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杰·富力士》FantasyDreamer

2、小杰VS小杰

　　下午，森林，干爽。
　　他哼着曲，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跳到树上。
　　小小的狐熊棕色的毛，伸出舌头他。
　　他靠在树干上，摘了些果，喂给小家伙。
　　小家伙就着他的手吃了。
　　“喂，你应该是森林之王，不应该被人类驯服的。”
　　小家伙没理他，继续吃他手里红红的果子。
　　茸茸的脑袋，和湿湿的鼻子。他大笑了起来。
　　笑够后，勾住树枝，倒吊了下去。也顺便把小家伙搂在怀里。
　　黑色柔软的头发，在垂下时散开。
　　小家伙被抱着，趴在他胸膛上看他。
　　他摸了摸它的脑袋。
　　下午的光线，透过稀松的树林，射下一点点斑影。

　　有人来了。他突然警觉。
　　很陌生的气息，他倒吊在高高山顶的树上，朝气息传来的方向望。
　　弯弯曲曲的溪流上，一瘦长的人影在桥上行走。
　　他挂在树上，黑色的发散下一个柔软的弧度。
　　小小的狐熊凑过来，轻舔他的脸颊。

　　前方一阵窸窣，凯特停下了脚步。
　　有大型野兽的气息。
　　“喂！这里不允许进入。”
　　在密密的灌丛间，出来了庞大的狐熊。
　　黑发的少年坐它背上，抬头骄傲。

　　金色的阳光印在黑色的身影上。
　　凶猛的野兽和不可一世的少年。
　　凯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对方脚踏在狐熊背上，一身嚣张。
　　“偷猎者的话，赶快滚出去。”

　　“我不是偷猎者。”凯特道。“我来这里，是有事情。”
　　无论对方是否是山林的主人，自己随意闯入，都是不礼貌。
　　“我是来找人的。找过后，立刻离开。”
　　“我可以以猎人的身份担保。这是我的猎人执照。”
　　凯特出示了执照。

　　对对方的解释，少年只扬了下眉。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遇到麻烦的事了。
　　如果对方坚持不信，那再多的解释也没用。凯特也不是会一直解释的性格。
　　不过凯特没多顾虑。
　　少年从狐熊身上下来、让它离开，然后回过头直接望凯特。
　　黑色的眼里泛着愉悦调皮的兴致，和审视，和敌对。

　　清凉的风在林间轻轻地刮过。黑发的少年站在树林旁，和金发的凯特对峙。
　　“也许你弄错了，我并没有想和你决斗的意思。我也没有撒谎…”
　　凯特没有再解释了。
　　对方望着他，眼里隐含期待。
　　少年很强。

　　“以我的实力，也不需要抓猎物卖钱。”凯特顿了下，又道，“你应该清楚吧？”
　　他眼里愉悦，点了下头。
　　战斗，或者不战斗，在这个世界，本就不需要过多的理由。
　　或者彼此敌对，或者根本就不认识，仅仅是对强者的挑战。
　　凯特出手，拔了刀。

　　刹那间的速度，他直向凯特而去。
　　凯特立刻防御，长刀回击。
　　黑色的影子顺着刀的弧线掠过，跟着躲开凯特另一只手上的鞘。
　　然后，少年手刀从左侧劈向凯特颈部。
　　凯特凭直觉避开。
　　没有用上眼睛。
　　有眼睛看的时间，就够回击了。

　　凯特避开后，直接回刀斩。
　　然后，是他
　　并不想杀掉对方。
　　但若一直是这种心态，死的可能会是自己。

　　刀斩，少年侧跃。
　　凯特追。
　　可惜，少年确实敏捷。
　　一连贯的刀法，他躲避地轻松自如。
　　两次后，凯特确定，近身战，自己没有优势。

　　凯特攻势很猛，但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擅长速度，却不敢接凯特的攻击。
　　僵持。
　　凯特的直觉和反应都不弱。
　　他不会让凯特碰到自己。
　　彼此势均力敌。

　　光线折射，风起叶落。
　　然后，错身而过，凯特的刀劈向他的臂膀，他的手碰上凯特的额头。
　　凯特在那瞬间震住，震惊。
　　几乎是下意识地，硬生生倒退，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拉开了距离。战斗结束。
　　没有实质性的接触。

　　凯特退出了十几米。
　　眼有些沉。
　　在那瞬间、对方手抚上自己眼帘时，有灵魂上的颤抖。
　　死亡前的直觉。
　　凯特望向少年，少年站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呵~你感觉挺敏锐的嘛~”他站在草地上，弯眼，言笑晏晏。

