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骑士异闻录》三千与一

16、赎罪之路（5）

　　王娟来到安康医院，语气恭敬。
　　前台的妇女并没有因为她也是女性而放过她，反而因为王娟带着淡妆穿着裙子挎着LV的包狠狠地嘲讽了她一番。在她说的时候王娟一直微笑面对，妇女的铁拳碰上了非牛顿流体，说到最后妇女也觉得在自找无趣，冷哼了几声之后闭上了嘴。
　　负责天启四骑士的女人出现后带着王娟坐电梯下到了负一层，虽然是负一层，但是电梯走了整整三分钟，期间王娟一直问起安康医院的内外事情，虽然得到了一些信息，但大多是拖延工资啦，哪个老人去世之类的。三分钟后开门时王娟感觉自己简直来到了无人之境。
　　黑暗的环境内只有红色的警示灯亮着，最前面的三扇铁门由横竖交错的钢铁构成，用电子锁锁住，内部过于昏暗王娟就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整个地方的能见度不超过两米。女人先下了电梯，她在一旁的铁柜里取出了两个对讲机，接着递给王娟一个。
　　“进去的条件很多，这里没有信号，对讲机的距离刚刚好。”女人解释道，“我要去监控室看监控，我会在对讲机里讲相关事宜。”
　　王娟点点头接过，感觉手续还挺复杂。
　　“外套和随身物品全部放在门口，鞋也要换。耳环项链之类的也要摘下来，这是为你好。”女人指了指一旁的桌子。王娟按她说的一一照做。女人接着操作电子锁打开了三扇铁门。示意王娟可以进去了。
　　王娟慢慢的踩着拖鞋走了进去，里面的光刚好可以照亮路，但又不会过于清晰。
　　带她来的女人往旁边一闪就不见了踪影，王娟猜她应该去了监控室，黑黢黢的环境只有一人，王娟还有点紧张。
　　她缓缓走进三扇门，女人用对讲机告诉她换上右手边柜里的防护服，记得把对讲机也放在防护服里。王娟看向那套塑料制成的全身防护服，心里小小的嘲笑了一下——这东西能防住个鬼啊。
　　但她还是换上了，她穿着那套笨拙的东西，拉上拉锁，防护服的口鼻处有一个过滤空气的装置，但是却让她呼吸起来很难受。
　　“左边挂着门卡，你要去的房间卡在最右边的挂钩。”女人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传过。王娟仔细分辨了一会才谨慎了拿了一张卡。
　　“然后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这里就一条路，最里面就是了。”
　　“好。”王娟穿着笨拙的衣服向前慢慢走着，走廊并不长，还不到百米。在她快走到门口时女人的声音又传来。
　　“这里有两扇门，我会帮你打开，你进去之后有一个消毒室，不用管消毒室，等外面的门关上之后刷卡，里面的两扇门会打开，然后进去就是了。”
　　“谢谢姐。”王娟静静地等待开门。厚重的铁门在开启时并没有多大的噪音，想来是一直被保养的很好。王娟进入消毒室后身后的铁门缓缓关闭。消毒室里是明亮的，王娟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大约一平米左右，她一眼就看到了刷卡区。
　　王娟定了定心神，将卡凑到识别区，随着滴的一声响起，两扇铁门缓缓开启。
　　王娟终于看到了房间内部，她在此之前想象过无数次门内会是什么样的。是像普通监狱一样简洁的房间？还是像关押精神病人一样的地方？会不会满是电椅和拷问刑具？亦或者如同科技大片一样的高科技牢房？国家拨给疫医的钱不少，王娟觉得怎么也得发展一下科技水平吧？
　　当门开后她愣住了，这属实出乎她的意料。
　　门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住宅布置，面积不大，不超过三十平米。靠墙摆放的液晶电视，对面的米色沙发，电视旁是实木书柜，另一侧墙边有一张桌子和一些写作用品，还有一个衣柜，一张小床摆在角落，上面的被子虽然不是豆腐块，但也很整齐。整个房间井井有条，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个“监狱”。
　　而最让王娟感到震撼的，就是一个硕大的，镶在墙内的屏幕，它似乎是起到了窗户的作用，上面播放着落叶的场景。
　　王娟走进屋内，两扇铁门过了一会后自动关闭。王娟沿着屋子走了一圈，屋里的一切都非常普通，就连用品的商标都是那些可以再批发市场看到的盗版商标，如果不说这里是监狱她大概以为这就是一个青春期孩子的房间。
　　除了没人。
　　怎么可能没人！王娟注意力紧绷，这里应该关着一个人的！难道他逃走了吗？是从自己刚刚开的门吗？
　　在王娟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开门声让她猛地回身，在她回身时不止她愣住了，对方也愣住了。
　　因为对方只穿着内裤。

