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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求婚 ...

  •   春暖花开,就连瑶华宫院子里的那株枯树也抽出了嫩绿的新枝,紫芙从荒院折来野蛮生长出的淡紫色丁香,修修剪剪,满室芬芳。
      “哇,紫芙,谁要娶了你可是太有福了,绝对的贤妻良母!”
      “姐姐惯会取笑我呢,紫芙不嫁,一辈子陪姐姐!”
      郭精奇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悠悠感慨,“都说要带着你去笑傲江湖,一辈子自由自在,如今……”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是身为女子最好的归宿了,紫芙为姐姐高兴!虽是离不了京城,但总能逃离这冷宫,姐姐莫要贪心啊!”
      郭精奇脸上重新泛起笑意,“嗯,有舍亦有得。不过,答应你要陪你回老家给爷爷修坟一事,我一定会做到!”
      紫芙未作回应,大病初愈的脸上笑得勉强,转而想到什么,试探着问,“过去的事,姐姐当真都记不起来了?”
      “嗯,完全不记得!”
      紫芙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好似自言自语,“这样也好。”
      “什么?”
      “嗯?哦,那个……姐姐这么早就出门,这早膳刚过,安全吗?”
      郭精奇一边对着铜镜检查妆容,一边轻飘飘地道,“最近宫里忙得很。我听百灵说皇帝近日身子抱恙,一连几天都没上朝了。这后宫各院如坐针毡,宫外更是蠢蠢欲动,都盯着福宁殿的动静呢。你可发现这几日外面那仨瓜俩枣的守卫也没动静了?估摸着也被调去后宫忙活了,现在谁搭理咱们啊!”
      紫芙茅塞顿开,“原来如此,要么这一天两餐怎么越来越晚了,甚至还有忘的。要不是姐姐弄来别的吃食,怕是我们两院都要挨饿了。”
      “怎么样,要再插支簪子吗?”郭精奇指着自己一丝不乱的发髻问。
      紫芙不禁嗤笑,“可以啦,已经极美了。再多,姐姐又不嫌头重了?”
      “嗯,也是。出发!”
      郭精奇披着个斗篷,拎着个带盖子的小竹篮,驾轻就熟地一路来到茅草屋。
      “喂,醒醒。”
      这一早,赵祯几乎是刚睡着就被郭精奇摇醒了。
      他揉着惺忪睡眼瞅瞅她,再瞅瞅外面初现的晨光,问,“今日怎么这么早?敢见光了?”
      郭精奇“唰”地摘掉斗篷,原地转了个圈,就像一朵平地里盛开的红艳牡丹,活色生香。
      赵祯彻底醒了,以为早是看厌了的一个人,看倦了的那张脸,却好似初见。
      “好不好看?”郭精奇见他定了格的面无表情,有些紧张地问。
      赵祯这才缓过神,低头掩饰面上的红晕,喃喃道,“凑,凑合吧。”
      “啊?凑合?哼,你果然不懂审美!”
      赵祯再抬头时又是一副云淡风轻,调侃道,“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是要把自己卖了换银子吗?”
      郭精奇一边熟稔地帮他换药,一边道,“哼,让你失望啦,本姑娘是要去会情郎。昨晚不是说过嘛,子美约我去郊外骑马,晚上还要吟诗弹曲,估计没空搭理你啦,今儿就早些把你处理妥当。”
      赵祯一撇嘴,“处理妥当?我是什么物件吗?子美?还未嫁作人妇,就如此称呼,脸皮怎得这么厚?浪荡!”
