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魔王》慕好

4、柳林地的风声

　　“先生，我们还有多久到达柳林地？”
　　“距离我们到达柳林地还有六个陶西集市。”
　　“哇，我们明天天黑前能到达呢！先生！”
　　“也许是后天，我们再走两个陶西集市能在新良酒馆就着烤面包，美美喝上麦子酒，对了，你太小了，我们可以点杯龙龙鲜果汁。我们能听酒馆的老板讲过去的故事，他叫阿普顿阿尔瓦，是一位老猎手了，柳林地的每一缕风，每一株花草，每一只动物都认识他。”
　　“哇，阿普顿大叔真厉害！”
　　“没错，他对每个人都很和善，看着像大黑熊，打个喷嚏就能掀起一阵风把你吹走，却是个温柔的人。”
　　“善良的人都有一颗金子的心！这是我母亲教我的。”
　　“瞧瞧我们的小姑娘，柯雅骑士，好样的！”
　　“魔法师先生，好样的！”
　　柯雅和奥马亚当从陶西集市出发将近半月，他们的马车已经驶入约翰郡柳林地范围，柳林地在巴巴马大峡谷的底部，约翰郡第一批帝国开荒者在碎石湍流的贫瘠中安了家，娶妻生子，建功立业。冬日积雪在壁炉木柴的劈里啪啦声里熔融，化作春风掠过枝头，潮期如约而至，桑代果甘美多汁，布兰大道林荫如画，萤火虫指路，柳林沙沙作响。
　　“柯雅，我们到了，新良酒馆。”
　　“哇，这就是新良酒馆！看起来好棒！”
　　“奥马亚当，我的老伙计，你好呀！”
　　“阿普顿！你又壮了！看来这个冬天过很好啊！”
　　“让我看看，你怎么带了个小姑娘呢！”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柯雅唐纳德，路上遇到的聪慧的姑娘，我准备把她介绍给爱罗伊凯斯当学徒。柯雅，这是阿普顿阿尔瓦，新良酒馆的老板！”
　　“你好，我是柯雅唐纳德，阿普顿大叔。”
　　“你好你好，我是阿普顿阿尔瓦，叫我阿普顿也行。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能交给爱罗那个怪家伙折腾呢？想学活计，找你爱丽大婶学针线，绣条漂亮裙子给自己穿挺好，要不跟阿普顿大叔学做饭，保管你拿着什么食材都能喂饱自己。”
　　“好苗子，到哪都好，这条路是咱们柯雅自己选的，施法骑士可不多见，她学刚好合适。”
　　“女骑士，我看不多见！学成了大叔脸上倍有面！村里的孩子都喜欢骑士小说，想当游侠，父母都想找好的人教，把家里混小子孟浪性子治一治，爱罗眼光奇高，咱们村里的孩子他是一个都没瞧上，没那个天赋。你带她去看看，能收，能学，也不算埋没了那家伙的心血。”
　　“他最近怎么样了？”
　　“他呀，十天半个月来酒馆买醉，你明个去找他，他正好在屋子里仰头大睡呢。”
　　“赶巧了，今个宿你这，明个找他去。”
　　“天晚了怪凉的，就住这吧，丫头，和我们家大女儿瑞琪儿挤一挤你不嫌弃吧，她十七岁了，你该叫她一声姐姐，她是个没正形的，你可别被她带坏了。”
　　“能和瑞琪儿姐姐一起住，这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哈，有骑士的样子，我瞧着比我们家的毛头小子靠谱多了。”
　　“小男孩玩心大，做事想做好难免着急，太正常了。”
　　“嗯哈哈！也对！爱丽！爱丽！奥马和柯雅来了！咱们今夜早点打烊！”
　　“这，会不会耽误你们的生意了。”
　　“是耽搁了，今晚你可得好好陪我叙叙旧。”
　　第二日中午，柯雅与奥马亚当才去找传闻中的爱罗伊凯斯骑士，柯雅与瑞琪儿手拉着手，悄悄道别。
　　“柯雅，爱罗是个怪人，但是个好人。你上爱罗那去后，你把我的信给他啊。”
　　“好的，姐姐，我一定将信准时送到爱罗骑士手中。”
　　“我的好妹妹，辛苦你了，下次回来姐姐给你做黄油煎饼。”
　　看着手里的信，柯雅在想，这位爱罗骑士居然挺讨女孩子喜欢的，瑞琪儿这么漂亮，这么大方，只是因为他常来买醉就偷偷喜欢上了他，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抱着这样的疑惑，他们来到第三个风车的小木屋，马车停靠在木屋旁草棚边，柯雅对着马儿絮絮叨叨的。
　　“柯雅，你怎么了？”
　　“你好，我叫柯雅，我想成为一名骑士……我有点紧张，先生，我得体吗？爱罗骑士会不会第一眼就不喜欢我了？”
　　“你很棒！柯雅骑士！”
　　“是！先生！”
　　“爱罗现在可能在睡觉，但时候不早了，我们可以去敲敲他的门。”
　　奥马亚当来到木屋门前，郑重敲了敲门，他悦耳的声音像念诗一样：“爱罗，我是奥马，我和柯雅来看你了！”
　　“柯雅是谁？”屋内传来低沉的男性的声音。
　　“她是成为施法骑士的好苗子，她想做你的学徒帮你忙。”
　　“进来吧，是不是好苗子，咱们试过才知道。”
　　吱呀，木屋的门开了，男人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眼底一片青黑，很疲惫，意外很年轻，这是柯雅的第一直观感受。
　　“屋里没什么好吃的，没有甜点也没有花，喝水吧。”
　　柯雅咕噜咕噜捧着碗喝水，清甜的水缓解了赶路的疲劳。
　　“你的实验进展如何了？”
　　爱罗伊凯斯没有直接回答奥马的话，反而若有所思打量着柯雅。
　　“果然是唐德郡人，你的眼光不错，奥马。实验还挺顺利的，只是剂量实在难以把握。”
　　“你知道的，天赋和伙伴是必要的。”
　　“没错，我知道，只是你似乎算漏了一件事。时间，我需要多少时间为这两样东西买单？”
