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凤鸣》TCBTTM

7、Chapter 7

　　溪青禾精疲力尽地从厂房的大门走出来，看着闲云野鹤般的陆灵均，心里就止不住地开始冒火，默默地问候了陆灵均各大亲戚安好之后，白了陆灵均一眼就准备回梧桐基地，而就在她经过陆灵均身边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小臂阻止她继续前进的脚步，溪青禾将手臂抽了出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都累垮了，没有心思跟他唧唧歪歪，要是她精力充沛的时候跟他打个三天三夜那是不成问题，她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陆灵均抽回空落落的手，“说说你的用户体验吧。”
　　溪青禾看了他一眼，只留下了一句“非常垃圾”就没了人影，仿佛用了移形换影。在她洗漱完收拾好躺在床上时，极度的疲惫却没有将她带去香甜的梦境，她反而愈加清醒了起来，强制敲了一行代码让自己入睡后，那些紊乱的执行代码构造了一个紊乱的梦，在日光和小琴敲锣打鼓的唤醒下，梦境化作的泡泡瞬间破灭，溪青禾睁开了双眼。
　　“嚯，我还以为你从那个游戏建筑出来之后就死翘翘了呢。”小琴将铜锣放在了一边，接着问道：“这回你去的是哪个游戏？”
　　溪青禾摇了摇头，“不太懂，最后的游戏就是个变种版的‘狼人杀’。”
　　小琴听完后久久没有出声，眼睛瞪得就跟她刚刚拿的锣差不多大，不可思议地表达了自己对溪青禾能完整出来的赞叹：“我去！你居然被老大带去了那个变态的游戏，他在这里面找测试找了好久了就是没有人去，连咱们组织的资深元老都不敢碰，他怎么会带你一个新手去那栋建筑，就算是一颗星的难度，他们都得齐刷刷掉成皮，不过我看你还健康的很，你被拿走了多少时间啊？”
　　说到这个就来气，“短命的两周去哪里补回来。”
　　小琴给她指了一条明路——第三世界。“现在好像是第三世界的旅游旺季，咱们这边的好多人都去那里玩啦，顺便还能带点额外的奖励回来。”
　　溪青禾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她并不想去抢夺别人的倒计时，已知规则的并且利用规则优势的人去抢夺那些未知规则或者已知规则但没有规则优势的人的倒计时是非常非常不公平的体现，尽管这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但她希望她能给予那些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公平。
　　“还有其他方式吗？”
　　“其他方式嘛，就是累点，性价比不高。”
　　在小琴说完刷游戏可以获得时间之后，溪青禾就开始了疯狂地刷“副本”操作，尽管每次那些游戏的奖励都杯水车薪，但是积少成多啊，在足足刷了两周之后，她拿到了失去的那两周时间。
　　确实有点……不太划算。

　　陆灵均在控制室里一遍一遍地看着溪青禾过最后一关的回放，这家伙潜力值跟独立意识都太强了，把梧桐组织的人包括他提溜出来她都算是金字塔塔尖的人。
　　突然控制室屏幕切换的影像打断了他的思路，屏幕那边的人用着伪装技术跟陆灵均进行通话，谈话从日常的组织生活与未来计划转向了溪青禾。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带她回组织，就应该掐掉这颗萌芽。本来想要用建筑杀死她，结果反而让她更强大了，你再一意孤行，再不采取行动，你知道后果。”屏幕人的级别仿佛比陆灵均还要高，对陆灵均在溪青禾的解决方式上表达了自己极大的不满。
　　陆灵均好像早已习惯了这训斥一般，异常温驯地回答道：“我知道了，给我两周，我一定给您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
　　屏幕人冷哼了一声便切断了通话，只剩陆灵均一人在控制室对着那重复播放的视频。
　　两周，陆灵均自嘲地笑了笑，希望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溪清和进入商场之后，眼前的一切令她感觉过于不真实，这里没有豪华的灯管也没有一些耳熟能详的品牌店，商场内部像是为了节省电一般地并没有开灯，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安装科技的骄傲之一，取而代之的是每个小摊前面挂着的两盏灯笼，幽幽的黄光透过红纸发散出来，溪清和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误入了鬼市。
　　她好奇地走过一家又一家的小摊，有卖首饰的，有卖各地小吃的，还有卖一些她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的“奇珍异宝”，还有明晃晃大剌剌地兑换倒计时的游戏小摊，正当她要拐入另一个空间时，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好像，商场里面的人，全部都在……盯着她。
　　闪过这一念头的溪清和，全身的毛立刻炸了起来。

