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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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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洛手里提着几个白色袋子从大奥莱大门口内奔跑出来以后,转身朝大奥莱旁边洋洋学英语辅导班所在楼的那座楼的进出口大门跑去,在快要跑近那座楼的时候,程子洛透过灯光远远地就看到杨萌从那座楼里走了出来。程子洛加快脚步,跑到杨萌的面前看着杨萌问:
“萌儿,你怎么出来了?”
“我怕我会把感冒传染给那里的孩子们,所以就先出来了!”杨萌笑着答。
“那我们先去奥莱里找个地方坐着等洋洋下课吧,外面太冷了,你现在还发着烧呢啊,不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程子洛走到杨萌身边伸手搂着杨萌的左肩。
“不用去奥莱了,我想回家休息,你如果一会儿没有别的事儿的话,可以把我送回家吗?”杨萌扭头看着程子洛有气无力地说。
“好,我送你回去!只是咱俩回去了,那等洋洋下课了,怎么办?”程子洛点头答而即问。
“洋洋下课了以后,他妈妈会过来接他的,我刚给他妈妈打完电话,让他妈妈一会儿过来接他。”杨萌笑着说。
“嗯,这样也好,那咱俩赶紧走吧,车就停在那边!”程子洛说完搂着杨萌向大奥莱地上停车场走去。
虽然细雨过去之后,狂风便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但还是仍然有些微风在吹,程子洛为了不让冰凉的夜风吹到本来就发着烧的杨萌而紧紧搂着杨萌。
杨萌和程子洛一起走到大奥莱地上停车场,来到程子洛刚才停车的停车位前,杨萌走到一边等着程子洛将自己的车开出停车位,杨萌看着程子洛坐进驾驶座里慢慢地把自己的车开出停车位,车停下来后,杨萌走到后车座门前,伸手拉开后车座门要坐进车里之际,程子洛推开驾驶座门下车,转身伸手拦住杨萌。
“别坐后面了,洋洋现在又不在,你应该坐在前面!”程子洛说完不等杨萌开口说话就关上后车座门,拉着杨萌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座门前拉开车门。
“刚才这里不是放着你的包和我的电脑,还有你的雨伞和蛋糕呢吗?那些东西呢?怎么现在都没影?了呢?”杨萌低头看着副驾驶座奇怪地说。
“我刚才开车前就已经把那些东西放到后车座上了啊!你怎么会知道有蛋糕?”程子洛笑着看着杨萌。
“袋子上写的好利来三个字,就算我不想知道也难啊!”杨萌坐到副驾驶座上,将自己脸上的口罩摘下来,抬头看着程子洛说。
“嗯,下午有洋洋在车上,我知道小孩子吃甜食不好,所以就放在前面座位上,没有拿给你!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猜猜,是哪种味道的蛋糕?”程子洛十分自然地一边俯下身来要为杨萌系上安全带,一边看着杨萌说。
“…我自己系就行!”杨萌与程子洛抢着系安全带,因为程子洛的脸就在杨萌的眼前并且两个人的手触碰了一起而心跳加速便使得杨萌的小脸儿稍稍有点红了起来。
“别动,不要忘了哦,你现在正发着烧呢,是病人,就更应该我来给你系啊!”程子洛按住杨萌的手,给杨萌系上安全带后,关上副驾驶座门,程子洛抬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随即转身快步绕过车头跑到驾驶座门前坐进车里。
实际上不必明说,大家都想必也可以猜想得出来。这十二年以来,程子洛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生,相貌出众的女生、才华横溢的女生、家境不错的女生、气质非凡的女生、身材火辣的女生、精明能干的女生、温柔体贴的女生等各种各样的女生都变着花样地对程子洛投怀送抱,程子洛却如同是穿了金甲铁杉一般,对那些女生无动于衷,哪怕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程子洛也无法对那些女生做什么。这让安时明感觉到很诧异。
