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赎罪之路（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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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李薄说的那样，今天他似乎叫来了所有可能投资的客户。每一场结束后不到半小时就会开始下一场，蓝以乐在讲台上讲了一遍又一遍相同的故事，讲台上放着水杯，但是不能缓解他的口渴，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说到了哪里，他看向台下的观众，他们似乎也并不在意。大家都是每分钟至少入账几十元的人物，蓝以乐的讲故事水平远没有百老汇的歌剧吸引人。
蓝以乐从上午讲到晚上，连午饭都没吃，他的嗓子已经像刀割一样痛，但是他没有停下，也没有问李薄什么时候结束，因为李薄就一直坐在最后排的过道旁，面带笑容的欣赏着蓝以乐每一次的蹩脚演出。
一天下来蓝以乐再也不想说任何词汇了，他最终拉到的赞助是二百九十三万零一元，他拿着装着所有赞助的皮包，感觉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干得不错。”李薄表扬道，“准备一下，过几天继续。”
“哈？”蓝以乐说完后咳嗽了几声，他的嗓音已经和早上完全不同了，嘶哑的声音像是沙子互相摩擦。“我平时都不知道C市有这么多有钱人。”
“当然不只是C市，C市是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地方，我在这待着只是因为人少，方便研究。”李薄说，“投资者都是其他城市的人，那些地方无论是土地还是人力、机械费都太贵了，不如在这种小地方发展。”
蓝以乐机械的点点头，他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这种事果然还是商人更精明一些。
“一起吃顿饭？”李薄歪头问，“我在鹊踏枝有会员。”
蓝以乐差一点就要下意识答应了，他知道鹊踏枝，那是一家中餐馆，主要做粤菜，但是却搭配着西餐风格，在经济并不那么发达的C市居然能拿到米其林三星的评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到的。蓝以乐偶尔会路过那里，隔着玻璃落地窗看向里面精致的前厅，漂亮的男女模特们在红毯两侧站着，对每一个进入的客人鞠躬问好，大厅装修的奢华而又略显低调。蓝以乐也很想看看有钱人会吃些什么，但是餐桌挨着窗户，蓝以乐觉得直接趴着太失礼了。于是他只能每次都对自己说：“等我研究成功有钱之后……”
“走吗？”李薄出声提醒他，蓝以乐赶紧摇头。
“不不不，我女朋友还在家等我。”蓝以乐将女友推出来当挡箭牌，尽管他知道不会有满汉全席等着他，最多可能是一份加了荷包蛋的面条。
“真是幸福啊，那我就不强留你了。”李薄笑着哎了一声，将蓝以乐带到门口后坐上豪车。
蓝以乐一直笑着目送李薄离开，等到那辆车已经开出视角，他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该坐那辆公交地铁，然后开始赶向最近的车站。
等蓝以乐到达小区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小区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蓝以乐疲惫的爬上五楼打开了门，诱人的香味顺着鼻息飘入。苗甜甜从厨房探了个头出来。
“大忙人回来啦，猜猜是什么好吃的？”
“今天怎么有兴致做炖菜？”蓝以乐放下外套来到厨房，苗甜甜正在将锅里的土豆牛肉盛出来。
“你不是没吃午饭嘛。”苗甜甜感受到蓝以乐的隔壁环住她的腰，“别动，我盛菜呢。”
“谢谢宝贝。”蓝以乐吻了吻她的头发，庆幸自己没有跟着李薄去鹊踏枝。
听着蓝以乐的声音，苗甜甜眼眸低垂。她知道蓝以乐肯定很累很累。蓝以乐很辛苦，但是他从没有抱怨过，苗甜甜觉得这大概是蓝以乐最吸引她的地方，所以她才和蓝以乐坚持至今。
钟表上的指针慢慢的滴滴答答，二人相聚的时光似乎被无限拉长。
白静生本想不管用什么方法也得看一眼那个红马骑士的案子，但是整起案件报告已经连着尸检报告寄给了首都，他唯一能看到的方法就是去劫车。白静生不死心的又去了一趟KTV，很可惜并没能进去，KTV挂上了“旺铺招租”的字样，手腕粗的铁链缠绕着门把手。
白静生还去找了王娟，因为她在寄出之前完整的看过一遍，但不论他怎么问，王娟的嘴就像焊死一样什么也不说。王娟生硬的岔开话题，说自己去看了那个“传说中的”许木，然后问为什么许木说这两年没见过白静生。
“本来就没见过。”白静生嘟囔道，接着转身欲走。
“我告诉他白医生在调查那件案子，”王娟故意说，“你猜猜他说什么？”
“肯定是不希望我查下去。”
“好准，不愧是白医生。”王娟惊呼，“他还说他很喜欢看肖申克的救赎，而且他觉得自己和安迪有很多相似之处……说真的我在现实中都很少见到那么乐观的人，他一定是个很好的朋友吧？”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白静生愣了愣。
王娟那是得不到任何信息了，最后他只能去问杜元，但是杜元看起来有些为难。
