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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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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还未天亮时,村口就传来一阵骚动。
此时呈道、张学伟几人就在村中巡逻,以防那群术士去而复返,他们听见动静小跑过去。
“怎么回事?”呈道走进人群,村民们见是道长来了,纷纷朝两边推开,露出人群中的人影。
“呈道师兄。”被捆成麻花的男人见识呈道来了,立马大叫,差点喜极而泣。
“毛小田?”呈道一眼就认出了被绑住的人正是茅山的小弟子,立刻让人给他松绑了。
“你怎么一个人跑过快来了,你师兄们呢?”呈道一边帮他把麻绳解开,一边和其他村民们解释毛小田其人,村民们一听不是外人,便也没怎么刁难,有些抱歉的挠了挠头朝着毛小田笑笑。
面对淳朴村民们的毛小田,有些内向的他只能傻乎乎地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村民们散去后,呈道才拉着他走到角落里,小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刚才村民都在,他不敢问,如果真是不好的消息,怕会造成村民们恐慌。
没心没肺的毛小田傻笑一声:“来了啊,就在后头呢,不止师兄们,其他门派的都过来了。”
“都过来了?”呈道听着不由得心里一紧,这时候人来得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毛小田点头,他和呈道同属道门,往年道门会谈的时候,见过几次,也算是熟悉了,再加上呈道年纪比他大,对上正是少年的毛小田多了一些长辈的关怀,人开朗了,话便也多了一些。
“就在前几天,我们村附近的术士们突然一夜之间都撤退了,师兄们觉得奇怪,我腿脚利索,便让我去其他几个村子里打探一下,发现不只是我们村,其他村子的术士们都撤退了,我一路走来,你们村是我来打探的最后一个村子了,这里真是好偏僻啊,又是山又是石,爬得我一双鞋都坏了。”
说着,毛小田翘起两只脚的脚尖,果然,鞋底都被磨平了,前头的脚趾都钻了出来,正趾高气扬的显示存在感。
呈道见了有些怜惜地拍了拍毛小田的后脑勺:“辛苦你了,先到村子里坐会儿,我让燕儿给你找双合适的鞋子。”
“谢谢呈道师兄。”
“没事。”呈道笑着带着毛小田走回住的地方,边走边不时回头问:“你师兄告诉你什么时候会到。”
“嗯......按他们的脚程,今天入夜前应该会到。”
听到此,呈道紧绷着的心放松了一些:“那就好。”
回到住所,呈道让燕儿给他找了双鞋,又说了几句话,便打个招呼先走了,一转身,呈道脸上的还带着笑意的表情便沉了下去。
果然是这样,昨天我的猜测是对的,那群术士们都聚集到这里来了。
可是为什么呢?
若说他们怕了?不可能!那群心狠手辣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怕。
不知怎么的,呈道的心跳得有些快,他右手抚上胸膛,闭上眼。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傍晚,太阳西沉,毛小田的师兄们披着晚霞总算是出现在了湖头村的村口。
“师兄!”毛小田站在村口的大石头上远远瞧见师兄们的身影,挥着手兴奋大喊。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几道瘦长的影子在听见毛小田的声音后有些停滞,随即跟上主人的身影。
连同毛小田的师兄毛小英在内一共5名道长,汇合后几人互相招呼了一声,他们都是老熟人了,往年道门会谈没少交谈,碰头后寒暄了几句,呈道便领着他们进了村子,在路上,呈道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不只是他们几个守护的村子,是所有派了道士们去的村子都有反馈过来,最近这些天陆陆续续所有村子的术士们都逃走了。
说是逃,也不太贴切,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契机,自己撤退的。
听完了几位道长们的话,呈道心中隐隐升起这种想法。
就像是昨晚那样,撤退得很快。
呈道走在人群的前面,面容严肃,低眉沉思。不等他想明白,就到了屋前,这个点正是吃完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传出了饭菜香,燕儿喊上了隔壁大娘一帮忙,此刻也正在灶前忙碌着。
“几位师兄弟,请。”呈道将几人请进屋,随着几人鱼贯而入,呈道正想跨过门槛时,余光似乎瞥见最后一道道长身后的影子不正常地动了动。
呈道条件反射般摸上腰间的法器,可随后发现随身携带的罗盘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回事?
缀在最后的呈道眉心打结,掏出一张符咒夹在手心点燃,莹亮的火光印在他的下半边脸上。
没有反应,刚才难道是我眼花了?
呈道想了片刻,在左手手心画了道雷符,上前装作和走在最后的那位师弟交谈,右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呈师兄?”那人平静转头看过来,目光带着疑惑。
呈道:“就是问你所有的村子是都让人去问了吗,术士都撤走了?”
