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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我是她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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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市集越来越远,人群也变得稀少。
“放我下来。”方糖已经恢复了体力,意识也逐渐清晰。
白焰停下来,方糖双脚落地,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村庄,平房紧凑,一个挨着一个,几乎每家大门旁边都有纯自然的花园。
或许应该换另一种称呼:菜地。
那是纯天然的空地,泥土花草植物都是自然生长,不像大城市里的营养土人工植被那么具备科技感。
“这是哪?”方糖眉头微皱,面露不满:“你这是绑架。”
白焰按了按嗓子,低声回应:“我以前的家。”他的嗓子比昨晚舒适了些,想来苏医生的药开始起作用了。
“我只是想带你治病,可你不会愿意跟我走,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方糖冷声道:“我没病,送我回去。”
“我真的是带你治病的,别这么防备我好不好?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说过你喜欢我,你说过的……””
白焰拉住她的手,有点心机的去用受伤的那只,手腕上的纱布已经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呈黑红色,甚至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血臭味。
他的伤口发炎了。
她垂眸看向他手腕上的纱布,冷冰冰的说:“我忘了,想来也不是很喜欢。”
求同情失败,白焰抓住了她的手腕,捏痛了她。
方糖扭动着手腕,没有哼声,也没有说疼,只是凭本能去抗拒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陌生人。
“放手,放手!”
白焰眼里含泪:“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方糖抬头望他一眼,一只手按住他被血染透的纱布,希望他能痛到放手,结果他却越痛越兴奋。
“好疼啊姐姐,好疼,你总是舍得让我疼,舍不得齐言难过一点。”
听他叫姐姐,方糖觉得很奇怪:“别叫我姐姐!恶心。”
白焰笑了,眼神痛苦:“那谁不恶心?许晔?叶铭?徐枫?还是程泽和林城那两个贱东西!”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白焰口中那几个名字,她只觉得陌生。
那些人是谁?
她很熟吗?可是她一点都不记得。
“我不记得了,我说过我不记得了!”
方糖怒及,扇了他一巴掌。
白焰没躲,脸被打偏过去。
他松开手,黯然神伤。
方糖也慢慢冷静下来:“我知道齐言有事瞒着我,他藏不住事儿,我会等到他愿意跟我说的那天。”
齐言不想说,她也不能随便听信他人所言。
白焰苦笑:“所以你只相信他,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我应该信吗?我不认识你,就算以前认识,我现在,记不起你,我都不知道你是——”
她都不知道他是好是坏。
“我是什么?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坏人?变·态疯子?”白焰望着她那双凉薄清冷的眼睛:“或许是吧,你以前爱叫我小变·态。”
方糖扶额,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很不解,为什么要和这样的男人纠缠不清啊。
两人胶着之际,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阿婆走了过来。
阿婆身姿挺拔,穿着做工精致的紫色绣衣,耳朵上坠着银色耳饰,耳饰看起来比辛阿婆华贵不少。
她不像辛阿婆那样佝偻着身子,她腰背挺直,面容严肃,头发用银花帽箍起,她拿着一柄权杖,权杖比她的身高还要高出不少,上面挂着几串银铃铛,阿婆每走一步,银铃铛就响一声。
方糖被铃铛声吸引。
“外婆。”白焰站到方糖面前,隐约挡住她的视线。
外婆微微点头,面容依旧严肃,她看向白焰身后的方糖,皱了皱眉头,问:“阿言,你妈呢?”
白焰心无波澜的回应:“她死了。”
外婆并没有很惊讶,反而像是意料之中,继续问:“怎么死的?”