程子洛的心里虽然是一直都在想着杨萌没错,但是这十二年间,程子洛始终处于寻找杨萌未果的极度失望乃至绝望的状态下,纵使程子洛对杨萌的爱再怎样真挚深刻,恐怕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寻找和这么多次的失望的冲击与打击,程子洛是一个心理和生理及取向都很正常的男人,并且程子洛的内心深处其实早已对能找到杨萌的可能性调至最小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程子洛早已认为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杨萌了。然而,就算如此,程子洛也无法靠近其他女生,程子洛曾经尝试过让自己顺着某个女生的步调走下去,总是没有走几步就走不下去了!因此,外面不知道的人都说程子洛不近女色,身边所熟悉的人都知道程子洛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只是程子洛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谁都这有见过。
说来很奇怪的是,程子洛对其他女生都是平静如水,对杨萌却是波涛汹涌。程子洛看见杨萌就会从内心深处喷发出一种想要触碰杨萌、拥抱杨萌、亲吻杨萌、占有杨萌的强烈冲动,这是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双重欲望,需要程子洛用很大力量才将其强制压下去。这不,程子洛方才为杨萌系安全带的时候,因为程子洛的脸与杨萌的脸太过接近,恰巧杨萌也因此原因所致自己小脸蛋有些红,本来发着烧就会使人的脸色比平时红一些,因此杨萌白皙无瑕的肌肤变得粉粉嫩嫩的,如同一颗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一般。这样的杨萌对程子洛来说,那绝对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程子洛看着不免会很想要亲吻杨萌,只是碍于杨萌目前正在发烧并且他们两个人才刚重逢没有几天,程子洛不想吓到杨萌,所以程子洛强力压抑住自己想要亲吻杨萌的冲动。
有时候,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想,也不是因为我们不会,更不是因为我们不能,只是因为我们做不到,只是因为那个人不对,只是因为我们勉强不了别人,但是,更勉强不了我们自己。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你,所以怎样我都不行。因为是你,所以我怎样都可以。
程子洛坐进驾驶座上后并没有把车向前开走,相反的,程子洛将车退回到之前的停车位上去。
“怎么不往前走,又重新退回来了?”杨萌满脸奇怪地扭头看着程子洛问。
“我刚才去给你买了点药,想说让你先把药吃了,等你吃完了药,咱再从停车场出去,现在出去就没办法停车了啊!”程子洛扭头看着杨萌,说完转身伸手拿起后车座上的几个白色袋子。
“药我家里有,回去再吃也行!”杨萌偷偷一笑。
“目前药店里还是都不卖退烧的药,我只买了一些治感冒的和消炎的药。”程子低头看着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感冒药“你的嗓子疼吗?”打开感冒药的盒子后扭头看着杨萌问。
“不疼。”杨萌摇了摇头说。
“那你可能是因为下午没有穿外套就跑了出来,所以有点着凉了!给你。”程子洛掰出两颗感冒药交给杨萌后,从另一个袋子掏出一个白色保温杯,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后递给杨萌。
“谢谢!”杨萌吃完了药,将白色保温杯还给程子洛。
“你既然嗓子不疼,消炎的药咱就先别吃了。沈阳这里的气候比较干燥,你平时注意多喝点水,我给你买的这个杯子很保温,早上你倒到里面热水以后,晚上再喝也会是热水。千万记住不要烫到自己,不能倒太烫的水!”程子洛拧紧保温杯的盖子,给杨萌放到手边。
“这是你刚才去奥莱里买的?”杨萌拿起白色保温杯仔细看着。
“嗯,这个杯子上还刻着你的名字呢,你可以找找看!”程子洛扭头看着杨萌。
“有我的名字?在哪里!”杨萌一脸好奇的上下左右地翻转着白色保温杯看,拧开盖子才看到盖子里确实刻着有“萌儿专属”四个字。
“看见了吧?”程子洛笑着问。
“嗯,看到啦!今天真是让你破费了呢,谢谢!”杨萌拧紧白色保温杯盖子,扭头看着程子洛笑着说。
“谁让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本来还准备着请你到饭店里去吃顿大餐的,可是没想到,你说你要去接洋洋,没有时间去吃饭。来这里送洋洋上英语课的路上,我又想着把洋洋送去上英语课后,咱俩去奥莱里找个喝东西的地方,坐下来喝点什么,却没想到你又发烧了,真是难啊!我不就是想给你过个生日吗,怎么就这么难呢?!”程子洛一边低头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纸杯,一边感叹地说。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什么生日不生日的,早就不过了啦!”杨萌笑着看着程子洛说。
“不管你多大岁数我都给你过生日!”程子洛拧开纸杯的盖子,又递给杨萌“牛奶,快点喝,已经快要凉了!”