　　陆灵均在做出两周承诺的同时，溪青禾也开启了她的刷时旅程。陆灵均是完全不舍得交出这么一个潜力股的，如何在保全她的同时还能令那位满意，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选择困难症般的史诗级难题。在溪青禾第一日圆满完成刷时任务后，发现陆灵均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你好歹懂点礼貌，进别人房间前先获得主人的允许可以吗？”
　　陆灵均虽然嘴上没管她的嘲讽，但脑子却在很短的时间内闪过了一大串无厘头的想法“这是我的房子，房间从属于住房，住房属于我，房间等同于属于我，我获得了我的允许，因此我这不算没礼貌”。在想法终于随着一呼一吸消失之后，他开始了他设想的第一步计划，“带你去个提高刷时效率的地方。”
　　溪青禾特别谨慎地退后了两步，“拉倒，‘登堂入室，非奸即盗’。”
　　陆灵均拧了拧眉心，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无事献殷勤！”，一心二用道：“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在跟着陆灵均来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后，溪青禾觉得她脑子一定是秀逗了。
　　“这里算是我的秘密空间，我开了临时接口给你，这里发生的事情除了我们俩谁都不会知道，之所以带你来这，是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溪青禾真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儿出来，月亮自己会发光了，这玩意儿之前那么折磨她，他怎么好意思向他开口求人情！
　　既然求人帮助，那自然要有十足十的诚意，陆灵均也没打算隐瞒溪青禾，于是开诚布公道：“在狼人杀里，你向我放出信息，带你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回应你的组队邀请，我们俩在这里组成第三阵营，我会将我所有的一切告诉你，也希望你对我毫无保留。”
　　溪青禾知道陆灵均解译出她的意思后便收起了原先不严肃的态度，“你确定你在回收之后，你的秘密空间不会被强制解译吗？”
　　陆灵均听到溪青禾说的这句话，了然地挑了一下眉，果然她从许清风那里套到了不少关于他的消息，“在我被回收之后，临时文件便会自动销毁，这样即便是‘我自己’也无法获得秘密空间里的所有内容。”
　　溪青禾点了点头，“好吧，我的做法跟你一样，在那边插了个眼。”
　　“你的意思是，她才是你的复制品？”
　　“也是，也不是。还没有到完全能跟你托盘而出的地步，既然他的目的是让你杀了我，而你有不得不留下我的理由，你能告诉我，是什么理由让你能够违背意志去反叛那个创造你的人吗？”
　　看来她手里的底牌比他拿到的要多得多，“因为许清风死了，为了绝对安全，我必须要被回收粉碎，这样即便许清风泄露了消息，那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照道理来说，现在存在这里的，应该还有一个即将破土而出或者刚刚降临于世的你。”溪青禾把脑中的想法转变成语言陈述了出来，继而便明白了陆灵均带她到这里的用意，“所以，你是打算在秘密空间里杀了我，然后再塑造我。”
　　陆灵均倒是很久没有遇见过跟他思想这么契合的人了，“没错。我需要你当我的女娲，在我被回收之后，你能创造出另外一个不受他控制的我。”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我能跟他进行对抗，并且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一些小动作呢。”
　　“因为我还有一个他都不知道的隐藏能力，这个能力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有用，而你就是我的特定情况。”要不是溪青禾知道自己手中的身份牌，她都要给陆灵均的土味情话奉上加脚趾的四根大拇指了。
　　两人的“以物易物”贸易活动，以溪青禾的“成交”结束。

