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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恩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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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女士,等会我想去看看我爸妈……”
刘荃笑容逐渐消失,又勉强继续挂着,“去吧!给你爸带点酒,他就好这口。”
“嗯……”
戎朔提着篮子,里面装着祭香和一些祭祀的东西,和刘荃告了别,两人沿着小路,掠过小门小户。
一路上有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吃饭的人,有拖着碗串门聊天的人,也有肩上扛锄头,腰上系柴刀准备农忙的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很从容,慢慢的,闲闲的。不像B 市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都是低头忙碌,抬头慌张,疲于奔波和人情冷漠。
那玄在一处门口竖着旗杆的砖瓦房前停下。
“我靠!这不会是学校吧!”那玄不可置信的问。
“没错,我的小学!”戎朔说完走上前往破旧的窗户前探着头,推了推门走了进去。
戎朔手拂过每张积了厚厚灰尘的课桌,留下怀恋的指痕。
“玄哥,这张木头桌以前就是我的。”戎朔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尘,面对着讲台坐下。
那玄看着眼前十几张岁月斑驳的简易木头桌和磨的发白的讲台,教室的窗户还是用塑料袋挡住的,经过一番岁月的风雨摧残褴褛的挂在窗户上,破败不堪。B市的公厕可能都要比这间教室豪华,看着只有扶贫新闻上才会出现的教室,那玄心酸,一时间语塞。
戎朔感慨,“以前我们那一届学生都坐不下,现在大家都去县城买房定居,村里的孩子都所剩无几了,这个学校也就这么荒废了……”
“会有老师愿意来这教书吗?”那玄平静的问。
戎朔望着讲台出神,仿若兢兢业业的朱老师现在就站在讲台上教着拼音,学着算数。
“以前是没有的,比我们大几届的有个男老师来了以后心态崩了,把气都撒在学生头上,后来因为体罚学生下手过重,打人至残被开除了。”戎朔不咸不淡的说着。
“我靠!傻逼吧!”那玄气愤的说。
戎朔淡淡一笑,“没过多久就调了个年轻的女老师,还是主动要求过来的。她也是后来教我们的老师。我依稀记得女老师来时,村里人都觉得她一个女人肯定教不了多久,谁能想到她不仅教了,还一教教到了退休,她职业的余生都在这间破败不堪的教室里。”
那玄唏嘘,“现在已经找不到这种老师了……”
戎朔欣慰的露出两个酒窝,“所以我很幸运,你可能不知道当时这个村的条件有多艰苦,我们回来的那条路以前都是泥土路,也不通车,出门就要走7公里的山路。一到下雨下雪泥泞不堪非常不好走。老师是别村的,她就这么不辞辛苦的在这条教书育人的道路上一走就是35多年。”
“玄哥!”戎朔黯然。
“嗯!”
“我们改天一起去看看我的老师吧!”
“好!”
两人出了教室,关上门,戎朔走进了一条周边都是草的山坡,看着还挺陡。
“卧槽!这……这能走?”那玄站在下面望着陡峭的山坡有点发怵。
戎朔已经提着篮子稳稳的站在山坡最陡的位置向下看着那玄,见那玄顿足,又三两下的跑回头。
“玄哥,来,我拉你!”戎朔说着伸出手。
那玄拉着戎朔的手一脚蹬了上去,跟在戎朔身后颤颤微微的走着。
走到顶就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那玄越看越觉得这个场景好想在哪里见过,猛的抬眼才想起来。
“这是不是你朋友圈照片里的地方?”那玄惊奇的问。
戎朔笑着点点头。
跟着戎朔往上走到一处小山坡,山坡上有一块大墓碑,那玄瞬间了然。
墓边被刘荃打扫的很干净,戎朔摆起祭祀的东西,点上立香插在碑前的泥土上。
“爸,妈,小玄来看你们了!”戎朔说完陷入一阵沉默。
那玄站在旁边无声的陪着。
两人静静的站了许久,戎朔吸了吸鼻子,转身看到身后的李子树上结满了李子。有的枝丫已经不堪李子茂盛的重负快垂到了地上。
戎朔瞬间来了精神,小跑到李子树下向那玄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那玄抬头看着这满树的李子,惊讶的问,“这是你们家的李子树?”