“哦,好的,谢谢!”杨萌乖顺地接过纸杯,然后开始喝牛奶。
程子洛见杨萌喝牛奶后,开始启动车,开车走向前去。
七点多钟的沈阳,仍然处于正值晚间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仿佛是一个个急于回家吃饭的打工人一般,因为在工地上干了一整天的苦力而累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坚持到下了班就什么都不想做了,一心只想着赶回家里去,头都不抬的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走着。远看很独孤,近看很可怜,自己却乐在其中。也许是浑然不觉,也许是苦中作乐,也许是被逼无奈,也许是像你和我,像我们一样,为了不让自己如同春雨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又悄然无声地走而拼尽全力地想要在这座城市和这个世界留下一些专属我们自己的烙印。好以此证明,我们曾经来过这座城市和这个世界,并且我们的存在对这座城市和这个世界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用处。
不可否认,我们都是打工人,为了家人而打工,为了爱人而打工,为了生活而打工,为了理想而打工,为了欲望而打工,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得到回报而付出精力的打工人,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打工人,也同样都是自己的打工人!
程子洛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杨萌坐在副驾驶座上喝牛奶,因为刚吃过晚饭不久,杨萌并没有喝完牛奶,只是喝了半杯便放下了。杨萌将自己的手机插上充电器以后,扭头对程子洛说:
“我吃了药,现在有点困,我闭上眼睛歇会儿,一会儿到了以后,你就叫我!”
其实杨萌不是困了,杨萌是累了,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累,此刻的杨萌实在是不想说话,杨萌也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说公事吧,他们现在已经下班了,再谈工作似乎有些不太合适,而且华丽城园林工程上的问题他们下午在办公室里谈得也差不多了,除了还有一些小细节上的问题有待商讨之外,其它的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说私事吧,他们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聊过了,现在的彼此早已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行,退一万步,即使彼此现在都还是曾经的那个人,他们又应该说什么?回忆过去单纯的小美好吗?质问过去真假的小幼稚吗?争论过去是与否的小执着吗?这有什么意思呢,过去都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再提那些人和那些事,除了会使心底那道疤痕重新裂开之外,实在是没有别的可能了。说闲话吧,他们现在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合作关系,合作关系只需要配合对方把项目做好就行,可以说什么闲话?不说话吧,他又不是开出租车的司机大叔,她也不是坐出租车回家的乘客小姐,更不是互相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就那样坐在车里一句不说的话,太尴尬了吧?杨萌思来想去,怎么着都不对,觉得只有装困这一招可行,这招不仅有理有据,最主要的是,还十分地省心省力呀!俗话说得好嘛,无话可说便片言不讲,退无可退便无需再退。
“嗯,你睡吧,到了我会叫你的。”程子洛扭头看着杨萌说。
“嗯。”杨萌点了点头后,靠在副驾驶座靠背上闭上眼睛休息。
程子洛看杨萌闭上眼睛便伸手将车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
一路上,程子洛都是专心安静地开着车,原本就已疲惫不堪的杨萌加上吃了感冒药的原故,开始的装睡渐渐地变成了真睡。杨萌睡得很香,这半个月以来,杨萌几乎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一直都处于画图与修图这两种状态之中,时常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了,脑子却仍旧还在运转呢,就连做梦梦到的都是自己画图时电脑突然坏了或者是开发商那边不满意设计图类似的情境。
