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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溺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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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日光弹指过,下半年时光飞逝,转眼间离年底的研究生资格考试还有不到百天。
助教老师为同学们组建了微信班级群,为了调动大家学习积极性,说只要在微博或某薯app上连续打卡60天,最后一天老师会在直播过程中抽取一二三等奖的幸运学员。
这件事左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桃桃把相关的活动文案发给她,告诉她到时候只要在直播当天抽取一下学员就好。
左柚盯着那两个打卡平台的图标,忽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在番薯平台上无意发表的那条言论。
招致了大面积的网暴和为期半年的蓄意欺骗。
她关上手机,心情有点闷。
这么多年了,那些加害者过得怎么样了呢?
*
又是一年的十月,左柚在博雅加完班,开车回西山枫林。
晚上的十字路口有些堵车,她看着前方出现的红灯,停住车后视线无意地往窗外看。
她看见林榆穿着米色的薄外套站在街边,似乎是和身边的男人有些争吵,扶着腰去捶他的胸口。
男人姿态有些强势,大掌包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他的发型很独特,青绿色的狼尾卷发被刻意打理过,一股傲慢不羁的姿态。
左柚看他两秒,脑子还没反应前方的绿灯就亮了,她收回视线,跟随长长的车流离开十字大道。
回到家已经九点,左柚把包挂在玄关处的柜子上,一身疲惫地窝进沙发。
她下午吃的东西不多,这会儿胃里感到饥饿,却实在不想起身做饭。
打开手机点进外卖app,她在里面选了会,买了份豌杂拌面。
自从恢复单身状态,她吃饭也变得不是很规律,刚出国那两年刻意用工作学习来麻痹自己的大脑,饿不死就不吃,直到某晚胃部不适呕吐得差点住院,她才学乖,从此以后不管多忙,胃里一定要有点东西。
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左柚思绪放空,耳边是断断续续搬运东西的声音,看上去是新来了家住户。
西山枫林是采取一梯两户制的,她还以为自己未来不会有邻居呢。
不多时,外卖小哥发来消息,女主先给物业打了个招呼,再告诉对方把外卖放在门旁边的柜子上。
她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完头发打开门,她看到紧邻的那家住户,门口拴着一条超大的阿拉斯加。
狗狗很通人性,乖乖坐在那直盯着她看。
左柚愣神的几秒,狗绳忽地被解开,大狗立时颠颠地跑过来仰着头,尾巴快摇成螺旋桨。
她伸出手揉揉大狗头:“你怎么这么乖呀。”
它甚至还想往她怀里钻。
“岁岁,不能没礼貌。”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音质,过于熟悉,惊得她一下缩回手。
抬头,江述正站在门口,目光淡淡落于她面上。
“难道这几天搬家的人......”
左柚有些不可置信,看见他,那天的羞恼似乎又涌现:“你为什么忽然搬到这来?”
“这边通勤更快一些。”江述冲岁岁招手,对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看出来年龄有点大了。
左柚说不上来的感觉,当着岁岁的面不想对男人说重话,她一把拿起柜子上的外卖,“哐”地一声关了门。
江述揉着岁岁的头,看它在自己脚边一秒变欢脱的样子,勾了勾唇:“有长进。”
“学会在你妈面前卖惨了。”
*
豌杂拌面吃起来并不腻,左柚吃完含了两片助消化的酵母片,回到书桌前备课。
一直写到快十二点,她才洗漱上床睡觉。
床头被她留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刚睡着,她忽然被一股难忍的疼痛扰醒。
胃里像是有燎火在烧,她弯着身冲进浴室一阵干呕。
晚上的豌杂面被一点不剩地全吐了出来,左柚抹掉被刺激出来的眼泪,去翻客厅里的药箱。
箱子里的药全被她倒了出来,翻了翻才发现,自己治胃疼的药那天临时给了桃桃。
胃里抽搐不停,她不得已翻出手机,沁着泪的眸吃力寻找着电话号码。
对面响了两声接起,左柚气若游丝:“桃桃...胃药,胃药帮我拿一下,老毛病犯了。”
想到桃桃不知道她家门口的密码,她忍着痛重复一遍才挂掉电话。
