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曾见过月亮》邮寄尔斯

1、如果我不曾见过月亮

　　黄桷高中读的是文科，陈尔读的理科。
　　教室在上下楼，黄桷喜欢了两年，也爬了两年的楼梯。

　　年少的喜欢热烈而真诚，像夏天的傍晚，云染霞色，日暮浓烈。
　　高中时期大多简单纯粹的快乐，都来自于那些小心翼翼，纠结万分，却又坚定勇敢的瞬间，喜悦，失落，心跳。

　　就像是在缺氧的鱼缸里久久浸泡，浮上来的第一秒是不可控的大口呼吸。
　　氧气过渡到大脑，重新运转。

　　当时的她，就像是在极端情绪里被撕碎理智，继而跌落海中，又由重力，作用至无底深海。只是下坠的她，睁开了双眼，她想看看自己是如何被吞噬。
　　死宕的世界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亮，她被光吸引。

　　月光洒在海面，透过介质，穿破黑暗。
　　她想看看月亮。
　　看看皓月当空。

　　拼命与重力对抗，拼命游到海面，她想再看看月亮。

　　一开始确实只是感兴趣，想多看两眼。
　　所以黄桷经常在课间，装作路过陈尔的班级，目的单纯，只是想看看。
　　黄桷是课代表，正好任课老师在楼上的办公室，就这样看了一个多月之后，陈尔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看看的单纯目的发生了质变。她也从众人口中知道了他的更多信息，性格很好，近看清秀，人很聪明......

　　可能是因为在患病中，她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别人要联系方式，在朋友的怂恿之下，打破局面。

　　“那个......就是我朋友跟我说你很好，然后我想认识一下你，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或许是黄桷的眼神太过炽热，或许是陈尔不好意思拒绝。
　　总之，陈尔答应说“可以。”

　　其实黄桷是没有把握的，毕竟陈尔看起来真的太过清冷。
　　毕竟谁又真的能够得着月亮呢？

　　以至于陈尔的这句“可以”让她记了很久很久。

　　或许是出于礼貌，陈尔没有躲闪黄桷的眼神，两人相视而言。
　　黄桷直勾勾地盯着陈尔的眼睛。
　　“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男孩子啊，他的眼睛真的好纯粹，呆呆的样子真的好可爱。”黄桷心想。她听到了冬天的风，听到他说可以，也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久久不息。
　　那天晚上，黄桷两点都没入睡。
　　不可否认，她心动了，completely

　　哪怕后来黄桷知道世界上干净纯粹的男孩子还有很多，月亮也并不是那么皎洁。
　　可是这一剂爱意直直注入心脏，再无回头路。

　　黄桷曾在很多不为人知的暗处看他，这是陈尔不知道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黄桷总是最后走，她在二楼看他的背影。人群中，一眼得见。

　　其实那个时候，她得知陈尔有暗恋的女生。
　　她在社交平台写道：“他有自己的白月光。”

　　可能很多人到这里就放弃了，可是黄桷没有，一条路走到黑。

　　她还是会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走后面;课间跑操的时候装模做样等他们班上楼梯，走在他身后;升旗仪式把脚垫到抽筋，就为了看一次侧脸......
　　无数个集体集合的时候，黄桷都会将目光投掷于他。

　　黄桷高二分科之后和初中的朋友同班，朋友察觉黄桷的状态不对劲，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抑郁状态了。
　　因为生病所以从高二起黄桷开始走读，晚自习下课回家的时候站在学校广场抬头就能看到皎洁的月亮，清朗，明亮，或圆，或缺，能够看到月亮的日子她都会很开心。

　　“疲惫生活里唯一的英雄梦想”已经被打破，黑暗中失去火炬，理想主义被现实摧毁。

　　她早就不清醒了。

　　一生骄傲如黄桷，她也低头了。
　　手足无措中去尝试和陈尔做朋友，陈尔的朋友a b c d......黄桷都认识了。蔓延到最后理科班都认识她了，而她也真的成为了陈尔的朋友。
　　她后来去陈尔班级，陈尔也会跟她对视，不会再闪躲。

　　高三的时候，多重压力之下，黄桷抑郁状态不断加重，直到主治医师建议住院治疗，但黄桷拒绝了。
　　在当时，另一个重点高中某女生跳楼自杀传遍市内。
　　黄桷对朋友说：“其实我理解她，因为她解脱了，如果有一天我也发生这样的事，不要为我悲伤，因为我解脱了。”两人都红了眼眶。
　　拒绝住院后，黄桷听从老师的建议，出去旅行散散心。临走的时候黄桷来了学校一趟，跟朋友告别，也想跟陈尔告别。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当时的状态严重程度极高，她的所有情感都不足以支撑她放弃轻生的念头，遗憾的是，她已经没有跟陈尔告别的时间了。

　　于是她委托理科班的朋友转交了她的日记，遇见他以来的日记，她见过他的每一眼，因为在学校的每一天她都会去看他，日记上记录了各种样子的他，包括其中有重复的，也一一记录。
　　黄桷见过他太多眼了，陈尔早就刻在她心里了。
　　融入血液，流入心脏，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黄桷根本没有办法释怀。

　　在所有人都拼命奋战高考的日子里，黄桷去看了海。浪来的时候她没有退缩，她依旧勇敢的朝海浪走去。
　　很庆幸，她回来了，继续和同学们一起奋战。

　　黄桷生病的事陈尔是知道的，在一些情绪低落的时候，她会约陈尔在一楼的广场上散步说话，陈尔不喜欢被起哄，所以他们一直都在路灯下说话交谈。
　　黄桷一度以为，毕业之后陈尔会和他在一起。可是没有，陈尔毕业后拒绝了，两人依旧保持以往的方式相处了很久。
　　黄桷在这座过程中越来越清楚，陈尔不喜欢她，不论多久都不会喜欢，她的努力一直没有用，也永远不会有用。她陪了他很久，久到他不再暗恋，忘记了那个女孩，久到他不再反感朋友之间开关于两人的玩笑，久到讨厌被触碰却会主动靠近她身边......
　　可是，她的力气已经花光了。

　　她疯狂，迷恋，却又在短暂的理性里拒绝投入与沉溺。只能在独身的寂静里释放情绪，可笑，矛盾，红玫瑰染出的血液，浸入在白色衬衫里。夜色海面的波光，在月亮上摇晃，涨流落潮间，坠入，沉睡，苏醒，迷离。

　　她甚至不知道每一盏路灯下的温柔，是幻觉还是真的。
　　她曾写过“我的月亮永悬不落，我的少年永远发光。”
　　“如果太阳永远不落山，我就一直喜欢你”

　　可现在都不作数了，所有的年少轻狂，爱意经久。楼梯转角的故事，傍晚洒下的日光，雪地里写过的愿望，十一点的月亮。最好的她，最坏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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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对我没有过一点点的喜欢吗？”
　　“哪怕是一点点。”

　　黄桷觉得是有的，陈尔有喜欢过她的，她日记本里写下的每一个雀跃的瞬间都这么认为。

　　可是他说：“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所以陈尔，我不喜欢你了。
　　唯一可惜的是，我见过太多十七八岁的你了，却再也见不到二十七八岁，三十七八岁，甚至是八十岁的你了。

　　“陈尔，新年快乐。”
　　......
　　“陈尔，生日快乐。”
　　......
　　“陈尔，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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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的时候朋友曾说“我宁愿你高二没有遇见他，你也一定会熬过来。”

　　如果我不曾见过月亮，或许还会有星光，大千世界，总有我的光亮。只是月亮遥远，清冷高悬，我够不到。

　　生生不见，那就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