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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失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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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程心悄悄的打开门,生怕吵醒了室友张洁。张洁是程心的同事加室友,原本应该惺惺相惜的两人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在工作上两人隶属不同部门,在生活中两人虽同处一室,但却经常不打照面。张洁是东湖市下辖县人,原本可以在家里继承家业,当个二世祖过轻轻松松的日子,但是张洁偏不,非要靠自己的大城市里打拼一回,用她的话就是做人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但是大城市里这碗饭哪里是那么好吃的,终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条小泥鳅。但是很快张洁就发现,大城市打拼的梦可能难以实现,但是醉生梦死倒是可以很快实现。于是张洁几乎每晚都出去玩,迪厅酒吧ktv样样都是张洁的心头好,混的连保安都快认识她了。今晚倒是稀奇,张洁竟然在沙发上坐着哪也没去。只见张洁穿着蓝色印花公主风的睡衣,脸上敷着一张黑色的面膜,越发衬着眼睛周围的皮肤苍白。正在沙发上空蹬自行车的张建,看到程心回来了,立马坐起来,打量了她一阵说:“老张这个糟老头子又把你派去当花瓶子了?这个糟老头子,把你当什么了?一有什么难搞的事就把你推出去,耍个美人计来搞定。他倒好,坐享渔翁之利,还好意思说跟着我就相当于读了个研究生。我呸,真不要脸,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谁要读他的研究生,研究啥?研究怎么用别人的色相为自己办事?!我说你也真是的,他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你不会反抗呀?!早晚一天把你卖了你还巴巴地给他数钱。”
一番话说的程心哑口无言。其实一开始程心并没有觉得张总是这样的人,总觉得张总人很好,给她机会让她进步,让她学到了很多知识,懂得项目的运作原理。尤其是第一次踏入这座城市时还给她预支了工资,让她在这座城市里刚开始的生活不至于太难堪。也许是从小并没有被任何人善待过,所以一点小恩小惠也让程心感动不已。这几年对于张总的命令,程心几乎都是照单接受的。周末休息时,只要张总一个电话,程心就可以无条件不抱怨的去公司加班,哪怕只是又一次出卖色相充当端茶递水的小仆人,程心都没有抱怨过,因为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加班就加班呗。但是被张洁说的久了,她心里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味。
为了使气氛不至于太难堪,程心赶紧说:“没有没有,今天是和机械厂居委会那几个人吃饭的,早早就结束了。诶你知道吗,那个老赵头原来不是咱看到的那样,其实也挺惨的。因为过去给他儿子改了志愿,他儿子心生怨恨,多少年都不和他好好说话。这次拆迁,他儿子逼老赵头那么做的,说是为了多分点钱。你说傻不傻呀,他儿子那套早都不管用了,现在拆迁时按照房产证上的面积说的,哪能是谁厉害谁就分的多的呀。把老头的一世英名都给弄毁了。“
张洁听了懒懒的说:“你说的都是道理,那道理谁不知道,还用你说。穷那么久了遇上这好事谁不想争取一下呀,都能理解。就是可怜了老赵头,晚节不保哦。诶,不对说你呢,说什么工作,再着给我转移话题。快说,你这么晚回来干啥去了?难道老张还给你派了两场?这个不要脸的。”程心听闻赶紧摆手打住张洁的话头,说:“没有没有,是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聊了几句。”张洁打量着嘴角上扬的程心,定定地说:“熟人?多熟呀?男的吧?看你表情就知道是男的。多大了,有对象没,结婚没?我给你说,现在男的坏的很,有些明明有对象或者早早就结婚了,还不给你说,你不知不觉做了人家的小三你都不知道。改天带出来我给你看看,省的你被骗。”今天的程心被风吹动了心事,哪里还敢再往下说,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张洁问出点什么,就借口困了想去睡觉,逃也似的准备洗漱了。身后的张洁还在扯着嗓子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得先问问对方有没有对象,别傻大姐似的人家一诉衷肠,你就掏心掏肺。”
洗漱完毕的程心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嘴角不受控制,因为总是忍不住想笑。思绪不受控制因为总是想起和陈浩志吃饭的场景。她甚至在一遍遍的回想着他们的对话。原来看起来气场强大的陈浩志也和她一样,是小地方走出来的人。小时候过的比她还惨,最起码她没有因为饿偷吃别人家的东西。可能自己没偷只是没机会吧,不然肯定也偷。但是为什么人家丝毫看不出小地方人的那种拘谨呢?倒是处处显示着强者的样子。他也很幽默,说话很有意思,那个印度阿三的饮料能喝吗?不过说实话,还是有点好奇那饮料到底啥样的。今天他说有一家菌菇汤好喝,说要一起喝的,但是我不爱吃蘑菇类的东西,那次吃了生香菇给我恶心了那么久,下次真的去喝我咋咽得下去?诶?他还是很爱看书的,而且喜欢看古典文学,我也爱看,古典文学没有一定的阅历是看不懂的,他肯定看得懂,不然怎么能脱口而出“惟有天下之志诚,然后能立天志之大本”这样的话呢?尤其是送她回家时,知道在哪停下来,给程心留足了安全感。一切都太完美了。
不知不觉间,程心对于陈浩志的称呼已经变成了他。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他怎么样,他又怎么样。这夜的程心就在飘飞的思绪中似睡非睡,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幻想,程心看到她和陈浩志俩人一起并肩漫步在城市的小路上,路灯映出两人长长的身影,像两座山一样。因为高兴而挥舞的手臂,在灯光的映射下,就像是风中摇移不定的树枝,飘摇飘摇。如果梦可以更久一些,程心会看到,山会塌陷,树会折断,但是梦就梦,虚无且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