新一轮的绞痛接踵而至,她躺在羊绒地毯上,赤着的足胡乱踢翻东西。
耳边响起密码被按响的声音,左柚分不清现在已经过了多久。
大门一瞬开合,下一秒,她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抱起。
借着屋外的月光,左柚看清那人的脸。
冷峻立体的眉眼,因为低垂着眼睛,她看不清对方此刻的表情。
身子被轻轻放在一旁的沙发上,江述拿出兜里的药。
“这种小瓶子...你为什么会有?”左柚撑起身体,却见对方一言不发地拿了两颗白色药片塞进她嘴里。
温水接着被递过来,她胳膊没力气,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吃饭了吗?”他问她。
“吃了。”左柚躺回沙发上,胃里好受一点,她又变成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眼睛都弯了起来,“但是刚全吐了。”
仿佛刚刚趴在浴室里呕吐的人不是她一样。
江述下颌紧绷,一言不发地进厨房开气做饭。
左柚听着厨房里“铛铛”一阵响,很无所谓地翻了个身。
他这是又来做什么呢。
还没等她想完,胃里又一阵翻腾,她乖乖躺好,暂时不再想东想西。
厨房的灯光打开又关上,江述端着碗粥过来。
女人穿着睡裙,也不怕走光,缩着身子已经快睡着了。
江述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先是胃痛再是着凉,她半点不会爱惜自己。
“起来。”拨她的手掌用了点力,女人迷迷糊糊翻身,似乎还想睡。
“把粥喝了。”他把瓷勺塞进她手里,因为生气,粥磕在桌上发出点声音。
左柚坐起来,直接坐在地毯的抱枕上喝粥,可能是胃里太过难受,低着头时,一滴泪掉进粥里。
还好头发够长,遮住她大半张脸,她的情绪隐匿在黑暗里,谁也发现不了。
“江述。”
她的声音弱小,像被闷在鼓里:“你回去吧。”
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的。
把手里的粥舀来舀去,因为坐的位子低加上头发茂密,她这个视角看不到江述的脸。
勉强喝了几口,她把碗放回桌上,神情还有点恍惚。
江述拽住她胳膊让她躺下,似乎是很会照顾人,又去屋里给她拿来薄毯。
生病的情绪总是很脆弱,当前的场景让她忽地想起自己以前是被如何照顾的。
五年不见,他对生活似乎越发得心应手,粥都要比以前熬得更好喝。
说不定,也和什么其他人在一起过。
她忽地喘不上气来,怕自己失控,后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语速很快:“我已经好了,你赶快回去吧。”
脑子难受得嗡鸣,她伴随着阵阵的不安,缓缓睡了过去。
感觉耳廓像贴上什么东西,如温凉的玉佩,顺着耳垂滑到她下巴。
唇角像是被蜜蜂蛰了,又疼又痒,连牙齿都不放过。
*
左柚隔天睡醒,才发现额头被敷上一块湿毛巾。
要说她昨晚怎么那么多愁善感,原来是发烧把她烧糊涂了。
她将毛巾放在一旁,发过烧的身子酸软无力,她坐起来都要费点劲。
迷迷糊糊还没想好要吃什么,大门忽然被打开,江述提着保温饭盒走进来。
饭盒上的印花有点熟悉。
她呆愣愣想了几秒,发现这是她曾经用过的同款餐具。
啧,对她的心思可一点都不收敛啊。
“江述。”她抱着膝盖美滋滋地开口,“你可真是模范好邻居哦。”
对方把保温盒打开,语气还像昨晚那么生硬:“洗手过来吃饭。”
左柚果真乖乖听话,洗完手半撑着身子,倾身站在男人面前。
因为动作,她睡衣领口微敞,倒是比几年前开放许多。
“多锻炼锻炼你。”她眼尾上挑,声音轻软得像一股缠绵的风,“教你以后怎么做别人的好老公。”
话刚说完,她的胳膊就被拽住,左柚知道他生气了,赶忙改口:“好啦好啦,就说说而已,急什么啊。”
“把饭吃完。”江述的语气像铁器相刮,给人冷冰冰的感觉,说完就关上门走了。
力度之大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不悦。
“切,凶什么凶。”左柚坐在餐桌前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道:“阴晴不定的男人。”
江述的粥和小菜把她的肚子喂得饱饱的,左柚喝着粥,忽然想起过会儿还要去趟公司,加速吃完饭,把餐具都放在了厨房的洗碗机里。
等她穿好衣服出来,餐具也都洗干净了,随手拿了个手提纸袋,包好放在了江述家的柜子上。
刚要转身,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
还没等左柚说话,江述伸手把纸袋拿走,又一下“砰”地关门。
哦嚯,真的生气了哎。
左柚觉得稀奇。
气鼓鼓的江述,好像有点...反差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