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换酒》机智伟大的牙齿

39、理想主义

　　第三十九章：理想主义
　　陶然觉得最近自己似乎有些特殊的体质，总能在意外的时刻遇见意料不到的人。比如上次的鹿茶，以及这次的林致远。
　　这次她刚刚走进高开区的一栋写字楼，就觉得身后被一道奇怪的力量撞出去了两米开外。
　　她一回头，看到刚刚的始作俑者抱歉的看向自己。
　　“不好意思啊。”
　　他辨认了一下，不确定地喊了一句：“陶然？”
　　“林致远？”
　　“你还记得我啊！”他笑了，“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陶然笑着点点头。
　　“听说你和陈年在一起了，恭喜啊！”他站定后，对陶然道。
　　“谢谢，”陶然看了一眼这写字楼，“你在这里工作？”
　　“是啊，和朋友们合作了一个项目，目前正在准备招标呢。”他介绍道，“对了，之前还请你家陈年帮过忙。这次创业本想叫他一起，可是他怎么也不肯答应我。”
　　“既然来了，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林致远邀约道。
　　“好啊。”陶然跟着他上到7楼，在林致远的办公室坐下。
　　“高中时候你也了解，陈年那是学校公认的财经天才，一路过关斩将到了上财的面试，不知道怎么就给放弃了。之后大学他学了管理，可是我见他也没有放弃财经，大二还辅修了金融。我以为他以后一定会走这条路，可谁想...”
　　陶然哪里能不明白他省略的话。
　　“陶然，”林致远为他端了一杯茶，“你能不能帮我劝劝老陈？这项目是他熟悉的内容，况且在投资这块，他很有造诣。要是他能来，我们怎么说也是事半功倍吧？”
　　陶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明白的拒绝他，只道：“我约了作者见面，这件事，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愿。”
　　下午回到编辑部，大家都匆匆忙忙的，阿林将这期的选题公布，瞥见陶然回来，立刻叫她去了办公室。
　　“告别的稿子如何了？”
　　陶然将包里的稿件拿出来：“已经都交稿了。”
　　“好，”阿林没有看稿件，而是从抽屉里掏出一个信封来，“你的推荐信我已经准备好了。昨天我也跟清溪杂志社的马主编打好招呼了。等我们办完终刊，你就可以去那里报道。”
　　陶然紧紧攥着那封信：“那主编你呢？你准备去哪儿？”
　　阿林苦笑了一下：“我还需要你来担心吗？快去工作。”
　　陶然出了办公室，带上门的那一刻，阿林的眼神暗了下来。
　　她的背景墙上，是120期《花季》，以及旗下作者所出版的所有书籍。整整一面墙，是她15年的心血。可如今，它们也终止在了第十五年里。
　　陶然可以走，迟迟也可以，唯独她，她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告别的稿子，选谁的翻拍啊？”陶然一出来，迟迟就追问道。
　　“还没定呢。”陶然回道。
　　“你这次写了吗？”迟迟手里端着她的黑枸杞。
　　“写了，刚刚交上去。”二人并肩回了工位。
　　国庆的假期，编辑部一天也没有休息，在2号晚上的傍晚，她在公司楼下遇见了捧花而来的陈年。
　　但让陶然意料不到的，是陈年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竟然站着老孟。
　　“老孟？”陶然诧异地看过去。
　　老孟对她点点头，视线又回到了门口。
　　“这儿！”他招手的功夫，人已走上前去。
　　陶然惊得合不上嘴，因为老孟对面站着的，正是阿林。
　　“主...主编？”
　　阿林看到陶然，赶紧退远了两步：“还没走啊？”
　　陶然牵着陈年的手：“昂，马上走。”
　　她赶紧拉着陈年逃离现场。
　　“怎么回事？主编和老孟？”
　　陈年耸肩：“他说要去接女朋友，谁知道就是你们主编呢？”
　　“可老孟，不是不婚主义者吗？”陶然系好安全带，陈年的车进入了车流。
　　“不婚主义者这样的幌子，都是对不喜欢的人说的！爱情本身就是例外啊？”
　　陶然笑起来了。她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翻看了一眼朋友圈，忽然看到林致远发给自己的一条消息。
　　沉思了一下，她抬眼看了一下陈年。
　　“陈年，”车子缓缓启动，“你说，理想重要吗？”
　　陈年以为她想到了休刊的事，便点头道：“当然了。”
　　“那，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可以继续做金融，你会去试试吗？”
　　陈年嘴角的笑容冻结在了原地。
　　“林致远找你了？”
　　陶然点头。
　　她听到陈年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我现在这样不好吗？我看着那么多人买你的书，可以为你办读书会，可以用场地为你们公司做宣传。”