　　凯特沉了眼。

　　金色的阳光依旧照耀着，林子间到处透露着光亮。
　　凯特弓身，警觉。少年偏头，弯着眼。
　　两人隔了十几米。

　　一段时间后，凯特起身，弃了刀和鞘。“你会念，对吧？”
　　没有感觉到念的气息，但直觉对方一定会。
　　否则，之前就不会让他害怕。
　　凯特手中浮念，具现出了疯狂小丑。
　　小丑上数字转动，形成巨大的死神镰刀。
　　长长的刃在空中划过，削瘦的影子在夕阳下拉长。
　　“用上念吧。不然，我会不小心杀了你。”

　　他望凯特，愉悦应了声。
　　也站起来，以全新的姿态，站在凯特面前。
　　黑色的火焰浮现。
　　黑色的发，黑色的衣服。黑色的火焰裹在周围，遮住大半颜色。
　　少年身上，干净明朗，然后，阴森危险。

　　如同潮水般，火焰直涌凯特而去。
　　凯特镰刀横劈，猛地划过一个满圆。
　　死亡的气息凌掠而过，周围的生命刹那间消亡。
　　以旋转的姿态，横斩周围一切！死神圆舞曲！
　　没有斩中目标。
　　凯特划完一圈，眼瞄向空中。
　　黑色的影子高高跃起。然后，直射而下。
　　凯特弃刀，也迎上去。

　　少年速度很快。
　　少年直接躲避攻击。
　　少年能力发挥有限制。
　　如果在空中，如果没有跳跃点，少年就没有任何优势。

　　半空中相遇，他微诧异。
　　凯特直接出手，单手格斗，招招凌厉。
　　他仓促抵挡，有些勉强。
　　同时，凯特另一手浮念，具现。
　　数字滚动，他望了过去。
　　‘5’。
　　他看见凯特眼里的决意。

　　凯特一掌拍向他胸膛。他抵挡。
　　然后凯特急速后退。
　　后退的同时，念的波动强烈。
　　金色的魔杖，一瞬间凝聚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他在空中望着，没追过去。
　　黑色的头发凌乱，遮住了右边的眼睛。

　　魔杖聚念，空间爆炸。
　　凯特安然落在了地面上。
　　一刹那的白光，湮没了整个世界。

　　凯特并不担心结果。
　　能对付少年的，只有全方位的攻击。
　　全方位的攻击，只有以自己为中心的一小块区域是安全的。
　　而少年没有追过来。
　　凯特也不担心少年。
　　对方实力很强。
　　立刻用‘坚’防御，也不会死掉。

　　凯特是那样以为的。

　　几乎是爆炸的同时、凯特着地的瞬间，少年的手从后面冷硬地点上了凯特的脖子。
　　那一刻，凯特浑身冰冷。

　　——— * ———

　　“为什么不杀我？”凯特站在后面，问。
　　“我怎么知道？”他拿着书，没好气的答，走到了一边。

　　在刚刚，他的手触上了凯特的脖子。
　　却突然，米特的笑容在眼前掠过。
　　然后，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凯特是立刻反应，马上回击。
　　他轻点地，幽然避开。
　　“喂！我都停手了你还打啊？”

　　少年停止了战斗。
　　凯特看他拿着书、走到了一边。
　　“为什么不杀我？”凯特问。
　　在刚才，凯特感受到了他鲜明的杀意。
　　“我怎么知道？”他答。

　　金色的光线从远处斜射过来，少年闭着眼，黑色的发散在了脸边。
　　凯特看他走在前面，安静的脸庞在阳光下姣好。

　　输掉的理由凯特很清楚。
　　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念能力。
　　同时，对方隐瞒太好，自己没有相应的警惕。

　　他散去手里的书，睁开了眼。
　　周围的树木在刚才的战斗中破坏殆尽，地上一片狼藉。
　　他眨了眨眼。
　　“全是你破坏的，要记得赔偿。”
　　然后朝远处吹了声口哨。
　　凯特明白他的意思。
　　凯特没有答话。

　　地面废墟，然后有动物过来了。
　　小小的灰色的狐熊，它钻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他搂住了。
　　小狐熊舔了舔他的脸。
　　他眼里浮现了笑意。

　　“喂~你很不错~！”
　　他抱着小狐熊面对凯特坐下，又扬头恢复了骄傲。
　　赞扬和认同。
　　凯特静静望他。
　　“你不是八.九岁的孩子。”凯特说。
　　“哦？”他扬起了眉。
　　绽开的笑容里是绝对的自信和引以为豪的骄傲。
　　少年很强。
　　凯特静静地看着。
　　“八.九岁的孩子，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他愣了下，然后明白过来。
　　他很强，远远比真正八九岁的孩子强。
　　但他各方面都已定型，没有他们所拥有的成长的潜力。
　　果然是凯特，眼光敏锐，一针见血。
　　“哈哈，我喜欢上你了~”他大笑。