又遇到一个红灯,程子洛缓慢地停下来车等着,扭头看着逐渐沉睡的杨萌,睡梦中的杨萌看上去很像是一只小猫,平日里孤傲冷漠,晚上睡着了却脆弱乖巧,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很想要拥抱她的欲望。程子洛伸手轻柔的摸了摸杨萌的额头,杨萌的额头还是有点烫,程子洛看了看车外的灯火通明的街道,再往前走一会儿就到杨萌所居住的小区了,到了程子洛就得叫醒杨萌,程子洛很不放心就这样让杨萌自己一个人回家,只是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叫醒了杨萌之后,杨萌就不会听自己的话,允许自己跟她一起回家了。下午程子洛为了能够让自己跟着杨萌一块儿去幼儿园接洋洋放学,明明有开车的自己故意硬是骗杨萌说自己没有开车,一会儿到了杨萌的小区之后,程子洛实在是再也想不出来自己能够以什么样的借口来说服杨萌呢?难道就这样让杨萌自己一个人回家去吗?晚上万一杨萌发烧更严重了怎么办?万一杨萌半夜醒来想喝水了却找不到水杯怎么办?万一杨萌一整晚都在发烧,直到明天早上也依旧持续发烧怎么办?程子洛越想就越发觉得不能让杨萌一个人回去,就在这时候,绿灯亮了,程子洛忽然打着方向盘,车向左边的道路驶去。
程子洛真的无法想像杨萌在这十二年的时间里曾经有多少次感冒发烧或者是身体不舒服时,杨萌是如何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和独自一个人回家休息的,他也不敢想,因为一想到杨萌生病了,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样子,他就心疼得要死。程子洛对着睡梦中的杨萌发誓,随后的六十年里,他不会再离开她半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再放她一个人去承受和独自面对,他会一直都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承受和面对当下、将来的所有风雨与病痛!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程子洛开着杨萌的白色轿车载着熟睡的杨萌一块儿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将杨萌的车停在自己的停车位上。本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是不允许陌生车辆进入的,外来陌生车辆想要进入地下停车场的话,除非本小区业主给物业管理处打电话报备车牌号,程子洛为了回来后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入地下停车场,程子洛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给小区物业管理处打电话报备了自己所开的车的车牌号,因此回到地下停车场进入口的时候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就被允许放行进入了。
程子洛将车停好,推开车门下车并关上驾驶座车门,转身快步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车门前,程子洛没有立刻伸手拉副驾驶座开车门,程子洛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再随即伸手缓慢着拉开车门后俯下身进入车里为杨萌解开安全带,轻柔地将自己的外套盖在杨萌的身上,再轻柔地把杨萌从车里抱出来。程子洛像是抱着自己心爱的水晶娃娃一般的轻柔地抱着杨萌,为了不把自己抱在怀里熟睡中的杨萌给惊醒,程子洛用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关上副驾驶座车门,摁下握于右手里的车钥匙将车锁好后,抱着杨萌转身走向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间。
郑妍婷身穿黑色长款羽绒服、灰色运动裤、白色运动鞋乘坐地铁来到兴荣大奥莱旁边的商业楼里的三楼,她的儿子洋洋在这里的一家英语辅导班学习英语。原本以为今晚洋洋会跟杨萌一起回去杨萌那里住的郑妍婷本打算趁着洋洋晚上不回去,把家里好好打扫一下,因为她们总经理知道今晚洋洋要上英语课,所以下午开完会就让她直接下班并且告诉她接上洋洋后不必再回去公司加班了。公司的领导和同事都知道郑妍婷是单身妈妈,早在她进入公司工作之前,就将自己真实的情况如实告诉给领导们知道了。
郑妍婷正在家里拖地板拖得好好的,忽然接到杨萌的电话说自己有点发烧,不能等洋洋下课了,为了不把自己的感冒传染给洋洋就先回去了,让她过来接洋洋下课回家,她挂断电话就赶紧将地板拖完,将需要洗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完了便换上衣服出门。
