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骑驴载酒

53、第五十三章

　　“过完年都成年了吧？怎么还能这么任性妄为呢？公共场合，随意斗殴，那是要进警察局的，万一你把人家打坏了，你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你这一辈子就毁了，要一辈子带着个污点的。再说万一你自己有点什么事，万一一下子打死了，你死了一了百了，想没想过你们的父母家人怎么办，那些在乎你们的人怎么活？余生都得活在痛苦之中。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们不仅是为自己活着的。”

　　周大海说完，一旁黄志强道：“别说打人这事了，还是先说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吧？”

　　陈哲，吴强都懵了，连周大海都懵了，黄志强赶紧双手交握了一下提醒周大海，周大海也立马想起来了，更加严肃地道：“对，说说吧，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学校可是明令禁止早恋的，男女生不行，男男……就更不行了。”

　　陈哲：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

　　吴强：每个字我都听懂了，怎么凑在一块我就听不懂了呢？你懂了吗，陈哲？

　　两人相视无言，嘴角奇奇一阵抽搐。

　　“您说我和他？”

　　“我和他？”

　　周大海吹胡子瞪眼睛地：“不是他，那是谁？赶紧老实交代，这事必须得从萌芽阶段就掐死了。”

　　陈哲都要翻白眼了，人生就没这么无语过，吴强更是刚才周大海那一声“男男”直接回头率爆表，他简直是要当场社死。

　　“你们想让我死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非要让我尬死呢？都说了是误会，我是直男。”

　　吴强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陈哲也是直接表示：“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难道你们觉得他长得像下面那个？”

　　吴强一下子急了：“老子就算是也是上面的。”

　　周大海连忙阻止了话题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行了，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最好没有，下学期我会好好盯着你们的，最好给我老实点，就剩半年了，高考以后你们谁上谁下我也管不着了。”

　　陈哲都无奈了：“都说了我也是直的。”

　　“你是直的，他也是直的，放在一块没准就弯了，我眼睛又不瞎。大年初一还是大晚上的你们两个手拉手出来看电影，然后跟我说你们没关系你们是纯洁的，我傻呀？还是你们黄老师傻呀？”

　　简直是讲不明白了，吴强也不想解释了，反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越洗越黑，而他们又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忍不住反唇相讥：“那您二位还抱个孩子一起看电影，跟一家三口似的，难道是纯洁的？”

　　周大海立马跳起来解释：“这是我儿子，和黄老师也是正好碰上了。”

　　黄志强也立马附和：“H城巴大点一个地方，就这么一个电影院，碰上不是很正常的嘛。”

　　只见小孩子抱着黄志强不撒手，嘴里不停地冒出“爸爸”的字样。

　　陈哲和吴强一脸了然之色，周大海和黄志强则几乎异口同声：“误会。”

　　“我是亲爹。”

　　“我是干爹。”

　　陈哲狞笑着：“你们猜我会信？”

　　吴强双手环胸：“NO，反正我眼睛不瞎。”

　　两个老师也知道这两个男孩子纯粹是太皮了，也就不拼命解释了：“我看你们是皮痒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这把老骨头也得活动活动了。”

　　陈哲和吴强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跑！”

　　两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只留下两个老师在后面痛骂。沈柔见陈哲没事了，也就追了出去，一路无话。

　　后几天其他人家都忙着走亲访友，但陈哲和沈柔家都是人丁单薄的家族，也没什么亲戚来访，陈哲没事就以一起复习和热水器坏了为由一天天赖在对门沈柔的房子里，两个老人也不以为意，反倒觉得他们这样相处倒比以前好得多。

　　再有时间，陈哲也会出去和赵昊他们吃饭聚聚，潇洒惬意的时刻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开学。

　　学生们似乎还没有从假期中回过神来，但学校里紧张的学习氛围瞬间就将大家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基本上没有适应时间，从开学开始就已经是陀螺式的高速运转模式，学生们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每天都蔫头耷脑的。

　　开学后，陈哲就义不容辞地肩负起了老两口提出的陪同沈柔上下学的重任，每天两个人忙得焦头烂额，但胜在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倒是多了许多甜蜜的小幸福。

　　正月十五元宵节，除了吃元宵汤圆外，本市的正大街还会有一场市政府组织的一场大型烟花秀表演。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哲就拉着沈柔直奔正大街区，因为每年都有的保留节目，本市的人自然是都有准备的。等他们去的时候附近的主干道早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黑糊糊的一片脑袋瓜。

　　人潮涌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每个人口里呼出的白气将原本就昏暗的街道渲染得雾蒙蒙一片。

　　陈哲紧紧拉着沈柔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当第一箱烟花在阆静无垠的夜空中绽放的时候人群开始出现欢呼声。巨大的爆竹声和叫喊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看着夜空中各种颜色、形状的绚丽烟花时也忍不住跟着人群发出一声声感叹。

　　“真美啊！”

　　沈柔侧过头，发现陈哲一直安静地在看她，两个能在人潮汹涌的浪潮中看着彼此，牵着彼此，似乎是最幸福的事了。

　　“你也很美，女朋友！”