“其实我之后就晕了……”杜元诚实的说，他那时真的晕了，因为在他意识到自己“杀死”白静生之后就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的一切是模糊的，就连自己到在哪都不知道。幸好有个老同学给他叫了救护车，他才被及时送去就医。当他拿到自己手机时发现了几十个未接电话，班级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事情，还有好几个人担心他。
白静生没有继续问，只是眼神里写着“废物”二字，杜元问他要不要自己问问同学，白静生回绝了。
“问他们还不如看新闻媒体，具体结果都出来了，无人死亡三人轻伤，红马骑士能力不详……这有什么好保密的！”白静生看起来有些生气，“本以为会是功劳一件，结果居然还要扣我工资……”
杜元没有接话，这几天他的脑海重复的出现着一个人，一段话。那悲伤的母亲低语着，之前杜元还只是觉得有些可怜，如今同样的事放到他身上，他连悲伤都不知道该如何悲伤。
高中尘封的记忆纷纷浮现在他的眼前，偶尔他会梦到高中的事，大家一起打篮球一起去网吧，偶尔他是其中的一员，但偶尔他又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梦中那个名为“杜元”快快乐乐的和大家厮混在一起，虽然和他长得一样，但那个角色不是他。
杜元也找过几个和钱多多关系不错的同学谈过，同学说已经参加钱多多葬礼了，钱多多家里母亲退休，父亲还在打工，而且有两个老人要抚养，杜元甚至不敢想象那家人日后的生活。
“这个月你是不是就实习结束了？”白静生突然问，杜元看向他。
“还有十多天呢。”杜元回答，还好病假也算在了实习期里，毕竟算“工伤”。
“准备留下？”
“当然。”杜元心虚的说，“不然不是白干了。”
白静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年终有表彰大会，等着领证吧。”
杜元勉强的笑着点点头，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白静生很快放弃了红马骑士的案子，他本想继续查张天案，因为还有一个保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很快更有趣的事情吸引了他——周边乡村里发生一件碎尸案。碎尸案总体由警方负责，但为了防止是天启四骑士作案，疫医可以在一旁旁听。白静生立马就去找了负责的疫医，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争取到了旁听的资格。然后带着杜元立马驱车前往。
碎尸案没有那么碎，相对于那些切块和剁馅的案子，这件碎尸案看起来和蔼可亲。凶手将尸体分成了三部分，头，腰以上，腰以下，然后分三天抛尸在了三个地方。死者是一个年轻女生，已经被认领，是一个没有身份证的孩子。
当今社会居然还有人没有身份证，坐在去往现场的车上，杜元感慨道。
“很多，比如以前超生，或者是遗弃的孩子，以前没有出生证明就没法办身份证，现在好多了。”白静生解释，“看文件上说她是孤儿，被一个大爷养着，大爷家里还有六个孩子，只有一个有户口。”
“那这大爷还挺好的……”杜元感觉心头一暖，这可比那些造神好多了。
“那可说不定。”白静生不经意的呵出这句话，杜元还想听听白静生有何高见，但白静生不再说话，杜元只能看着道路两侧的稻田，稻子们扎成一捆捆的扔在地里，几只小鸟在地里跳来跳去。
“要是我不缺钱的话，”杜元自言自语，“我也想去农村生活。”
“怎么，想和苍蝇蚊子作伴？”
“现在农村发展的多好啊，你看看那边，都有三层小楼了，我要是有钱也弄个二层小楼，然后整个院子，前面种花后面种西红柿，豆角，韭菜，黄瓜什么的，还可以养点大鹅，再养两条大黄……哎想想都爽，再搞个高配的电脑天天晚上搓两把。”
“你到底是是想去农村还是想搓两把？”
“都想啊。”杜元想了想，“反正都是享受生活嘛，我一个人住在那，每年秋天给我爸妈拿些青菜，冬天杀两只鹅……老师你没想过吗？我觉得每个城里人都有一个在农村的梦想啊。”
“没想过，因为我小时候就住在农村。”白静生说，“所以我非常清楚每个季节都要干什么活，环境恶劣人心不齐，比狗还累。”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早就有各种机械了，”杜元继续说，“农村空气还比城市好，多住住说不定能养生呢，我妈有时候还说将来想去农村养老，她小时候是放羊的，说小羊都可好看了。”
“你指望活到几百岁？”白静生看了他一眼，“而且你考虑在农村成家立业？你孩子去哪上学？”
“我现在谈成家立业也太早了吧？怎么也得再过个五年再说吧。”杜元说着说着突然燃起八卦之心，“老师您交没交过女朋友？”
“没有。”白静生直接了当。
“不会吧，老师您看起来很——独特啊。”杜元想了半天才想出形容词，“大学的时候没有女生追你？”
“没有。”
“那工作肯定有吧？老师您在楼里可是很年轻的啊，别藏着掖着嘛。”
杜元期待的看向白静生，后者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杜元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是白静生只是从容的踩下刹车，杜元感觉内脏都移了位。
“说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先想想怎么赚钱。”白静生挂了空挡，“下车。”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赎罪之路（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