　　溪清和现在站在“商场”的中心那是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她每移动一下，那些人的眼珠或者头会跟着她一起旋转。尽管溪清和平时看恐怖片都属于那种定力十级的勇者，但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她才发现勇者也会变成抖筛糠的小鸡。就在她一动不动站了有半分钟之后，一个人飘到了她的旁边，当然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气息与声音同时触碰到她身体时，溪清和整个人无声地炸毛，于是她在天灵盖酥麻酥麻的情况下听见：“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玩家总数两人，规则说明书已发送到玩家手中，请仔细阅读，祝游戏愉快。”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溪清和的手中多出来一份纸质文件，冰冰凉凉，在条件反射下，说明书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然后消失了。
　　溪清和：……
　　两位玩家，也就是说这里除了她，还有一个活人。那这个副本游戏是要她跟那个人合作呢？还是要她同那个人厮杀？
　　溪清和低头看了看原本说明书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估计是对抗了，如果是副本搞的小动作，那么一开始就不必给玩家派发说明书。
　　比较棘手。溪清和没有移动位置，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她去哪里都不太安全，所以她打算以静制动。
　　她看了看周围的小摊贩，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他们不再盯着她，而是各自在做各自的事情，除了她，一切都真的像普通的集市一般。
　　去逛逛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来到一个摆着饰品的小摊面前，女摊主穿着汉服，发带素簪，额上点花，朱唇浅笑，声音柔和细细如夏日微雨，“这位姑娘，您身上没有带购物币呢。”
　　溪清和心中大惊，什么技能能一眼瞧出自己身无分文的！于是支支吾吾开口：“那我要去哪里换这些购物币呢？”
　　她本来想问问饰品摊摊主是如何看出自己身上没有购物币的，但又害怕自己的问题触发到了游戏的某个危险机关，于是只能在众多问题中挑挑拣拣出这么一个她想知道但又不至于太过分的问题。
　　饰品摊摊主细眉一挑：“看来姑娘不够细心呢，不过也情有可原，在如今这种快节奏的生活，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啦。”随后摊主起身给溪清和向西北指明了钱庄的位置，继续说道：“难得今日碰见一位我喜欢的主顾，我送你一根自己做的簪子吧，祝你好运。”
　　摊主笑容满面地将一根像是翡翠质地的簪子放在溪清和的手中，没等溪清和拒绝，便挥了挥面前的扇子让她尽快离去，溪清和只得接受，心里暗道：去钱庄拿了钱，就把整个摊子里摆的饰品全都买下来。
　　也不知道摊主只见了她一面，都没有做过多的交流，是喜欢她什么。

　　溪清和没多久便来到了钱庄，招牌上嵌的“钱来”两个金碧辉煌的大字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给人一种日光在旁也逊色半分的错觉。她进门便瞧见坐在柜台前的一位长着八字胡胖乎乎的掌柜，上前道：“掌柜你好，我来兑购物币。”
　　掌柜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眼皮费劲地抬了抬随后又耷拉下去，声带的震动完全透不过脖子的那层厚厚的脂肪，在一片朦胧中那声音排除艰难万险终于落入了溪清和的耳朵：“姓名，存柜编号，以及开锁钥匙。”
　　只知道姓名的溪清和叹了一口气，掌柜发现面前的人半天不吭声，了然道：“钥匙是丢了还是被偷了？”
　　溪清和规规矩矩地答道：“被偷了。”
　　可不是被跟自己一道进入游戏的人偷了吗，准确地说应该是被抢了，那一秒时间只来得及扫到一个封面，连封面上总共有多少个字都没看清，更何况藏在里面的钥匙了。
　　“你们这种小年轻不光喜欢丢三落四，还管理不好自己的重要物品，以后怎么成得了气候！”溪清和被掌柜骂得真是一文不值，想起来好像也确实怪自己当时被吓得手软没拿稳说明书才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虽然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掌柜能教育一个粗心的陌生人这么久，但是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听完，万一有什么线索呢，在掌柜好不容易教训完她之后，溪清和抓住了掌柜众多话里的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可以“借贷”，于是溪清和恋恋不舍地将摊主姐姐送她的簪子典当给了钱庄掌柜，拿到了一笔启动资金，向掌柜打听了一下赌场的方向之后，在掌柜的一片苦口婆心的教育之中扬长而去。