　　“哪怕是伟大的时间，在热爱面前不值一提，事情也不一定由你完成，你需要的是勇气。”
　　“嘿，你叫柯雅对吗，我叫爱罗，你叫我爱罗就好。”
　　“是的，爱罗先生。”
　　“好的，柯雅，你知道你眼前这个无耻的男人跟我赌上了你今后的青春岁月了吗？你还小，这条路不好走，虽然懵懂无知，可我想你有权选择自己今后的生活。顺带一提，我们施法骑士并不喜欢外出行侠仗义，我们会日复一日磨练自己，又痛又冷，这个过程只能向前走，不能回头看。像瞎子摸石头过河，你会怀疑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尽管如此，你也接受吗？”
　　“爱罗先生，我们为什么走这条路呢？”
　　“大概是为了守着什么东西吧。”
　　“我能选择我想守护什么东西吗？”
　　“当然，这是作为骑士最基本的权利。”
　　“那成为一名骑士，是我的荣幸，先生。”
　　“你想得到什么呢？柯雅。”
　　“我希望，守护大家，每个人都拥有幸福的笑容。”
　　“好吧，不切实际的童话信念，只有奥马才鼓励你。只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我才不在乎你想什么。我可是很严厉的，你既然拒绝了我的好意，之后你就算哭泣，我也会逼你做下去的。”
　　“柯雅，爱罗的意思是，同意收你为徒了。”
　　“真的吗？爱罗师傅！太好啦，先生我做到了！”
　　“我知道你能行的！真棒！柯雅骑士！”
　　奥马将柯雅一把举起来转圈圈，二人脸上尽是洋溢的笑容。
　　爱罗冷冷插了句：“不用高兴的太早，舒心日子到头了姑娘，今天是你最后的好日子。”
　　“你太严厉了，爱罗。”
　　爱罗先生收弟子的庆祝宴后，奥马将柯雅哄入睡，他去外头透气，见到了在星空下练习剑术的爱罗，他总是如此勤奋。
　　“你的剑比以前更加锋利了，爱罗。”
　　“你呢？拔出你的剑，奥马亚当，你越来越没有防备了。”
　　他的剑指着奥马的胸膛，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你还是这么强，我却老了，这颗年轻跳动的心就送给你了。”
　　“切，真是没劲，不过比我大五六岁而已，你看你的样子，毫无战意，真叫人倒胃口。我都能闻到那股烂到根的腐朽的气息，你这一年又去哪里了，还送了这么个天真的徒弟给我。”
　　“她很不错，你很满意，对吗？”
　　“哼，我不明白的是，你的法术剑术哪一样不比我高超，你为什么不亲自教她？她的魔素亲和力这么高，跟着我这种学草药出身的施法骑士难道会更适合她？”
　　“她毕竟是个女孩，又很聪明，我希望她能学会用头脑和心灵战斗，而不是一身蛮力。”
　　“不如叫你那个弟弟教她如何玩弄人心，勾心斗角？何必亲自动手，借刀杀人就够了，把相依为命的亲哥哥赶到这种地方？比美杜莎还强烈的嫉妒心，真是叫人厌烦。”
　　“他并不是这样的，你说得不对。”
　　“也只有你忍受他那暴戾残忍的脾气，这几年，你难道还没有认清他的真面目？”
　　“你误会他了，他不得已的。”
　　“够了，你这双眼睛有不如没有，心都快被他戳烂了还死撑着呢？”
　　“你这么说话，是没有年轻姑娘会喜欢的。”
　　“你的情人千千万，也没见谁留住你，可见，你心里有人了。”
　　“好的，爱罗骑士，你赢了，就别跟我这失魂落魄的家伙计较了，好久不见，叙叙旧？”
　　爱罗扔掉剑，坐在草坪上，拿出水袋子拧开，奥马也坐到他身旁。
　　“你不喜欢喝酒，就别喝药，反正都很痛，就不要伤害自己了。”
　　“月下果炮制的药酒，既止痛，又能消磨时间。”
　　“挺不过去的时候，麻痹自己也是好的。”
　　“奥马，我们多久没有握起手里的武器一起战斗了？”
　　“想什么呢，现在是和平年代，你的剑就是游侠儿的装饰，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敌人就在那里，为什么不让我去？”
　　“杀不完的，杀不完的，一茬又一茬。除了宣泄不满以及得罪一大堆仇人，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那个小姑娘说的没错，我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我们当初的信念已经变了，手中的剑又该指向谁呢。”
　　“爱罗，说来比较残酷，我们举起剑最终是为了放下的。我听阿普顿说，你来这么久，却从来不与村里人接触。你从前最是爱笑了，柳林地的春风这么和煦，人们这么温柔，这里很适合你。爱罗伊凯斯，放下你的酒瓶，好好生活吧。也许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身边，说不定呢？”
　　“絮絮叨叨个没完。”
　　爱罗不满地将水袋子扔到一旁，倒在草地上，静静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奥马笑着说：“我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随你。”
　　柳林地的风声呼呼作响。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温柔一点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