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浊华

2、二

　　“小妞，爷请你喝酒，走不？”
　　“美女，我们老大平时从不请女人喝酒，你可是第一个。”
　　“是啊是啊，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浅冷睨了一眼身旁一圈的花臂壮汉，看上去都不是好惹的货。她不紧不慢又啐了一口桃子鸡尾酒，才似笑非笑道，“免费的酒，不喝白不喝。”
　　那领头的老大一听乐开了花，露出一排不整齐的黄牙，“呵呵，来，跟我们去里间坐吧。”
　　“先不急，我有些话想说在前头，以免大家闹得不愉快。”她嘴角溢出一个略带邪魅的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有性病。”
　　那老大听得一愣，随后讪讪笑道，“那……不打扰，不打扰了。”随后比了个手势，五、六个壮汉跟着他们的老大灰溜溜走了。只听末尾的一个骂了一句，“狗娘养的，有性病还来酒吧祸害别人。”
　　她听得好笑。这伎俩是她曾经最好的闺蜜教给她的。她们当时在国外没少混酒吧，每次遇到图谋不轨的人都用的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只可惜那大汉骂得太大声，酒吧又小，恐怕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了。果然，不出多久，便有酒保走过来找她，“小姐，出于对于顾客的安全考虑，请您还是换家酒吧吧。您在这里的所有消费都免单了，以后也别来我家酒吧了，请您谅解。”
　　她慢悠悠喝完最后一点鸡尾酒，舔了舔唇角遗留的酒液，才笑道，”不用免单，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说罢，便从钱包掏出一张百元钞，朝桌上一拍，在酒保警惕的注目下离开了酒吧。

　　被酒吧赶了出来，她也没什么兴致再找一家了。她在国内除了高昊，便没什么认识的人了。回国以后，除了面试、老宅和酒吧，她便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她本身便是一个不喜社交的人，也活该没什么朋友，从小到大唯一的闺蜜就是她大学认识的朋友晓晓，可随后……她的目光瞬时间便阴郁起来，闭上眼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望了望四周，初冬凌晨两点的路灯冰冷得渗人，她靠着墙想要点烟，手却被冻得打哆嗦，打火机对不准烟头。尝试了四五次还是没能点燃，她失去了耐心，将那不懂事的烟头丢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她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平复情绪，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算叫车回公寓，忽然被人喊了一声。
　　她回过头眯着眼望向声音的来处，巷子深处有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缓缓向她走来，身后还拖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这条巷子是华阴当地出了名的酒吧街，凌晨两点，活跃的都是一些嗜酒成命的社会垃圾和三教九流的□□，因此，这样旅客打扮的人出现在此时此景显得有些突兀。
　　她不矮，还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饶是这样，她竟还要抬起头去打量来者的脸。她不喜欢这种被压迫的感受，条件反射似的向后退了几步，冷冷望着他，手在口袋里摸索着烟，等他开口说明来意。
　　男人穿着皮夹袄，齐鬓偏短的头发，被路灯打出一圈冷白的光，他的脸却是与身材不衬的清秀，眸子亮得没有一丝浊气，眉边有一颗痣，点得恰到好处。他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男人朝她笑了笑，牙齿很白，“不好意思，可以借我一点钱吗，我钱包被人偷了，手机又没电了，想要打车去桐华没办法付钱。”
　　她口袋里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将已经摸出的一根烟又塞回了烟包里，似笑非笑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男人愣愣，“罗港……酒吧一条街？我不是这儿的居民，对这里不太熟。”
　　她望着男人黑亮的眼睛，露出狡黠的笑意，“这是华阴，是骗子最多的地方。”
　　他又一愣，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证抵押在你这里。只要我手机有了电，跟你联系，转钱给你。你不介意的话，加个微信吧。”
　　姜浅微眯着眼又打量了男人一番。他笑得有点僵硬，但眼神很干净，不像是常年混迹酒吧的人，像是一汪清可见底的泉水。不论他是一个骗子，还是搭讪的人，也算是高段位了。
　　他见她直直望着他，目光有些躲闪，望出她神情中的犹豫，低声道，“没关系，我再找人借吧。”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她笑了笑，拉住他的手腕，“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借？”
　　男人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抽回手，无奈被她抓得很紧。他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她笑容明艳，“这里去桐华至少三百块，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你不介意的话，一起去我家取一下吧，就在附近。”

　　她打开了好几个柜门，才在角落柜子的深处翻出了一盒花茶的包装，里面正好剩了两个茶包。她从洗碗机里选了两个看上去精致的茶杯，用热水泡了两杯，随后不急不缓地走到客厅。
　　男人正观察着她客厅墙壁上挂着的画和照片，闻声回过头，看见她端着茶，笑笑，“这么晚打扰你问你借钱，本来就挺不好意思的，不必这么麻烦了。”
　　她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将另一杯递给他，“泡都泡了，别浪费了。这是无咖啡因的花茶，可以暖暖身子。”
　　他一面道谢一面地接过来，“你这公寓还挺豪华的，这些画……”他指了指，“挺值钱的吧？”
　　“怎么，在挑目标下手？”
　　男人有些为难地笑道，“我真不是骗子，也不是小偷。”
　　“我不在意你是什么。”她笑容变得忽然暧昧，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坐在了他的腿上。
　　男人黑亮的眼瞳一震，惊得茶都没有端稳，洒了几滴在她的手臂上。她低头望了望自己被茶水烫红的手臂，笑了笑，“怎么，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男人目光有些躲闪，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别这样，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他见姜浅依旧没有松手的迹象，努力解释道，“我还是学生，今天真的只是路过罗港，真的不是来搭讪的。我问你借钱也是真的，你如果实在不信，我现在就离开。”
　　姜浅截住了他的话头，“你看不上我？”
　　他避开她炽热的目光，“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打扰了，我现在走可以吗？”
　　“撩完人就走，你不负责任吗？”她故意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挑逗他。
　　男人的耳根唰地变得通红，眼神有些慌乱，显然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单纯可爱，难道真不是个骗子？
　　她暗自笑笑，不再为难他，起身坐到了他旁边一侧的沙发上，喝了口茶，“开玩笑的，别当真。你把手机给我，我替你充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