬咬牙，潘攀再一次尝试起来。
二楼的两个人差不多旁观了潘攀的整个心路历程，毕竟一个白花花的肉墩墩在一个位置上翻来覆去的转悠确实挺显眼的。
等待中，晏岑的手机响了起来，沈清辞坐的山航，不仅没延误，反而还提前到达了。听闻老婆已经回来了，晏岑这个妻奴是决计不肯再在这无趣的名利场多待一分钟的。晃了晃手机，告诉冯棋他得先走一步，随后把准备好的礼物，一个价值百万的白玉观音，塞进秀了金线的小锦囊中，交代好冯棋帮忙转交，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那远去的背影满是甜蜜和喜悦，就连头发丝都荡着春/情，看得冯棋眉头越皱越紧。
“艹，狗牲口，这就不怕老子见到许茹心塞了。”越想越气，气晏岑这个有了老婆不要兄弟的狗牲口，也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但是越想又越高兴，为他兄弟终于把人追到手了而高兴。
心头那抹难以言明的情绪被他死死地压住了，害怕见到许茹？不至于，他冯棋左右也是一个公子哥，没这么拿不起放不下。但总归是不甘的。当年许茹的不告而别确确实实是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刺。这么多年风花雪月里走过，也就把这么一个人放在了心上，年少时的情感没有虚假和利益，他甚至准备好了求婚的戒指。
那枚戒指现在就挂在他的胸前，冯棋下意识拽了一下领口，触手的冰凉唤回了他的神智。说不清为什么还留着这枚素戒，可能是为了自己年轻时的傻/逼。冯棋自嘲地笑了笑。
手里的烟早就被冯棋捏碎了，看了看腕表，快十点了。他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准备好一会儿见故人。
晃神间，一楼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漫无目的的视线从角落移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冯棋还在脑海中寻思着“这小胖子不容易啊，这么快就把酒杯摆好了，一会儿不能倒了吧？”，放空下措不及防地和一双美丽的杏眼撞在了一起。
这一眼，跨过了一千余天，跨过了斗转星移，和记忆里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许茹……”冯棋喃喃道。左手下意识地摸上右手腕的手串，轻轻地拨弄着。
“阿棋，好久不见。”许茹穿着一身纯白的抹胸礼裙，紧身的设计更显得她十分诱人。她微笑着望向二楼的冯棋，大大方方地挥手打着招呼。
冯棋绝不承认自己失神了，但是他确实是记不起怎么脚步虚浮地从二楼走了下来，来到许茹的面前。西装的外套被他搭在手臂上，浅浅的口袋里装着晏岑临走时塞给他让他转交的礼物。
他身材健硕，身高也傲人，190的身高站在娇小的许茹面前就像是公主和她的侍卫。“去你的侍卫，老子洁身自好，独善其身。”
冯棋迅速回神，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这几年在商场里征伐的男人越发的成熟。他伸出右手，扶着许茹的手轻轻地落下一吻。“许小姐多年不见，还是一样的美丽迷人。许爷爷可是来了，作为小辈，我理当去问候一下。”
“美丽迷人，”许茹昂起脸，巴掌大的小脸上丝毫不落岁月的痕迹，也是了，如花的年纪，能有多少区别，“那我迷到你了吗，阿棋？”
许茹这一句可是真的把冯棋惊到了，心里种种念头飞转，面上却不显。
这种场合，要给姑娘留足面子，多少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冯棋笑着开口：“迷到了，美丽的小姐，要是再见不到许爷爷让我说说话、清清脑子，我可能就要失礼了。”
冯棋的话说得好听，许茹忍不住笑了出来，美丽的姑娘笑起来更动人。
潘攀不错眼地看着，小嘴微张，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个穿着南瓜色衬衣的男人，只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搞不懂他们这些人的恩怨情仇，潘攀只想赶紧回去，也不知道后厨现在有没有在炒菜，能不能偷学到点什么。
冯棋的脑子有些乱，刚要张嘴说些什么，远处有人在喊许茹。
“小茹！”声音有些着急。
很快，脚步声近了，来人还在急促地喘着气，话就已经说出口了：“小茹，怎么自己先进来了，没等……”
“周公子。”冯棋淡定地打着招呼。周宏，五年前和许茹一起离开的男人。
“啊……冯，冯老板。”周宏长得也很俊秀，毕竟父母底子都不差，过的也是滋润不差钱的日子。但是在冯棋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就像是一只整理得油光水滑的狐狸站在一头压抑着野性的老虎面前。
周宏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许茹打断了：“宏哥，爷爷他……”
可能今天就是冯棋的水逆日，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看着屏幕上硕大的“妈”字，冯棋莫名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电话接了起来，并不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儿子，你在哪儿呢？”
说完也不等电话这边的人回应，就继续说着：“妈听说许茹今天也会去寿宴，好儿子，要是糟心了就回家，这劳什子的寿宴咱不参加也罢，咱家……”
“妈，”冯棋默默打断了女人的关心，“我在呢，晚了。”
“……”伶牙俐齿的女人一下子熄了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马上回去，妈。”冯棋挂断了电话。他心里很是纳闷，怎么今天都在关心他的情况，他是在哪儿写着会怕看见老情人吗？
这些人的反应甚至让他莫名地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应该还是爱慕着许茹的。过度的关心让冯棋有些难得的不自在，他心头突然涌起一丝慌张，想要趁着人不多，赶紧离开这里。
粗暴地抓起西装外套，准备把玉石拿出来转交给许茹，完成晏岑交代的任务。可能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了，本就放的不安稳的锦囊从冯棋的臂弯处滑了出来。
他倒吸一口气，伸手要去抓。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他一个错手，不仅没抓住，还让锦囊往侧边滑去。
冯棋伸长手臂一抓，臂弯处的西服从香槟塔边缘的杯子上狠狠擦过。
不稳的底基受到撞击，上层的杯子开始晃动。
冯棋还在分心的想着：果然，我就说他要倒。算了，倒就倒吧，把会场破坏了，总比把寿礼弄坏了强。
手继续向下伸着，冯棋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圆乎乎的胖脸，肉脸蛋看着十分宣软，看着像刚出锅的牛奶馒头。嘴唇粉粉嫩嫩，向上弯着，唇珠鼓嘟嘟的，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双圆眼睛像猫儿似的，右眼角下有一个小坑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胖的。彩色玻璃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他的瞳孔的满满地塞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自己。
粉嫩的唇瓣张开，细软的声音传出：“先生，给，还好没摔坏哦！”
肉乎乎的小手举到冯棋的眼前，手心放着一个红色的锦囊。小胖子眼睛亮亮的，好像在说：“我可真棒呀。”
身后传来玻璃相撞清脆的“啪啦啦”声，冯棋瞬间正色起来，西装外套“唰”的一甩，迸裂的玻璃在他的身后碎开。
身下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肩膀怂了怂，像是吓到了想把自己缩起来。
“你个狗牲口啊，都怪你！”冯棋磨着牙在心里咒骂着晏岑，“要不是你……”
“哗——”香槟塔上的杯子该碎的都碎了，终于落了个清净。
远处的陈一茗循声走过来，看见地上蹲着的潘攀，低声地唤道：“小盘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