      郭精奇眉头一皱打好白布的结,按着他肩头伤处起身,赵祯一阵吃痛,冷眼仰头怒视她。
      这明明是故意的,她还恶人先告状,双手掐在腰间,泼妇一般俯视着赵祯嚷道,“大早上的会不会说人话?吃了枪药啦?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说罢,转身就走,都不给赵祯还嘴的机会,气得赵祯直哼哼,肩上的伤处隐隐作痛。

      骑着白马的英俊王子果然可以治愈一切。当衣阙飘飘神采飞扬的苏舜钦骑着白马映入眼帘,早上那点儿不愉快荡然无存,郭精奇心里美滋滋地臆想着自己就是个公主,忘乎所以地一踢马肚冲了过去。
      “啊……”
      “难道马不是这样骑的吗?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啊!怎么这马比跑车还快?唉,乐极生悲,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郭精奇的大脑乱作一团,嘴里嚎啕大叫,“救命,救命啊……”
      苏舜钦眼看不妙,主动迎上,想在擦肩而过时拉住马缰。不想来者速度太快,抓住的缰绳被生生挣脱,马背上颠簸的人身形已斜倾,眼看就要被颠下马了。后面正牵着马同行的两人看得胆战心惊,杨幼芳一张粉红的脸已成煞白,喊着郭精奇的名字,慌乱不知所措。若不是一旁的石曼卿及时扶住,被自己绊住的杨幼芳要摔得不轻,“救她,救她!”
      未等石曼卿去追,苏舜钦已快马加鞭与郭精奇并驾齐驱,一声声指导她如何御马。可这种生死关头她哪听得进半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滑,缰绳脱手,整个人斜飞出去。眼看要一命呜呼,下一秒竟不是大头朝下头破血流,而是撞进一副宽厚的胸膛。再睁开眼,自己已稳稳地陷进苏舜钦怀里,被他牢牢抱住。白色骏马绕着大圈缓下步伐,马背上的两人犹如并蒂海棠,红白相间,摇曳生姿。
      自此,谁也休想把她从苏舜钦怀里薅下来,梨花带雨地越嵌越深,恨不得把自己揉搓进这人的身体里,声音甜腻地仿佛要滴出蜜来。
      “子美我怕,我是不是要死啦?呜呜……”
      “精奇,别哭,你不会死。没事了,没事了!”
      “子美,你抱得再紧点儿,再紧点儿,我要掉下去了……”
      苏舜钦为难地不敢用力。
      郭精奇顿时撅起来嘴,做欲下马姿态,苏舜钦一把拉住,“这是做甚?”
      “呜呜,苏公子还是把我放下去吧,省得有伤风化,污了苏公子的名声。呜呜……”
      “没,怎么会!”
      郭精奇貌似有礼有节一意孤行,苏舜钦顿时焦虑,情急之下一把搂紧怀里的人,“精奇,别误会,我只是怕坏了你的名节,毕竟我们还没有……”
      郭精奇嘴角下意识地勾起得意的笑,隐藏极深,却还是被一旁观望的石曼卿捕捉到了。
      抬头望着马背上瘫软无力泪眼婆娑的人儿,杨幼芳满腔焦虑,“怎么化险为夷了反而越发不好啦?”她欲上前慰问,被石曼卿一把拉住,“她没事,放心!”转而笑道,“你这妹子,奇女子耶!”那略带嘲讽的眼神和轻笑倒是让杨幼芳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走吧,咱俩还是别在这儿碍眼啦!”石曼卿说着,拉起杨幼芳的手往自己马匹方向去。杨幼芳这才回过味儿来,想做些什么,多少挽回些妹妹身为姑娘家的矜持和自重,回头去看,已是无计可施。再瞧瞧苏舜钦满眼满心地都在怀里之人身上,笑叹自己这心也是操的多余啦!
      郎情妾意,蜜里调油,两人的感情在这半天里又一次突飞猛进,活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若不是杨幼芳实在看不下去了,斜楞眼瞥她,她真打算要一直生活不能自理下去了。
      下了马才感觉到混身的酸痛,这马背上颠了一上午,虽有个宽厚的人肉靠垫,但一直一个姿势,对于就没骑过马的郭精奇来说,还真是有点儿遭罪。
      “你差不多就得了,别失了分寸自降身份。苏公子不计较,可这要传出去,传到未来公婆或是苏府上下的耳朵里,你将来如何立足?”杨幼芳趁着倒水的功夫跟郭精奇咬耳朵。
      “姐姐放心,抓住男人的心最重要,其它简单!”
      错过了上辈子已是追悔莫及,郭精奇岂会再浪费这辈子!
