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珍义

14、十四

　　世居日复一日的开会，出差。肖苣骑一辆绿色的电动单车在南城的大小商家之间来回。她已经成为流星传媒的中坚力量。工作日益忙碌，常常为一期杂志的出刊奔波、熬夜。世居看在眼里，担心她太劳累，不让她再继续。她努力支撑了两年，眼见有望升为杂志主编，公司却来了一个漂亮女人，每日只是在上司面前摇曳，并最终捷足先登，坐上了主编的位置。一气之下，她离开了流星传媒。
　　之后那段时间，世居要她在家好好休息，她也深感职场的疲惫，便在家里守着电脑看书写字投稿。她不倦怠，时刻关注传媒时事，世态人生，都市时尚，写成新锐时尚的文化评论投稿。她别具一格的文风和精辟独到的见解也曾在南城时报上崭露头角。很多人好奇这个署名莫逆的女子是何许人。终究没有解开面纱，她就决定销声匿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感觉到压力。没有固定收入和具体的职业，她觉得自己的睿智会枯竭，城市的熙攘，远离人群的孤独会将她吞没，她会离世居的世界越来越远。
　　她应聘到一家公司做文秘。工作让人充实，她需要一些平淡简单的生活体验。从最简单的事情做起，努力地学习行业知识，熟悉各种办公软件。各种表格文档在她手下应用熟练。Excel,Adobe,,photoshop,powpoint任由她操作，编辑，做成公司需要的表格文档，图片资料，然后储存打印，传真，扫描，或者Email给各个部门的主管。
　　第一次见到见到那个女孩，肖苣感觉到亲近，她想她们会成为朋友。她从同事口中得知，她叫茯苓，是跟单部的经理助理，她上司是香港人，不会讲国语。她却是语言天才，一口英语，粤语讲得流利，还能翻译一些德语。
　　茯苓看起来并不高也不瘦，一张圆脸白里透红。她和她们一样穿制服，但别出心裁在胸前戴了一颗银色闪亮的调皮的胸针，使她从众多黑色西装短裙的同事中脱颖出来。
　　是钟小姐吗？你好！我是新来的文秘，肖苣。这有一份文件给你。她站到她办公桌前。
　　你好！她抬起头来，一个瘦削的女孩子捧着一个文件夹像是有点拘谨地看着她，眼睛忽闪忽闪地。她忍不住一笑。叫我茯苓就ok了。她接过文件，看了一下，放在桌上。你刚来，工作还适应吧？
　　还行。
　　以后这样的文件你传真给我就行，不用跑上跑下的，那样你多累啊！公司各部门的传真号码，你那儿应该有吧。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
　　那我给你写一个吧。她拿了一张白纸写下她的名字、电话和传真号码给她。公司人都挺好的，不明白的多问一下大家，不用太拘束。
　　好的。谢谢。
　　不要那么客气啦。她一边点着鼠标一边问和她说话。对了，你是哪年毕业的？
　　零二年。
　　我也是哦。可是你看起来好小哦，像刚从学校出来。
　　是么，我之前在学校当老师。
　　My God!我也师范院校毕业的耶。啊哈，你去忙吧，咱们下班好好聊哦。
　　嗯。走了。
　　有些人是见面就可以确定做朋友的，她一直相信。回去她要告诉世居，她在新公司有了朋友，她会很快适应，并且快乐。
　　女孩们似乎天生就喜欢结伴。不久，她俩便成了“湘村人家”餐店的常客。那里承办酒席，亲朋聚会，好友谈心，似乎在那样热闹却又熟悉的乡音里，彼此的感情也变得坦荡。
　　茯苓，你那么优秀，为什么一直没有恋爱呢？
　　小苣，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幸运。你和世居真是郎才女貌的天仙配，让人好不羡慕！她转过头去望向楼下。双行道外那一些常青藤从墙壁上垂下来，车道中间的植物修剪得齐整。天高云淡，车辆无声川流不息。路人行色匆匆。这就是城市的空间，除了物质，不信赖任何情感。相爱难，相爱容易相处也难，我并没有余力和时间去寻找。只能随缘。随遇而安。也许在这里继续孤单奋斗，又或者存一定数量的钱回内地，找份安稳的工作，然后相亲结婚，相夫教子平淡一生。很多人这样。
　　不要这么悲观啊，要不让世居帮你介绍一个同学？到时我们一行四人旅行结婚，多开心！
　　呵呵，你可是从来梦做得完美！你放心，你和世居结婚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做伴娘。不会让你寂寞的。
　　我可不是为了自己。她比着手指唱了一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看看你的老乡们，过年回家成双对，自己开心，父母也高兴！好姑娘可莫要辜负了你的好时光哦。
　　我知道你又要说花开堪折直须折了。
　　是啊，我要是男的，早把你折了，还能等你谢了春红么！
　　死丫头！你原来那么贫，第一次见你，我还以为你是养在深闺的淑女呢！
　　肖苣一手拾筷另一手支着下巴笑个不止，茯苓则被她逗得忍不住放下餐具斜身过来捏她的后颈。笑声淹没在餐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