　　“这样很好，我很喜欢。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陈年将车停在了路边，望向陶然。
　　“我就是觉得很可惜，你曾经那么喜欢财经专业，而且你大学也辅修了这个专业，这不就证明你不想放弃吗？那现在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试试呢？”
　　“那你呢？桃子？你坚持了你的理想，现在又如何呢？你救不了这个行业，也救不了这本杂志。明明做了，却还是挽回不了，那样不是更痛苦吗？”
　　陶然没想到陈年会以这件事来举例。她深呼吸了几次，看向陈年。
　　下一秒，陶然打开车门，径直走了出去。
　　“陶然！”陈年慌忙去喊她。但陶然步子很快，走上了人行道。
　　陈年将车锁住，快跑两步牵住她的手腕：“陶然，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件事。”
　　陶然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陶然！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抵触财经！”
　　陶然停下了脚步，可没有回头：“陈年，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明白另一个人的内心。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
　　最终他们没有吃那顿饭。陶然回到家里，郑嘉嘉刚好打来电话。
　　“桃子，我脱单了！”
　　“哈？”
　　听郑嘉嘉介绍到半夜，陶然去洗了脸，又贴了面膜。
　　她翻看手机，看到陈年的十个未接来电。短信和微信都发来了消息，但陶然没有看到。
　　可如今看着那些话，陶然一时间不知该回些什么。只能躺到床上，将手机甩到了一边。
　　“爱情为什么这么匪夷所思啊？”她在床上蹬腿，哀嚎着。
　　阿林最终敲定了陶然的那篇稿子来翻拍MV。从开机到杀青共用了7天，之后陶然又带着摄影组去了编辑部。
　　最近众人的情绪都不高涨，因离停刊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办公室到处都是别离的气息。
　　那天午后，陶然还发现迟迟在茶水间偷偷抹眼泪，她手里抱着一本自己主编的书。
　　告别晚宴还是到来了。
　　那天大家都穿得很郑重，许多朋友也应邀来参加这次晚宴。媒体聚在台下，灯光闪烁如白昼。
　　阿林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裙，红唇波浪，尽是风情。老孟在到场后为她送了一束花，之后陶然便带他入座了。
　　“你跟陈年，吵架了？”
　　老孟直白地问道。
　　陶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小子可是一周没出现了！在这样下去，店里那些事都得把我累垮了！”老孟今日难得穿了一件西装，眼神一直停留在阿林那边。
　　陶然低头转着手指，他倒是每日都和自己发消息。只是这些天来陶然忙着去拍mv，加上又有些生气，所以一直没回他。
　　二人的交谈被晚宴打断了。阿林在台上讲话，迟迟便通知陶然去后场。
　　mv播出时，《花季》旗下的作者都沉默了，他们望着屏幕上的画面，看起来与现实毫不相关，可其实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和《花季》告别。
　　这个mv陶然数不清看了多少遍。可是今天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很难过。
　　陈年说得对，她救不了这个行业，救不了这本杂志，也救不了她所谓的理想。
　　其实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活在自己认为的世界里，不管周遭环境如何？
　　这是生活啊！生活不是肥皂剧！不会有超级英雄来救你。不会所有事情到最后都有一个完美结局。
　　生活本身就是戏剧性的集合，我们在这场戏里沉浮，最后竟不知是为了什么？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陶然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使得她的心跳加快，她的大脑迅速构建起一个庞大的体系，而她自己也因为这个想法而泛红了脸颊。
　　晚宴还发生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是在结束的那一刻，追上了阿林。
　　“主编！”陶然拦住了阿林开车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