　　“呐，把猎人证明给我看吧~”
　　凯特给他了。
　　猎人执照上一排数字编码，然后鲜红的字母闪耀。
　　他翻了翻，然后折了折。
　　没折断，挺结实的。
　　“你是说，你来找人的？”
　　“嗯。”凯特回答。“我在找我的老师。他到处移动，无定居所，我必须跟着他留下的信息搜索各个地方。”
　　“名字。”
　　“金富力士。”
　　“呃…”
　　他摸了摸下巴，思考，“我确定，岛上叫这个名字的人没有。不过改了名字也不是没可能…你找吧，两天后离开。于你也够了。”
　　“谢谢。”

　　“等等。”
　　凯特离开时，他突然喊。
　　然后具现出书，打开，递了过去。
　　“那个，白白放了你我不甘心…你在上面签下字，欠我一个人情，下次我有麻烦时你得帮忙。”
　　凯特没说什么，接过了书。
　　页面上出现了凯特的图像，然后没有其他了。
　　凯特拿着那书看了很长时间。
　　这是对方的念能力，现在在自己手中。
　　很久后，凯特抬起头，“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眨下眼，只是耸耸肩。

　　两人分别时，凯特在后面望他。
　　小小的狐熊趴在他肩上，蹭他的脖子。
　　信任和亲昵。
　　“你是一个好人。”凯特说。
　　一个气息友善的人，是会得到动物喜爱的。
　　他怔了下，然后笑了。
　　笑得肆意和高傲。
　　红色的夕阳下，他转回了头。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 * ———

　　送走小狐熊和它妈妈后，他转回了身。
　　林子间有各种鸟的叫声，高高低低，回环捻转。
　　他对面站着一只灰雀鸟，尾巴长长，圆圆的脑袋探出来望他。
　　他眨眨眼，和那只鸟对望着。
　　灰雀尖尖的喙，黑色滴溜溜的眼睛。
　　然后它飞离了树枝。
　　他顿了下，跟了上去。

　　“然后呢？”米特失笑，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到外厅。
　　“很正常啦，啄花抓虫，到处飞~”他跟在米特后面，亦步亦趋，一个脚印接一个脚印。
　　“小杰喜欢它吗？”
　　他停下了，没有回答。
　　米特穿着粉红色的衣服，摆好桌上的盘子。
　　他在后面望着。
　　“它还下了蛋，白色的，很大只。”
　　他垂下了眼，“…不过，那是另一种鸟的巢。”
　　那只鸟，占了别人的巢。

　　“我在旁边看了段时间。鸟巢主人回来后，没有发现，继续孵蛋…”

　　米特轻笑了声，回过身来摸了摸他的头，“小杰想说什么？”
　　他垂着眼，微有些嘟囔。“…我不喜欢那样。”
　　我不喜欢那样…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自己孵养呢？”
　　米特摸着他的头，笑容温柔。
　　“其实，小杰，那种灰尾雀自己是孵不了蛋的。”
　　自己孵不了蛋，所以才需要别人的帮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他低下头，让米特摸着。
　　没看米特。
　　“可是…那样对别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却要自己抚养…
　　“别的鸟，为什么愿意帮它抚养孩子呢？”
　　“……”
　　“米特阿姨，为什么你愿意抚养我呢？”

　　米特望着他，愣住了。
　　他没看米特。

　　为什么，你愿意抚养我？
　　我不是你的孩子…
　　今天，我想杀凯特…
　　然后，我可能会伤害小杰的朋友、小杰身边的人…
　　甚至小杰的爸爸…
　　………

　　傍晚的风，依旧在吹着，和平常一样轻柔。

　　他垂下视线，第一次避开了眼前人的注视。

　　为什么，米特阿姨你愿意抚养我…

　　然后，米特弯下身，按住了他的肩膀。
　　声音安抚。
　　“因为，你还是一个孩子啊。”
　　因为，你还是一个孩子。
　　“是孩子，就有被关心、被宠爱、快乐成长的权利。”

　　看着每一个孩子健康成长，是所有母亲的心愿。
　　所有的母亲，都是爱着孩子的。
　　“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有时，母亲并不在意…”
　　因为，母爱是无私的。
　　可能幼孩没有父母，可能原来的父亲不负责任…
　　很多母亲，都会把收养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
　　不期望回报，不在乎代价，仅仅只因为，那是孩子。
　　那是孩子…
　　这就是母爱。
　　而母爱，是共通的。
　　“小杰你不是也知道吗？一些动物，也会抚养人类的孩子。”

　　即使你不是我的孩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孩子，就行了。
　　他抬起头，黑色的眼望米特。
　　米特碧绿色的眼，也望他。
　　永远明亮的颜色，里面荡漾着温柔。
　　他又低下头，抱住米特，头埋进米特的怀里。
　　“米特阿姨…”
　　“……”
　　“我最喜欢你了。”

　　米特伸手抱着他，也浅浅笑了。
　　“小杰，我也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