      杨幼芳看着郭精奇自得意满的样儿,真是不放心,“你呀,别太不在意这些……”没等说完,郭精奇愣是将话题转到了她头上,“姐姐你也别总说我。你呢?和石公子相识那么久了,为何……”杨幼芳的脸顿时色变,像是被触到了逆鳞,声音生硬,“别操没用的心!”郭精奇不敢再问。
      这在地上没呆多久,郭精奇又故作柔弱状,宁可忍受颠簸之苦,也不放过浓情蜜意的机会。杨幼芳无奈地摇头,石曼卿却来一句,“你该跟你这妹妹学学,洒脱一些……”没等说完就被杨美人一双冷眼瞪没音儿了。
      若大的一处宅邸前,苏舜钦翻身下马,站稳又扶下郭精奇。身后的石曼卿和杨幼芳也随即下马,随行的仆从颇有眼力价儿地上前拍门。
      这该是一座崭新的宅院,粉墙黛瓦,漆面尤新。那墙体上的镂空轩窗移步一式各有不同,隐约可见里面的红花绿叶千姿百媚。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镌秀的二字“芳园”,一看字迹便知是出于苏舜钦之手。
      “芳园……”
      “怎么?这名字不好吗?”苏舜钦看郭精奇抬头凝视这二字喃喃自语,于是问。
      “不,这名字挺好。只是,若是“伊甸园”更好!”
      苏舜钦不解其意,郭精奇狡黠一笑向大门走去。
      等苏舜钦追上去,油黑色的大门正四下打开,里面鱼贯而出的仆从分两列立于大门两侧,迎他们入府。
      绕过硕大的太湖石假山屏风,孔雀蓝的亭台楼阁游廊轩窗铺展开来,一行人像是步入一副美轮美奂的画作中,只有游廊下池塘里的碧波荡漾鸳鸯戏水提醒着各位画面的真实性。
      苏舜钦拉着郭精奇的手献宝一般四下介绍,最初还顾及他人的脚程,不知不觉两人所到之处已是二人世界。
      楼阁之上,支起的云纹轩窗前,举目远眺,一院的海棠花树落英纷飞幽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叹为观止。郭精奇不禁感慨,“好美的院子!”
      “这原本是府上多年未动的一处宅基地,去年这园子才建成,是因,是因子美已至适婚年龄,这处园子是……原本,原本想过些时日,等我们……再带你来看的。今日,今日实在等不及了,还是带你来了。你,精奇,你是否……”苏舜钦心中忐忑,一路上想好的话怎么说也说不顺溜了,诗书礼乐样样精通的大才子,当下竟变得笨嘴拙舌,自己都嫌弃了自己。
      郭精奇心领神会地满含深情与鼓励地望着他,“不急,慢慢说,我听着。”其实她也心如擂鼓,这是求婚吧,人生第一次。上辈子憧憬过无数遍,这一刻她却强装镇定,不急不躁。因为太过美好,她要深深刻进自己的记忆里,一辈子!
      苏舜钦像是真从她的眼神和话语里获得了勇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拉起她的手,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浓浓爱意,““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你若一骑浪迹天涯,可容子美红尘相伴?”
      郭精奇眼眸氤氲,这一刻她盼了两辈子,“我……”
      “子美哥哥,原来你在。”
      未等郭精奇表完态,脆生生的一句问候跃入耳中。
      两人诧异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袅袅婷婷的少女驻足眼前。约莫也就十六七岁,却无丝毫轻浮毛躁,站姿和神态尽显端庄优雅,一看便知是身份了得王亲贵胄的高门贵女,就连她身后四个侍女也有模有样。苏舜钦脸色骤变。
      未等到苏舜钦出声,那少女率先问,“这位是?”
      简单三个字却颇具气场,郭精奇明显有种闯进了她家却未提前向主人通传的感觉。她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只见他一脸踌躇不语,心中顿感不妙,看来得自己亲自上阵手撕狐狸精啦。于是声音铿锵有力,自报家门,“我叫郭精奇,”说着挽起苏舜钦的胳膊,身体也相当自然地靠得亲密,“请问你是哪位?”声调上绝对压倒性胜利,同时宣示主权,眼风中一道道刀子唰唰甩过去。
      那少女不动声色,仍是温文尔雅的恬淡表情,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小女姓杜,闺名有蘅,是子美哥哥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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