　　还没看见赌场的门儿，就听到了那里边传来的沸沸扬扬的吵闹声，细听细辨还能偶尔抓住一丝色子定在赌桌上的声音，溪清和耳朵动了动，便走了进去。在好客的赌场服务员的热情迎接下，溪清和直接将启动资金的一半压在了“大”那方，在来来回回的几个猜大小的输赢后，溪清和带到了一波小弟，看着这桌一半以上的人都跟着她压结果，于是她便抽身去了牌桌。对于性感荷官在线发牌有那么一点点兴趣的她，又赢了一点点钱，随机又去了麻将牌九区，可谓是“挥一挥衣袖，金钱自来”。好在这赌场没那么小气，溪清和拿着一张大额支票出了门，走之前还被再次邀约，溪清和心里明确拒绝，真等到下次，恐怕她得把四肢之一留在这里。毕竟头回嘛，还是得给她一点甜头的。
　　拿到支票的她去钱庄兑了点钱，掌柜看着她拿的那张支票乍舌，虽然是一边向她请教赌术，但是一边又严肃地教育她以后少去那种地方。溪清和点点头，拿到钱后便去了饰品摊摊主那里将她的所有首饰都买了下来，然后只留下了那根从钱庄掌柜那里赎回来的翡翠簪子，摊主姐姐摇摇扇子，笑盈盈地看着她：“托你的福，今晚我提前收摊啦。看在你这么令人喜欢的份儿上，我在告诉你一件事儿，这里是‘我们的世界’，不是我和他们，而是你，我和他们。好啦，多的在不能说啦，否则他们会气我的私心。”
　　溪清和点点头，“明晚你什么时候来？”
　　摊主姐姐摇了摇头，“不来啦。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他们不让我来了。”
　　溪清和看着饰品摊摊主慢慢地在她面前消失，连带着饰品摊上的饰品也全都消失了，唯一还在的就是她留下的那根翡翠簪子，虽然知道摊主姐姐是游戏人物，但她还是从中感觉到了她的一点温度，在反应过来或许摊主姐姐是因为提示了她游戏的重点而消失不见的，总觉得有些难过。
　　还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呢，也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叫什么，不过也许她会知道我叫什么吧。想到这，溪清和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小摊说道：“我叫溪清和。”

　　溪清和挑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客栈，在掌柜的一腔关中口音的普通话下入住了一间上等客房度过了一个莫名其妙却又带些温情的夜晚。
　　翌日，休息充足的溪清和神清气爽地来到了掌柜的面前询问此处的旅游景点，掌柜的立马指向了最近刚刚声名鹊起的“网红风景名胜区”，溪清和摆了摆手，“我想看看咱这的风土人情。”
　　掌柜的会意，为她介绍了一座带有本地特色的宅院，院内建筑屋檐带有本地特色，建筑围绕的中心建有一小小的仿苏园林，连廊贯穿院落，形成一个“人”字，“人”与园林相结合构造出一“合”字，正符合这片土地的所要传达的观念——我们。
　　“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客从何处来，只要到了这里，那便也是一家人，正是“合”意。
　　溪清和经掌柜介绍，便去了那“合宅”，细细品味了一番，待那羞涩的晚霞落下的一丝红黄结合的光通过窗柩为屋内陈旧的桌椅更添一份淡雅，明暗交错让溪清和觉得自己正与千百年前的先人进行了一次会晤，微风拂过水面向上又轻飘飘地落在林叶之间，沙沙地响声仿佛是自然想要张口与她交谈，溪清和陶醉在这时空交错的美景之中，直到看见池中装着一轮荡漾的月亮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离开了。

　　“这本该是你被绝杀的死局，但没想到设局的那人自己被卷了进来。”
　　溪清和正准备离开，耳边就接收到了这么一句话，她猛然回头，见到的却是客栈老板娘，溪清和疑惑地看着她，原本这里是为她准备的墓地吗？
　　溪清和顺着老板娘的目光，泛有涟漪的水面仿佛幕布一般呈现了一场现实电影。水面的另一边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她看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处在她昨晚的那条摆着许多摊位的小街，但小街的氛围相比之下更为阴森恐怖，挂在小摊两侧的灯笼忽闪忽闪，一会成白一会成红。
　　溪清和看着这副景象，不自觉地为它配起了唢呐吹奏的背景音乐，那里面仿佛有大喜又仿佛离不开大悲，在灯光明暗交替的瞬间，男子身旁的黑影也就越来越多，他们好像在围着他笑，又好像在围着他哭。
　　看来她的运气还算不错。
　　“设局的人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呢？”溪清和仿佛舍不得离开这电影般的画面，没有转头去看老板娘，但这话却实实在在是对老板娘说的。
　　“副本的默认设置，设局的人进入了自己设计的游戏，那么整个规则就会随机改变。”
　　溪清和点了点头，“他应该是故意的吧？是在测试，还是说在挑战？”
　　老板娘看了依旧“沉浸”在画面中的溪清和，轻笑了一声：“你一开始就发现了？他设局为你，入局也为你。”
　　溪清和终于转头，看向老板娘，那一瞬间，老板娘的脸上被不知哪里来的丝带划过，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耳边却依旧驻足着溪清和的声音，“谢谢你，老板娘。也帮我跟饰品摊的那位姐姐说声谢谢。”
　　这姑娘很聪明，也很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