　　陈哲轻声说着，捏了捏沈柔的手。沈柔听不清他的声音，但还是从他的唇型中辨认出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心里泛甜。

　　“沈柔？”

　　“嗯？”

　　沈柔转过头，就看见陈哲举着手机对着他们自拍，咔得一下，手机迅速定格在一瞬间，虽然有些糊了，但还是能看出两人姣好的容貌。

　　“你偷拍我？”

　　陈哲跟她咬耳朵：“我这是光明正大地拍我的女朋友，你有意见？”

　　沈柔觉得他不讲道理得可爱：“给我看一下。”

　　陈哲把手机直接揣进兜里：“不给，我要藏起来自己偷偷看。”

　　沈柔娇嗔着打他：“小气鬼！”

　　高三下学期，一轮总复习接近尾声，每天除了总结知识点，就是卷子测试、测试卷子，由原来的月考，变成日测、周测、每天发下来的卷子码得老高，有时候连任课老师都来不及讲解，甚至时间紧凑得只能挑着学生易错的题来讲解。

　　午饭晚饭的时间一再压缩，几乎到了风一般的速度，图书馆、操场上、教室里、走廊上到处都是刻苦复习的学生。

　　午后的眼保健操广播也被英语听力测试取代，每天做不完的卷子就足矣压垮疲惫不堪的学生，到后来班级里的同学基本上要靠速溶咖啡提神，但仍是无法保证课上不会睡着。

　　基本上一睡睡一片，但凡是自觉点的学生或是班主任要求严格的，教室后面通常会站一排学生，就是为了防止学生趴桌子睡觉。

　　时间很快进了三月，百日誓师大会紧跟着一模考试的步伐。

　　一模考试考得知识点最杂，出了考场，全年级几乎哀鸿遍野，三年来学得那些东西基本上都还给老师了，看哪个题都觉得模棱两可，介于会和不会之间。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题都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

　　“还说呢，我反正是按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都差不多就选C，怎么也能对两个吧。”

　　“你们谁有我惨，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我一个都不会做，我要疯了。”

　　同学们考完试一个个抓狂得抓狂，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苏笑也跟抽干了精气似的，灰败着脸瘫在桌子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还有几个热爱学习和对答案的同学们，互相询问着答案。

　　“那就是不等式恒成立的那道题，实数a的取值范围是多少啊？”

　　数学课代表一脸这都不知道的震惊表情：“大于负无穷小于等于负三啊！”

　　然后是一片的痛呼声：“不是吧，我怎么算得是小于等于负二分之五啊！”

　　“别说了，我算得差得更多，大于负无穷小于等于5，你们咋算的？”

　　“选择题第二题a-b最小值选哪个答案啊？”

　　“我选的A。”

　　“D吧。”

　　“啊，不是吧，我算得C啊。”

　　“英语选择题第30题，是选择so，but，and还是or啊？还有32题是选择having compared to还是comparing to 啊，要命！”

　　“语文作文的立意是啥啊？”

　　……

　　沈柔懒得听，考完试她只想冷静一会儿。

　　【考得怎么样？】

　　沈柔拿出手机来，回复了句：【凑合吧，确实很多知识点还是记得不扎实。】

　　【那我们晚上在一起探讨一下。】

　　【嗯。】

　　枯燥乏味以及高强度的学习生活，让每个学生都看起来灰突突的，紧绷的神经下，两个人也就和彼此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内心多了点雀跃的调节剂。

　　平日里为了避免曝光，两个人基本上都是手机聊天，除了偶尔眼神交汇时表达着心底的爱意，连打招呼也都尽量只问学习上的问题，更别提牵手拥抱这种亲密的事了，好在沈柔和陈哲基本上每天上下学都能一起度过，所以基本上除了关系近的没人知道。

　　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学校组织高三年级贴起了高考标语。

　　什么“只要学不死就往死了学。”

　　“决战高考，争分夺秒。”

　　“未来的你一定会感谢今日拼搏的自己。”

　　“提高一分，干掉万人！”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每日中午的广播又变成了打鸡血的高考演讲，再配上热血沸腾的立志歌曲，瞬间让人激情澎湃，还能再接再厉学他个三天三夜。

　　班主任老周打印了许多高考目标大学的彩纸，鼓励每个同学写上心仪的大学，为了目标最后再努力一把。

　　沈柔写了首都师范大学，陈哲写了首都政法大学，两所大学同在一个城市，而且离得不远。苏笑填得是W大学，相较于认得清自己实力志愿也填写的实际的同学而言，也有更多不切实际甚至痴心妄想，比如赵昊则是填了N大学，跟他的一模成绩足足差了120分。

　　对此，他给出的理由是：“目标高点才会有动力，正所谓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再说，万一我突然厚积薄发，万一我到时候超常发挥呢？”

　　老周实在不想打击他，但他更明白自己教了三年的学生到底是个什么尿性：“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不一样的，折个中，你只要给我多考60分，我都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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