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迟迟》肖彧

1、Chapter 01 同乡聚餐

　　大学城，何琨奕穿过排成长龙的小吃摊，走进热闹的张哥土菜馆。
　　他收了黑色的长柄伞放在一楼的伞框里，径直上了二楼的包间。
　　好似每个大学城里都有一家这样的小餐馆，有着学生们都可以负担得起的价格和家常的口味。老板脸上总挂着笑，如果你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还会给你抹掉账单的零头，是聚餐庆生的不二之选。
　　张哥土菜馆也是这样风风火火开了十多年，老板也从留着寸头的青年小张变成有着啤酒肚的中年张哥。
　　因为老板会做生意，很多青大的毕业生出差来宛城还会特意来张哥这吃一口小炒黄牛肉，怀念一下大学的时光。
　　今天何琨奕来赴的是同院同乡的大四学长发起的老乡聚餐，大约有四五十个同学在群里说自己会来吃饭。
　　青大在涢水省的招生名额少，一年也不过七八十个，再加上青大近几年院系调整，不少本科生都迁到了新的临江校区。人少大家关系也都比较近，一学期至少会聚一次餐。
　　何琨奕本来不想来这个老乡聚餐，实验课的老师突然把课调到了周五的下午。
　　电子电工楼在学校里最偏的角落，做了实验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六点的聚餐。
　　再加上去年刚开学第一次聚餐，有几个不知名姓的男生一直在吹嘘自己高中的经历，他索性就略过了群里的消息。
　　但耐不住同届的龚文轩的热情邀请，加以一个月不和他打羽毛球为要挟，答应了去参加同乡聚餐。
　　上楼时他抬手看了下手表，已经五点五十了，约的时间是六点，紧赶慢赶还好没迟到。
　　推开门，屋里的暖风和走道里微凉的夜风缠在一起，就好像是春天来了。
　　何琨奕看到龚文轩坐在最里面那一桌，从逼仄的空间里起身招呼他去那边的空位上坐。
　　虽然订的说是包间，但是这种小餐馆不过百来平，还在不大的空间里隔出了好几个包间，他们定的包间被两个大圆桌和几十个人塞得满满满当当。
　　空位在靠墙的那边，何琨奕走过去时不小心带到了旁边的同学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感觉到左手肘有东西滑落，何琨奕迅速伸出右手准备抓住，没想到那位同学比他更迅速，明明还在和龚文轩他们聊天却比他快一步伸手接住了衣服，用纤细的手指抓住了黑色羊绒大衣的一角
　　她带着笑意说：“这衣服今天不知道被碰到多少回了，看来大家都喜欢这件衣服呀。” 说完把衣服叠放在自己身后，化解了何琨奕的尴尬。
　　一句抱歉卡在嘴边，何琨奕快步走到龚文轩身边坐下。
　　龚文轩打趣他道：“何琨奕，怎么我那天和你说今天有好多妹子要来。你这么激动，路都不会好好走了，这不像你啊。”
　　龚文轩是免试高考直接通过小语种保送到外国语学院的，何琨奕是电子科学与工程学院的，二人本没什么交集。
　　新生杯羽毛球男双电子和外国语的冠亚军争夺异常激烈，代表学院出战的他们反倒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经常约着一起打各种球。
　　何琨奕不理好友的日常不着调，微颔首朝着那位女生说：“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到差点碰掉你的衣服了。”
　　他这才有机会看清桌上坐的同学，大部分都是上次聚餐时见过的同学，只有刚才他碰掉衣服的那位女同学看着面生。
　　“没关系，你就是何琨奕呀，刚才你没来的时候龚文轩说到你了。你的高数和大物都是满绩，真的太厉害了。”
　　女生说话时她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在包间微暗的灯光下散发出温柔的气息。
　　何琨奕谦虚地说：“没有没有，是他夸张了，去年原题多题目比较基础所以分数还不错，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的。”
　　龚文轩边帮何琨奕拆餐具边说：“何琨奕你怎么那么慢，上次没来的几个同学自我介绍都做完了你才来，我还帮你找到了一个市的老乡。”
　　他腾不出手来指人，就努努嘴示意是那个差点被碰掉衣服的女生。
　　女生正挽起毛衣的袖子，帮坐在她旁边的几位女同学用茶水烫餐具，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铜壶。
　　“我叫付霁楚，高中是石川二中的，应该和你是一个市的。”