　　说话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但王娟还是等了他两分钟，因为他非常惊慌的翻起衣柜，然后找了件衬衫和休闲裤套在身上，简单打理后才彬彬有礼的坐在沙发上。
　　王娟也坐在沙发上，但是坐在他的侧面，离他很远，王娟先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家伙这是单纯的在上厕所而已，因为独自居住，所以他就懒得穿外套了，屋内一直是温暖的恒温，就算他裸奔也无所谓。在他慌张的时候王娟有打量他的行为，希望能看出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毕竟这是少有的绿马骑士。
　　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很普通，普通到把他随便塞在某条街上他立马就能融入其中。
　　他看起来年轻，健康，长相不错，披肩长发用皮筋绑着，穿着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脸上还有和蔼可亲的笑容，以及连连的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实在没想到会有人来。”男人用手摸了摸脖子，“请问您是来调查什么的？”
　　“你是许木？”王娟问，在对方的点头下她确认了这就是白静生偶尔会提及的“朋友”。
　　他不但是白静生的发小，同学，朋友，同时还是两年前案件的真正凶手，人人畏惧的绿马骑士。
　　“你真的是绿马骑士？”这是王娟下意识问的，他看起来真的太无害了。
　　“看起来不像对不对？”许木低头看了看衣服，“那您觉得绿马骑士应该怎么样？”
　　“总之看起来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王娟如实说，记录在案的绿马骑士全部都是神经病，只是有轻有重，轻的大多时候与常人无异，重的甚至需要天天打镇定剂。
　　“我也可以和普通人不一样啊”许木笑道，“你觉得什么适合我？”
　　“……”王娟思索了一会，随后才想到自己是来问问题而不是被问的，她深吸一口气。
　　“白静生是不是经常来看你？”王娟看着许木的脸，想看出些破绽。
　　“白静生？真是让人熟悉的名字。”许木的语气有些感慨，“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上次应该还是在法庭上，不过也没能看几眼，因为我当时带着刑具。”
　　“不可能。”王娟反驳，“白静生说过他来这里看你。”
　　“那我更想知道怎么看的，难道说看监控也算看吗？”许木笑着摇摇头，“据我所知来见我需要有很复杂的文件不是吗？如果随便什么人都能来那我屋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那你怎么解释白静生的话？”
　　“我没法解释，我这段时间根本就没见到白静生……或者说我已经三年没见到一个人类了。”许木看着王娟，“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如果不是能看看电影我还以为我要丧失语言功能了呢。”
　　许木这话让王娟紧张了一下，但她很快放松了下来。
　　“白静生失踪了。”
　　“嗯？”许木疑惑，“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他已经失踪八天了，听说你和他关系很好，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王娟说这话自己都感觉有点扯淡，她面前的是一个脱离人类社会三年的人，他对于城市的了解可能还没有回来两个月的王娟多。
　　“你觉得可能吗？”许木又笑了，他的笑容是大男孩经常会露出的纯真笑容，“我三年都只能在这个屋里活动，我没法上网，没法看新闻，除了屋里的钟表会告诉我现在的时间之外，我连今天是什么天气都不知道。”
　　许木起身走到电视柜旁蹲下，从里面拿出几张碟片盒。
　　“泰坦尼克号，十一遍，肖申克的救赎，三十二遍，猫和老鼠，十七遍，霸王别姬，两遍，美丽人生，九遍……”他的手上还有一些碟片，但他没再说下去，而是指向了一旁的书柜，“还有十三遍西游记，五遍三国，一遍简爱，六遍基督山伯爵……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我都没法看到现在的流行小说。”
　　他看起来并不生气，也不为现在的境遇感到难过，只是单纯的觉得王娟问他那些话非常好笑。
　　“你看了好多遍肖申克的救赎，”王娟岔开话题，“你也想出去吗？”
　　“被关在牢笼里的家伙都会想出去吧？就算是仓鼠也不例外啊。”许木说着打开了装着肖申克救赎的碟片盒子，然后将光盘放进CD机里。“我没有能力出去，但是看着安迪出去我还是很开心的，有时候我也会梦到那样的生活，梦到我像安迪一样在新的城市，新的世界有新的身份。”
　　“你很羡慕安迪？”
　　“当然了，尤其是……我觉得自己和安迪有很多相似之处嘛。”许木回到沙发上坐下，表情有些憧憬。
　　“难道说你也被……”王娟曾经草草的看过一遍肖申克的救赎，她记得安迪在监狱里过得可不能算是好日子。
　　“哈哈哈当然不是！”许木大笑不止，直到笑的肚子痛才停下，“是指一直向上的精神啦，我觉得我也和安迪一样有不屈不挠的精神啦。”
　　许木说完后看向电视，里面的影片已经播放到了安迪在法院审讯，许木看着画面，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一样。
　　“白静生在努力证明你无罪。”王娟说，她清晰地看到许木一怔。
　　“呵呵，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许木靠在沙发上仰起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就像在证明碎掉的玻璃可以拼起来一样。”
　　“对于三年前的案件，”王娟想了想，“你从没说过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您希望我的理由是什么？”许木歪头看向王娟，“被压迫亦或是压迫别人？就算是又怎么样呢？法律是公平的呀，尤其是对我这种普通百姓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