之前洋洋小的时候,不能上幼儿园,为了自己可以去上班,她雇佣自己大学同学,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她男朋友,陆志伟家里的远房表姨过来照顾洋洋,陆志伟一家人都是辽宁本溪的,离沈阳相对来说算是很近,他表姨每周末都能回本溪自己家休息两天。郑妍娘生下洋洋不久就出来找工作了,因为她需要挣些钱来养活自己和洋洋,她怀孕的时候是依靠杨萌的照顾才得以活下来的,生下了洋洋以后,杨萌虽然依旧出力出钱的照应他们母子俩,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好手好腿的,也不是没有能力和学历的家庭妇女,为什么要依靠别人的照顾来过日子呢?郑妍婷在这家外企公司找到工作后,白天上班,晚上在家照顾洋洋,需要出差的时候,让杨萌代替她在家照顾洋洋。小孩儿长得很快,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去年陆志伟的表妹也结婚生子了,他表姨才说自己想要辞职回去照顾自己外孙,正好洋洋也可以上幼儿园了。自洋洋上幼儿园这一年多以来,郑妍婷每次加班都是带着洋洋一起去的,杨萌在沈阳的时候,她就把洋洋交给杨萌照看,杨萌不在沈阳的时候,她就走到哪里便把洋洋带到哪里,同事们都说洋洋是她的小尾巴,好在洋洋很会讨同事们喜欢,每次带着洋洋去加班,她都不用管洋洋,因为同事们都挣着抢着要照看洋洋呢,根本轮不上她操心。
八点二十,洋洋准时跟着其他小朋友一块儿从英语辅导班里走出来,因为上课的时候是杨萌送的,洋洋自然就以为自己下课走出来看到的仍然会是杨萌,所以当洋洋走出来看到的不是杨萌而是他妈妈郑妍婷时便觉得奇怪地问:
“妈妈,妈咪呢?妈咪去哪里了?”
“你妈咪临时有事要忙,她先回去了,叫我过来接你回家!”郑妍婷蹲下来给洋洋穿外套。
“哦,那子洛舅舅也跟妈咪一块儿回去了吧!”洋洋伸手穿上外套。
“‘子洛舅舅’是谁呀?”郑妍婷为洋洋拉上拉链。
“子洛舅舅是妈咪前几天刚碰到的朋友呀!”洋洋看着郑妍婷说。
“你什么时候见过子洛舅舅的?”郑妍婷从洋洋的书包里掏出绿色的水壶来让洋洋喝水。
“下午子洛舅舅开着妈咪的小白去幼儿园接洋洋和妈咪的,子洛舅舅还买了好多菜菜给洋洋和妈咪吃呢!”洋洋喝了几口水。
“后来呢?”郑妍婷将水壶重新放进洋洋的书包里。
“后来,后来子洛舅舅开着妈咪的小白送洋洋和妈咪来这里学习英语了呀!”洋洋看着郑妍婷站起身来。
“哦,你妈咪刚才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这些呢?!”郑妍婷一边拉着洋洋向电梯口处走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给杨萌发微信问杨萌吃药没有,顺便也给李家强发了条微信,告诉李家强杨萌发烧了,现在就在家里休息。
柔和暗淡的床头灯低的头静寂着照耀的床头柜,程子洛动作缓慢轻柔地为沉睡中的杨萌脱去外套,解落马尾辫,脱下鞋子,盖上被子。程子洛穿着黑色袜子转身走出卧室,走到客厅电视柜前,蹲下来拉开电视柜的抽屉,拿出白色的医用葙并且打开医用葙的盖子,从医用葙里面拿出来体温枪,站起来转身返回卧室。程子洛走到床边坐下,用体温枪为杨萌量了量体温,三十七度点九,杨萌的体温稍微有点高。程子洛将自己手上的体温枪放在床头柜上,起身朝卧室门口右侧洗手间走去,没有过一会儿便拿着棕色毛巾走回到床边坐下,轻轻地为杨萌擦擦额头、脸颊、脖子,慢慢地掀开被子,为杨萌擦着双手,脱掉杨萌的米色袜子,又用棕色毛巾擦了擦杨萌的双脚。程子洛轻柔地为杨萌盖上被子,站起身来走向洗手间,不一会儿又拿着棕色毛巾走到床边坐下来再一次为杨萌擦额头至双脚……
冷风微吹,明月当空,街道静默。一辆棕色越野车停在路边,坐在驾驶座上的李家强神情担忧地拿着手机给杨萌打电话,杨萌依然不接电话,他扭头看着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白色袋子想着杨萌为什么一直都不接自己的电话呢?是她吃完药就睡着了吗?还是她发烧烧晕过去了呢?别是她在继续修改设计图呀!下午她在公司办公室里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却突然发起烧来了呢?是着凉了吗?平日里总是要叮嘱她穿厚些,沈阳不比在上海,她才会记得多穿件衣服,想必是因为这几天他回上海验交工程,没有人在耳边唠叨她,所以她就可以任由着自己的意愿来穿衣服。他回上海验交工程之前,就已经特意嘱咐给小王,让小王每天都要按时按点的叫她去吃饭和早上务必要给她发微信把当天的天气情况告诉给她知道,是小王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还是她没有把小王的话放在心上,不用责问小王,他也可以猜得到的答案,肯定是后者,她一定是没有把小王的提醒记在心里!他又不知道她在生活中有多粗心大意,下午也是,不穿外套就跑出去了,她那样能不着凉吗?
