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铃花白》兰若寺的幽灵

7、七 胜利

　　明将军一路急弛，不敢稍有停歇，敌人竟然派人截杀他，那么，朔城肯定是相当危险。的确，朔城正被习烈太子的大军围攻，情势危险万分。
　　习烈太子骑在马上，威风八面，他的身后是列着整齐方队的士兵，个个整装待发，只等着习烈的命令。习烈把手轻轻一挥，所有的士兵开始向前冲锋，喊杀声震彻云霄。习烈太子满意地看着在冲锋中依然保持队形的士兵，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些士兵全部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能亲自看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习烈心里有说不出的光荣和骄傲，在他的眼中，他们全都是为了梦想而战斗的勇士。
　　而这些勇士在堰国士兵的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加固城门，弓箭手准备放箭。”看着敌人潮水一样地涌上来，易陨没有失去冷静和自制，很快命令士兵做出应对之策。
　　堰国的士兵按照易陨的命令行动，但却收效甚微。城头的弓箭手射出去的箭，几乎都没有射中，一直在城头的曹未见了这样的情况，扯着公鸡般的嗓子大叫：“这算什么！算什么？！平时射得那么准，现在却失了准头。你们究竟懂不懂，现在是什么时候……”曹未本还想再说，却发现易陨冷冷地盯着他看，硬是把后边的话吞了下去。
　　易陨把士兵的反应看在眼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件或许他早已明白却不愿承认的事：朔城的士兵对明将军的依赖竟已超乎了他的想象，同样的命令，在明将军的口中是不同的。易陨有些无奈地笑，明将军临走时候的嘱托恐怕是不能完成了。
　　羌国的攻势越来越强，朔城高高的城墙上被架上了云梯，有的羌国士兵已爬上了朔城的城墙，和堰国的士兵开始近身肉搏。而朔城下面的羌国士兵越聚越多，纷乱的脚步踏起漫天的尘土，整个朔城被笼罩在这浓密的灰云中，远远看去竟象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森鬼蜮。
　　木头撞击城门的“砰砰”声不绝于耳，像是一声声敲在了易陨的心上。堰国的士兵倒下去的越来越多，朔城城墙的青砖被倒下士兵的鲜血染红，呈现出异常的凄丽，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士兵们，你们不能放弃啊！”易陨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士兵们毫无斗志地倒下，易陨的眼眶红了，手中的剑舞得更快，霎时间就刺倒了三个羌兵。
　　“太子，看来朔城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喇古一直陪在习烈太子的身边，看到羌兵进攻朔城如入无人之境，得意地笑起来。习烈斜斜看了喇古一眼，也是止不住的得意，他父皇没能完成的事情，他终于能做到了。
　　明将军就是在堰军快支撑不住的情况下进入朔城的。朔城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偶尔才会有一两个逃难的人匆匆经过。明将军心中难过，以更快的速度登上城墙。“兄弟们，明某回来了！”明将军一上城墙，就大声对苦苦支撑的堰军大喊。浴血奋战多时的堰军听到明将军的喊声，个个都如同有了主心骨，招数也越见凌厉。
　　明将军杀到城墙边，一眼就见到了得意的习烈太子和喇古。“擒贼先擒王！”明将军大喊一声，抓过身边一个弓箭手的攻箭，搭箭就向习烈射去。
　　利箭划破长空，如流星般射向习烈。正得意的习烈根本没有料到堰国居然有人能把箭射得如此之远，到他觉察到时，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喇古奋力推了习烈一把，大叫道：“太子，小心！”习烈被喇古一推，虽然跌下了马，狼狈不堪，却也躲过了明将军致命的一击。
　　习烈太子从地上翻滚起身，抬头望着朔城，想知道是谁射出如此凌厉的一箭。当习烈看清楚朔城的城墙上，明将军威风凛凛站着，心里就有些佩服。明将军居然可以逃过追杀，回到朔城，这次的进攻计划恐怕是不能成功了。
　　果然，堰军在明将军的激励下，竟然以一挡二，毫不落败；快要被撞开的城门，也迅速加固了。习烈太子黯然叹气，下令撤军。喇古却不明白习烈的作为，大声问道：“太子，我们为什么要撤军？我们不是形势大好吗？”
　　“喇古，你不懂，堰军已经扭转了形势，明将军一出现，我军的士气就先减了一半。现在不撤军，我军会有很大的伤亡。”喇古似懂非懂，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羌兵一撤退，堰军就不顾一切地欢呼起来，紧紧拥抱在一起。明将军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和浑身染血的士兵们拥抱在一起。在这样的气氛下，谁也没注意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有个人影正准备溜下城墙。
　　“曹参军，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呀？”易陨早就留意着四周，一看见曹未的身影，立即就出言问道。曹未陡然一惊，随即就强自镇定，勉强笑道：“我先下去准备准备，好与明将军洗尘，顺便庆祝朔城平安无恙。”
　　易陨连连冷笑，毫不客气地揭穿了曹未想逃下城墙的真相：“曹参军真是有心了！看曹参军一脸血污，想必是杀了不少敌人！”所有的人经易陨这么一说，都哄笑起来。原来这曹未没有一点武功，羌兵攻上朔城城墙之时，曹未自己往脸上抹了血迹，躺在不起眼的角落装死，生怕被敌军的刀剑所伤。
　　哄笑声中，曹未的脸涨得通红，想开口辩解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瞪着眼睛狠狠白了易陨一眼。“好了，大家也别笑了，一起动手把牺牲的兄弟们埋了吧。”明将军制止了众人的哄笑，也缓解了曹未的尴尬。
　　收拾好一切，天已近黄昏。易陨一直跟在明将军身后，在朔城城墙上远眺。“将军，我们不如趁着守住朔城的机会，一鼓作气攻下羌国。”易陨再次提起了曾多次与明将提起的事，他希望明将军这次可以答应他的请求。
　　明将军没有出声，只是遥望着远处那片因常年战争而荒芜死气的土地。好久，明将军才开口说道：“你还是不明白，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明将军的声音在易陨的耳朵里，好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没有一点真实感，空洞且虚无。
　　“那你为什么还要派遣部下去羌国探听虚实？”易陨反问明将军，他认为他的问题可以将明将军问得哑口无言。明将军笑起来，道：“若是不知道羌国的虚实，怎么能做好防御工程？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要学，不要以为只有在主动出击的时候，才有必要探听敌情。”易陨的问话没有问到明将军，反而是明将军让他无言以对。
　　易陨不再说话，只静静立在明将军的后面，但眼睛深处却燃起浇不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