白焰有问必答:“车祸。”
外婆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方糖若有所思,正在神游,白焰突然转过身,吓了她一跳。
随即开始介绍她:“外婆,这是我女朋友。”
外婆看看白焰又看看方糖,眉头皱的更紧了,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先回家,回家再说。”
外婆转身便走,银铃再次撞响,叮铃叮铃,方糖的耳朵里都是铃铛的响声,久而久之,银铃脆响的声音仿佛长进了耳蜗,绵延不绝。
白焰外婆的家离村口不远,房子很大,尤其是门槛很高,门是老式的木门,很老式的那种,门后还有木质的门栓,就是一根长方体的木头。
进入大门后,往里走还有一面风水墙,墙上刻着方糖看不懂的文字。
这里的每一处都与方糖平日的生活相去甚远,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诡异的场景,情绪也跟着紧张,最后她放弃探索。
她可不想成为因好奇而死的那只猫。
方糖拉住白焰后腰处的衣服布料:“送我出去。”
她不能留在这里,但要是自己走,肯定迷路。
白焰握住她的手,继续跟随外婆的脚步,直到进入白家祠堂。
外婆燃了三只香,白焰也照做,方糖停在原地,看着祠堂上排列整齐的牌位,真就像走进了什么大家族的祖坟。
敬完香,外婆转过身,视线放在方糖身上:“好姑娘,我是白焰的外婆。”她语气温和不少,是厚重沧桑的老年人嗓音。
方糖不知该怎么叫,便唤了一声:“阿婆,你好,我叫方糖。”
外婆从权杖上拿下一只银铃铛,走到她面前,摇了两下,接着围着她的脑袋转了两圈
方糖不明所以,耳朵里脑海中都是铃铛的响声。
突然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银铃里面爬出来,沿着外婆的手指和衣服,从拿着银铃的手经过手臂和肩膀,一路爬行到握着权杖的那只手,爬进那一堆铃铛里。
铃铛噤若寒蝉。
突然,一声脆响打破宁静。
左上方的某只铃铛掉落在地。
那只黑不溜秋的虫子又原路返回爬回了原本那只铃铛。
外婆将铃铛挂好,捡起掉在地上的铃铛,在方糖面前又摇了摇。
只一下,方糖头晕目眩,险些摔倒,被身旁的白焰眼疾手快的抱在怀里。
“外婆,是吗?”白焰问。
他猜测,方糖从言家跑出来后会失忆,不一定是外力所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下蛊。
蛊,是他们银铃小镇的秘术,外婆是掌管秘术的大主事,换句话说,他们白家就是秘术的主要传人,因位高权重,有着严苛到近乎封建的规矩。
他的母亲白漓就是因为破坏规矩,滥用秘术,被逐出家门,下了死蛊。
外婆点了点头。
白焰问:“外婆,这蛊好解吗?”
外婆坐在木质座椅上:“好解。”
白焰面露喜色,转而便又听到外婆说:“也不好解。”
白焰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知道外婆又要提要求了,就像当初他拜托外婆把他从言朔手里救出去一样,当时要拿母亲的下落做交换,现在又不知道该拿什么了。
毕竟他什么都没有。
方糖疑惑:“什么蛊不蛊的?我的失忆和这个有关?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外婆没有回答她,而是盯着垂头丧气的白焰,似威胁又似劝告:“阿言,你必须答应外婆,永远留在银铃小镇,做白家下一任大主事,非必要不出山。”
“外婆,我不能,我已经是她的人了,我想跟着她到城里去。”
外婆摇头:“那我不能帮你解。”
白焰跑出祠堂。
方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选择去追白焰。
白焰一路狂奔,跑到后花园的假山处,他蹲在假山后面,哭的很小声又很委屈。
方糖拍了拍白焰微微颤动的肩膀,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蹲在角落里,狼狈又可怜。
“白焰,你送我回去,也不必为我留在这里。”她想,白焰好不容易走出大山,也是不想困在这里的吧。
“至于你们口中的蛊,我……我相信它们的存在,但我还是觉得我需要去看看医生。”
方糖蹲在他身边,希望他能好好考虑她说的话,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把她带到这里,齐言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报警的,到时候会弄得很难看。
白焰抬起头,望着身旁的方糖,嗓音哽咽:“你从来都不信我……”
方糖低下头,算是默认。
毕竟她也很迷茫。
白焰整理好情绪,下定了决心:“我来就是为了给你解蛊。”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方糖的头发,确定她不排斥后,才更近一步,双臂抱住她的腰身。
“方糖,如果不能成为你最爱的那一个,至少我要你记得我。”
“记得我最真实的模样,记得我们曾经的种种。”
“记得你曾对白焰说过「我喜欢你,我们试试吧」。”
我喜欢你,我们试试吧。
这是方糖亲口对他说过的话,他能记一辈子。
白家祠堂里,外婆正耐心准备解蛊用具。
她知道白焰一定会答应。
她看向门外天空,白漓因为被逐出家门,连牌位都无法进祠堂,她也没问白焰把白漓埋在了哪里,左右都不是他们白家的人了。
可白焰,必须是。
她一定不能让白焰步他母亲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