下午才刚从上海坐飞机回到沈阳的李家强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目送程子洛开着杨萌的车载着杨萌一起走出写字楼的停车场并逐渐走远之后,李家强立刻转身坐到办公桌后开始埋头处理办公桌上的文件直至郑妍婷发微信告诉李家强杨萌发烧了为止,李家强给杨萌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发微信也不见杨萌回复,李家强担心杨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才放在手里的文件从办公室出来,开车去杨萌所居住的小区的时候,在路上的药店给杨萌买了些感冒药后就直奔来到杨萌所居住的小区门口的路边。李家强就住在杨萌所居住的小区对面的那个小区里,两个小区中间只隔着一条小河。李家强提着这些感冒药跟着别人一块儿走进杨萌所居住的小区,走到杨萌所住的住宅楼下,李家强按下门铃却无人接应,没人给李家强开门,李家强便不能进入住宅楼,李家强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原路返回走出了小区,回到自己车上继续给杨萌打电话,期待杨萌能听到手机来电铃声后接下,但是杨萌的手机始终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中。李家强知道平日里杨萌一旦开始画起设计图来就把自己的手机调换成静音模式并且会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翻过去放到一边,这是杨萌处于工作状态中的一个习惯,为的是让自己能够专注画图而不被任何人所打扰,无论是电话,还是信息,抑或者是微信,杨萌全部都听不到、看不见、觉察不出。起初李家强不知道杨萌有这个习惯的时候,一旦找不到杨萌,向来都是以沉稳温顺为著称的李家强也会惊慌失措得仿佛是一个找不到自己心爱的宝贝玩具熊的小朋友一般,感觉既害怕又觉得气愤。李家强那时候很害怕杨萌又会像当初杨萌的姥爷复发脑溢血不幸去世之后那样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到处找都找不到杨萌的踪影,要不因为是李家强猛然回想起来杨萌曾经无意中说起过自己想要去贵州山村做支教的话,恐怕李家强也不可能会那么快就找到杨萌。李家强非常理解杨萌当时因为自己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而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导致精神临近崩溃,整整过了一年多之后杨萌才渐渐从杨萌的姥爷突然复发脑溢血去世的这个阴影里走出来。
李家强一直都觉得杨萌是一个坚强倔犟的女孩儿,之前在公司里不管杨萌遇到多少困难和受到多少委屈,哪怕是遭受到诬陷,杨萌都不曾有过丝毫的颓丧与气馁,好像在杨萌柔弱瘦高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一只强壮胖圆的小强似的,杨萌和李家强说自己不能被任何人打倒,因为自己倒下了,就没有人照顾她姥爷了!杨萌的姥爷是支撑着杨萌奋力前行的动力,杨萌失去了自己的姥爷就如同一台发动机出了故障的汽车似的,一动也不动地停在了马路中间。
李家强永远都无法忘记在贵州都匀的某山村里一所小学里找到杨萌的时候,杨萌是什么样子的,那个时候的杨萌是了无生趣的,是苍白无力的,是呆呆又木木的,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落到一棵大树的树枝上之后便再也飞不起来了一般。李家强看着那样的杨萌感觉到既心疼又无奈,原本想着找到杨萌后就带着杨萌一块儿回上海的李家强不仅没有立刻将杨萌强行带回上海,出人意料的是,反而还在那里找了间房子并也到那所小学里任职做了语文老师。因为李家强认为就那样强迫杨萌跟自己一起回上海的话,不只对杨萌精神状态没有任何帮助,甚至相反的还会使杨萌的精神状态更加严重下降,也许换个环境生活对杨萌更好,李家强唯一可以为杨萌做的,就是留下来陪着杨萌。