“那不然呢?”戎朔自豪的又指了指田埂上一排紧挨着的果树,“看到没,那一排果树都是我们家的,有杨梅,毛桃,枇杷,秋橘,夏枣,最后那颗是梨树。”
“我靠,大户人家啊!”那玄赞叹。
戎朔笑的合不拢嘴,顺手摘下一颗李子擦了擦咬了一口。
“嗯!很甜,玄哥,尝尝!”戎朔说完又摘了一个擦了擦递给那玄。
“我靠!还真挺甜!”
“我们摘点回去给刘女士尝尝。”
戎朔说完就爬上了树,两只脚踩到树干上低头看着地上的那玄,“玄哥,你要不要也上来,上面红的好多。”
那玄犹豫了会也爬上了树,两人边摘边吃。摘到最边上的枝丫,那玄伸手将枝丫扭了过来,刚碰到上面的李子时,那玄手被突然刺了一下,紧接着疼痛感越发强烈,张开手一看,一只绿油油浑身带刺的痒辣子被自己抓在了手里。
“哎呦!卧槽……!”那玄吓的惊慌失措的不住甩手,全然忘记自己还在树上,甩着甩着脚下树枝断裂,那玄脚一空,“哎哎哎……戎朔……”戎朔反应过来想抓那玄手来着,非但没抓到,自己也跟着一起摔到了地上,发出两声闷闷的响声。
“卧槽!……”
幸亏下面是泥土地,所幸也没有多高,还不至于受伤,就是有些傻逼。
两人躺在地上对视一眼不言而喻的大声笑着。
笑着笑着那玄转头看着戎朔。
“戎朔!”
“我在呢!”
“给哥亲一个!”
“来了!”
戎朔撑起上半身侧头吻住了躺在地上的那玄。
“嘶……”那玄亲着不自觉吃痛的缩了缩。
戎朔担心的分开,“怎么了?是摔到哪了吗?
那玄举起手掌,看了眼手心又红又肿的。
“你是不是碰到痒辣子了?”戎朔着急的问。
“什么玩意儿?”那玄疑惑抬头。
戎朔叹了口气,“就是一种全身绿色长满刺的虫子。”
“靠!好像就是这玩意儿把我吓的从树上掉下来的。”
戎朔起身拉起那玄,“走,回家涂点牙膏,把刺取出来。”
两人装了一篮子李子,又收拾墓碑前的贡品慌忙下了山。
刘荃见那玄被痒辣子蛰的手都肿了,心疼不已。转头责备戎朔,“你这臭小子没事带小玄爬什么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的,尽瞎折腾,这孩子!”
“没事的奶奶,其实还好,不疼的!”那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哪能不疼?多涂点牙膏,能止痛。”刘荃担心的叮嘱道。
那玄笑着点点头应着。
下午下起了雨,两人干脆蹲在家里陪着刘荃聊天,听刘荃说说戎朔的爸妈,说说戎朔小时候的糗事,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聊着,门外的雨声滴滴答答的像是也在附和着。
南方就是这点不好,梅雨季一来就没办法出门,到处湿湿嗒嗒,黏黏糊糊,让人莫名烦躁。没完没了的雨天困住了戎朔想去看朱老师的脚步。
刘荃倒是不为雨天烦困,甚至觉得每天看到戎朔和那玄被困在家里只能听她这个老太婆聊天还挺自得其乐的。
刘荃天天变着花样的给那玄做吃的,那玄回来戎朔家半个月愣是胖了整整五斤,戎朔倒不介意那玄长肉,反倒觉得肉肉的那玄抱起来手感更软乎。每次睡觉都要捏一捏肚子上多出来的那点肉。
日子一旦温暖惬意起来,就觉得时间过的飞快,20天的假期就剩下最后两天,这两天里刘荃忙着做各种能存放的小吃准备着给戎朔和那玄带着。
不舍和无奈渐渐充斥着整个小村庄,离别之所以伤感是因为你不知道下次的见面是何时,或许是明天,或许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