　　何琨奕点点头，说：“我是长宁一中的。”拿起桌上的另一壶茶水烫起了餐具。
　　长宁区本来是石川下辖的一个县，十年前因为行政区划的变动，成为了石川市的一个区。虽然是石川的市辖区，但离石川市区还是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的。
　　其实何琨奕本来也能去石川市师资力量升学率首屈一指的石川二中的，但是想到家中爷爷奶奶逐年老迈，妈妈又常年当着高中的班主任，他还是留在了长宁读高中。
　　入学时长宁一中还奖励了他两万元奖学金，免除了三年的学杂费，也让他们家的经济负担减轻了不少。
　　付霁楚说：“长宁区我还没有机会去玩一玩，听我爸爸说你们那路边栽的树都有好几十年树龄，城市环境特别好。他还给我带了你们那一种脆脆的炸果子，我记得蛮好吃的，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听到付霁楚说起家乡的风味小吃，何琨奕才抬眼认真看了一下她。
　　女生穿着浅色的高领毛衣，长发散在肩头，眼睛圆圆的，让人想到了宠物店的小兔子。
　　昨天龚文轩特意强调说聚餐有好看的妹子，看来他所言非虚。“那应该是叶果，现在做的店也不多了。”
　　付霁楚脸上闪过失落的表情，说：“那还蛮可惜的。”
　　何琨奕没再搭话，寒暄也就到此结束。
　　人差不多到齐了，付霁楚问了大家有没有什么忌口就开始点菜了。
　　因为是周五的晚上，来吃饭的人比较多，上菜的速度也比平时慢。
　　不过付霁楚点菜水平确实不错，出餐快的凉拌牛肉和烤鸭还有小点心很快就上来了，接下来上的几个热菜味道也都很不错。
　　菜吃起来大家都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地和身边的同学聊起天来。
　　一个留着短发的女生说：“霁楚上次你怎么没来啊，你都不知道上次我们点的都很一般，上菜又慢，最后还剩好多。这次点的每个菜都很好吃，要是上次你也来了就好了。”
　　付霁楚用纸巾擦了擦嘴说：“上次有事出去玩了，我加了好多社团所以常来这家吃。我还有会员卡可以打折，你下次想吃的话和我说一声，我把卡借给你。”
　　短发女生应下，和付霁楚交换了联系方式。
　　桌上大多数都是大一大二的同学，话题自然就转到了学习竞赛上。
　　在青大，每个学生想要毕业都要获得两个创新实践学分。
　　大一大二的同学能接触到的项目资源有限，于是很多人就都报名参加高数竞赛、数模等对资源要求不高的比赛。
　　这一桌有好多人都报了三月末举行的高数竞赛，大家一边吃着菜一边就怎么准备高数竞赛和数模展开了讨论。
　　何琨奕没有参与聊天，只是默默吃着菜，今天的菜都很合他的口味。
　　也不是他不关心这些，只是这学期初团支书开会的时候他向上一届的学长们打听过了，高数竞赛把学校印的那本辅导书好好看看就行，他寒假就把书上的题都过了一遍，感觉还行。
　　聊着聊着，龚文轩对何琨奕说：“哎，上次你不是说本来找的那个数模写论文的同学突然找别人组队了，现在你找到你人没？”
　　何琨奕摇摇头，“临时找人组队不容易，别人又看不上我们是大一的没有经验，还在找。”
　　龚文轩说：“那今天这么多老乡，你去问问有没有人对数模比赛感兴趣，说不定就找到合适的人了。”
　　何琨奕刚准备开口回绝，随便找的人也不知靠不靠得住。
　　龚文轩就先他一步问了桌上的人，“数模比赛有人感兴趣吗？我哥们这有电子的两个同学就缺个写论文的。”说完指了指何琨奕。
　　何琨奕感到无可奈何，也停下筷子看向桌上的人。
　　算了，龚文轩也是好心，碰碰运气也无妨，也不是说了解一下就非要组队的。
　　付霁楚最先说话，“我想参加数模，但还没找人组队呢，不是五月才校赛吗？”
　　桌上另一个同学解答了她的疑问，说：“哎呀，说是五月比但是四月初就开始报名了，所以现在表白墙上一堆数模求组队的。”
　　付霁楚看向何琨奕说：“那我想加入你的队可以吗，我是经管大一的，高数A有九十多分，英语四级五百八十多，matlab也会一点，让我做什么我都能学。”这些素质对大一的同学来说就是比较优秀了。
　　何琨奕听她说完后，点点头说：“你很优秀，但我们都是大一的话拿奖希望不大，你介意吗？”
　　付霁楚答道：“没关系，我也是想积攒一下经验。”
　　“嗯，那你稍等，我问下我室友的意见。”
　　正在宿舍打游戏的王弘正看到何琨奕的信息，简单地回了他一个好。
　　看着付霁楚正在和旁边的同学说话，没有看向这边，打断别人聊天不太好。
　　何琨奕打开老乡群搜“付”，“付霁楚-经管-大一”的群成员备注跳了出来，头像是一只在荡秋千的小兔子。
　　何琨奕点了添加，备注写了自己的名字放下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