李家强在那里陪着杨萌一年多之后,待杨萌稍微有点缓过来神之后,杨萌告诉李家强说一年多前那天晚上在医院里,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对她说她姥爷因抢救无效而去世了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自己世界里的唯一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突然倒了,虽然她知道那棵大树已经年纪大了,又曾经患有过严重的疾病,虽然她明白逐渐根烂叶枯的大树早晚会有一天要倒下的,虽然她一直都有在心底小声提醒自己那棵大树终有一日会轰然倒下并且自己一直都在为这一刻偷偷地做着准备,可是当那棵大树真的就那样在她的眼前倒下了之后,她才发觉自己之前所有准备所有知识所有警惕都全部显得是那么的白费力气!她就那样亲眼目睹着自己的世界瞬间变成了一片荒无树木的沙漠,她拼命的想要阻止,可是她发现自己什么都阻止不了。其他的人都说是她姥爷拖累了她,说她一个小姑娘一边要去学校上课一边还要照顾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头子,为了照顾姥爷她大学毕业后就选择了一个不是自己专业的园林设计行业去从事,为什么选择做园林设计,因为除了画画之外,她别的也不会做什么,而园林设计是唯一一个既可以画画又可以与草木打交道的职业,她喜欢画画,也喜欢种花种草,而且她姥爷以前特别喜欢在自己家里的院子里面种花种树,她们家里的院子可以一年四季都盛开着不同颜色的花朵。花是她姥姥喜欢的,她姥爷和她一样,都喜欢树,原因是他们觉得树木的生命力顽强以至寿命很长。她从小就跟着她姥爷一起在家里的院子里种花栽树,别人家的花草快死了也会拿过来请她姥爷帮忙抢救,因为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姥爷有一双可以帮助枯叶起死回生的巧手。她姥爷因为突发脑溢血导致半身不遂后,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在小区里的院子里晒太阳,每次她推着坐着轮椅的姥爷走到大树下的时候,她姥爷都会让她停下来,说自己想要在大树下面坐一会儿。她从不觉得照顾姥爷很辛苦,累是累了点,可是她觉得那样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有安全感,每天下课回家,一进门就能看到姥爷坐在门口等着她,笑着说他刚才在阳台上看见她回来啦!在家里无论是做饭、洗衣服还是拖地、擦桌子都有姥爷在旁边看着她,就像小时候不管姥爷做什么事儿她都跟在姥爷的身后一样。在她姥爷生病之前,她是从来没有做过饭的,因为向来家里的饭都是由姥爷来做,她只负责吃就好了。她姥爷生病后,为了照顾姥爷,她才开始学习做饭,可是她好像对做饭缺少了天赋似的,始终都学不会做饭,不是炒菜咸了,就是熬粥太甜了,可是她姥爷每次都吃的特别开心。她开始参加工作以后,她姥爷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地有所好转,可以勉强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帮她干些简单的家务,她不让姥爷干,姥爷就偷偷摸摸的干。小时候姥爷是她的依靠,长大以后,她学着做姥爷身的依靠,直到姥爷忽然去世了,她才明白过来,哪里是姥爷拖累了她,一直都是她在拖累姥爷,是她没有照顾好姥爷。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当她办完姥爷的葬礼回到家里的时候,打开门走进去,屋里的所有东西都一如平常,唯独看不见姥爷,任她再怎么叫再怎么找再怎么哭,姥爷也不会从卧室里走出来了。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没有家了,这个房子就只是一个房子,不是她的家,姥爷才是她的家,没有了姥爷,她终究还是彻底变成了一个孤儿!