那人不疑有他,点头:“都问过了。”
呈道点头:“好。”
说完做了个手势让那位师弟先走,呈道跟在最后,眉心紧簇。
难道刚才真是我眼花了?不应该啊。
呈道隐下心中猜想,神色如常的走进门。
屋内堂前,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招呼着各位上座。
几人围上桌,将各自师门的师兄们的话都挨个说了一遍,传递各自知道的信息。
按照各位师兄弟们的意思,现在各个村子刚刚平息下来,与师门的消息传递也不便捷,若是现在撤退,若那群术士卷土重来,村子的村民们不是任人宰割?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每个村子留下几位弟子守着,2个月轮守一次,也算是安了村民们的心。
呈道点头:“是该这样,众位师兄考虑的周到,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这顿饭后,夜色已深,他们便将就着在呈道屋里挤挤着先睡了,明日一早各自启程回各自的道场、门派,这件事情总是要和师父们交代的。
几天后,天师道也派人回了消息,称就按此计划行事,每两个月一轮。之后好长时间便都是风平浪静,就像是那群术士们真的逃走了......
直到另一年的开春,各个村子里的道长陆续都撤走了,又是几年后,从天师道内传来喜讯,使得道门内的众道长既是惊奇又是不安。
张燕,竟然怀孕了!
消息传到天机门时,张燕已经到了孕中期了,彼时,天机门的掌门张道长坐在门中一手掐指演算,一手在布上投掷着铜钱,两条粗长的白眉在额间打结。
“不应该呀,张燕明明就是没有子嗣命,怎么会怀孕呢。”
再算一次,铜钱显示的还是无子嗣,张道长急得从椅子上缓慢站起来,拖着宛如80多岁的身体,慢慢在厅中踱着步,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张道长一生勘破天机数次,受到的孽力连祖宗的功德金光也无法全部抵消,以至于才步入40岁,却已看似80岁的老叟,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冥冥注定无子的人,怎么会无端怀孕呢,怪哉。
难道是和那群逃跑的术士有关?
张道长沉吟了片刻,站在桌前又重新颤颤巍巍地捡起铜钱,握在手心默念了一会儿,在依次摆出,想测一测于天机门而言,是否吉凶。
可盯着摆放好的铜钱看了好半晌,却还是测不出,如卦象处于迷雾之间一样,挥散不去。
怎么会,难道张燕肚中的孩子与天机门有关?
怪、实在是怪!
张道长扶着桌子慢慢坐回到椅子上,艰难地抬起腿以双盘坐于其上,闭眼吐气。
直到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张道长才睁开眼,几分钟后,一个道士打扮的小童小跑进门,恭敬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张道长。
“这是天师道掌门送过来的纸条。”
张道长接过展开后,浑浊的眼睛看了几秒后说了句“拿纸笔墨来。”随后便在纸上写了个‘无’字,折好递给小童。
小童行礼后方才离开,走时,瞥见桌上摆放的铜钱,心中疑惑,掌门今天又起了一卦?可是看卦象好似杂乱无章,这为何义?
难道是我修行太浅,看不破天机?
此事事了,不知天师道如何做法,天机门却自那年起,掌门闭关修炼,不再现身于人前,而张燕也于5个多月后产下一男婴,取名张郢。
张祈名虽喜得外孙,整个天师道却未宣扬,只是由呈道摆宴,请了几位亲近的人赴宴。
直到后来才天师道传出消息,张郢有先天心疾,发育远不如正常孩童,长至3岁时,下肢瘦弱,无法行走,话也只是能蹦出一些简单的单字音符,至今还需要呈道和张燕抱着行走,每日药不离口,看着一副早夭的面相,却偏偏一年一年过去,健健康康长到了七岁,心疾也似乎慢慢好转,与正常孩童无异。
如此,呈道与张燕更是看做如珠如宝般,片刻离不得眼。
也就是这一年,术士卷土重来,先是将散落在外的小道士斩杀砍头、炼成僵尸、厉鬼,挑衅各派,再是挑上小门小派灭门,道门以天机门为首,集合所有的门派反击,却屡战屡败,伤亡惨重。
最后,由天机门掌门张道长出关,算出最后一卦,由下一任掌门秘密递给天师道,自己因触碰天机,羽化登仙。
也就是从这一卦起,术士节节败退,不再成气候,最后被游走世间的道长们慢慢寻出解决。
但是,也是从这时起,道门衰弱式微,不比从前。
奇怪的是,除了在与术士对战中死亡的张燕和呈道,他们的儿子张郢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