如果有人站起来问李家强,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杨萌的话,李家强一定会回答那个人说,他是在杨萌姥爷去世的那天晚上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杨萌有异于他人的感情,而决定爱杨萌却是在一年后的某天下午,杨萌从在山上跟他聊自己和姥爷的过往那一瞬间,杨萌说她的大树倒了,她从此不再有大树可以依靠了,李家强在心里承诺杨萌说他日后会成为她的大树,她可以放心依靠在他的身上,从今以后,他绝对不会让她孤身一人,也绝对不会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绝对不会允许她独自一人承担任何风雨,一切伤害、风雨、危险都由他来面对、他来承担,他来接受,她只需要安心地依靠在他身上睡觉就足够了!
之后李家强带着杨萌离开了那个山村,他们一块儿出了国,到日本东京待了三年。李家强原本就是东京大学毕业的,在那里有很多同学,也有几个关亲近的朋友在听说李家强从上海的公司辞职后,便主动打电话给李家强,叫李家强回东京和他们一起工作,李家强起初准备拒绝他们的邀请来着,李家强本就在上海混得很不错,从那家公司辞职出来后,立马就有几个家公司争着抢着要李家强过去,要不是因为李家强要陪杨萌一块儿留在那个山村的话,李家强也不会从那家公司辞职。说是李家强自己辞了职,其实是那家公司看李家强一直不回来便把李家强给停职了,李家强要是愿意继续回去工作的话,也是可以的,不过杨萌是不可能再回去工作了,李家强知道杨萌回不去了才索性直接辞了职。这些事儿李家强都没有让杨萌知道,李家强只告诉杨萌说他从那家公司辞职了,东京的朋友让他过去玩几天,问杨萌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杨萌那时候正是无处可去的时候,觉得去东京玩几天也可以,换个国家玩玩也挺好的,杨萌就接受了李家强的特邀。然而,到东京之后,杨萌并没有真正地玩过一天,因为李家强送杨萌到东京大学里学习园林设计,整整学了三年的时间,杨萌跟李家强开玩笑地说自己怎么觉得有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呢,他当初明明是说带她来东京玩儿的,来了也没有见他带她玩几天,就把她送到学校里上学啦!李家强说那时让她陪自己来东京玩几天只是怕她不愿意过来才刻意这么说的,他是过来工作的,根本就没有时间玩儿,送她上学不过是怕她无聊,恰巧他们学校园林设计专业又正在招生,她不是喜欢园林设计吗,这不是正好吗!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恰巧、碰巧、正巧都不是那么纯天然的恰巧、碰巧、正巧的,都是有心人的精心设计,一切的巧合都只是包裹着真心的外套而已。李家强为了让杨萌到东京大学可以系统的学习园林景观设计才接受朋友的邀请,李家强认为杨萌很有园林设计的天份,杨萌虽说是绘画专业出身的,有艺术感也有创意,但是对于园林景观设计来说,杨萌还是缺少了一些专业性。就单说画图这一点,杨萌就总是画不好,李家强希望杨萌可以专业些,所以李家强给东京大学的教授发邮件介绍了杨萌的情况,还将之前杨萌画的园林设计图给他们教授一并发了过去,请教授看看能不能破例一次,让杨萌到东京大学上学,教授看了觉得可以先让杨萌做旁听生,李家强这才哄骗着杨萌陪自己一起去了东京。李家强不希望杨萌孤身一人留在国内,无论去哪里,李家强都希望杨萌能陪着自己一起去,就像三年后,杨萌说自己想要回国,李家强什么都不问就陪着杨萌一起回来了。
很多时候有很多事情,李家强都选择不问因果,等着杨萌自己主动告诉他,比如为什么要来沈阳创业,比如杨萌的父母究竟在哪里,比如杨萌是否明白他的心,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