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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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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羽怎么也想不到最后陆应南会是在这儿。
被安情拉着走时他脑子闪过了这三年无数次往回寄信时刻,那时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着让大叔帮他找人联系陆应南,想有没有可能陆应南已经收到自己的信了,想着为什么没有回信。
唯独没有想过陆应南会在京城秦府。
为什么想不到,弓羽恨恨咬牙,脑子真就像是废了一样,为何会想不到。
这三年陆应南又是怎么过来的?
弓羽不敢想,他病过以后起来发现自己最离不开的阿羽弟弟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
他会有多难过。
弓羽手指轻轻发着抖,安情带他去南院,陆应南并不在,只喊出来了齐越。
齐越见到弓羽人都傻了,手里东西摔了一地都没管,冲过来抱着弓羽哽咽道:“我就知道能找到,你怎么可能不见呢,肯定能回来!”
弓羽反手抱住齐越,使劲拍了又拍,红着眼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问了一句:“还好吗?”
齐越要气死了,“好个屁,你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两人没有寒暄太久,三年时间并没有让他们变得生疏,而是立马就回到了当初相处的样子。
齐越回头往里屋看了一眼,疑惑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我们去找找。”
弓羽点头,安情见他们这样也就放心了,“你们去找小南好好叙个旧吧,我先不打扰你们了,我们改天找个时间好好聊。”
两人点头,一前一后出了院子,齐越也不知道应该去外面找还是应该在府上找。
他随便问了几个小厮,都摇头说没在府上见着,齐越抱手,“那我们出去找?”
弓羽点头,他对这儿一点儿都不了解,也太久没见过陆应南,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儿,就全听齐越的。
两人又折返往门口走,还没走过两个院子,就听有人嘀嘀咕咕说话。
“怎么那个地方老是冒烟啊?”
“不会是哪间房子走火了吧?”
“好端端的,我看他冒了半天烟了,找人过去看看吧。”
他们俩也跟着往后看了一眼,烟不大,不像是大火。
齐越没在意,扭头又往前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问弓羽,“今天是不是爷爷祭日?”
弓羽摇头,“明天。”
齐越嗷了一声,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明天……好像要陪舅母去城外庙里。”
他又转头看冒烟那处,“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弓羽点头,跟他一起过去。
越靠近往这边赶的人就越多,大家都以为是这里走火了,毕竟平时府上也不会有这种冒烟的情况。
但是等真的到了地方又没人敢靠近了,因为那烟下面是一摞小山一样的烧纸,旁边蹲着一身素白的陆应南,还正往火堆里加纸呢。
原来真是他在这儿烧纸,知道明天没空,就提前了一天。
弓羽看着那清瘦背影心疼的呼吸都带着痛意,若不是感觉太过熟悉几乎认不出来,“怎么瘦成这样?”
齐越叹气,别说瘦了,现在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都是千辛万苦养回来的。
没人敢上前,弓羽一个人缓缓走上去,走近了就能听清陆应南在说的话。
“阿羽弟弟,当时不是说好了要立刻投胎回来的吗,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都等你这么久了,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了。”
陆应南应该是已经说了很久了,嗓音有些沙哑,最后累的长长出了一口气,无力道:“我想去找你了。”
他以为我死了?
弓羽听着陆应南的话又急又气,他根本就没有找过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死了。
他不仅以为自己死了,还要自杀,他怎么敢的。
陆应南怎么能死!
陆应南还在从身旁那座“小山”上拿纸,在他说第三次想去找弓羽后,弓羽终于气的忍不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纸。
他这动作吓了陆应南一跳,陆应南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他倒地上一回头模糊间好像看见了弓羽。
陆应南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阿羽,你是嫌少吗?”
弓羽气的说不出话来,死死盯着他眼睛,“你看我哪儿像是死人的样子?”
陆应南看不清,但是能听到弓羽的话,愣着在地上坐了半天不知道反应。
弓羽再气也舍不得让他一直在地上坐着,伸手一把把人拉起来,那人轻的好像没什么重量,一拉就被带进了怀里,浑身上下瘦的只剩骨头架子了。
弓羽抱着心疼,恨恨道:“明明说好了一辈子,你凭什么认为我死了?”
被弓羽狠狠抱在怀里陆应南才渐渐反应过来,原来真的是阿羽。
被抱到怀里这个距离才能看清,阿羽现在长得这么高这么帅气,怎么脖子上还多了几条伤痕。
陆应南反手用力抱住弓羽,仰头贴上对方额头,要这么近的距离才能安心,要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才觉得对方不会再消失。
“阿羽!”
陆应南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又有一股力量稳稳托着他站住,声音颤的几乎说不出话。
他想抱的更用力些,即便弓羽现在一脸怒意,眸色沉沉盯得他有些畏惧,但他依然想用力,想让两个人就这样一辈子纠缠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弓羽更是难挨,他日思夜想整整三年的人,如今就在怀里,就在眼前,这么近,自己再往前一些就能从头到脚都贴在一起。
弓羽一手摸上陆应南后颈,狠狠掐着,咬牙道:“你再敢离开试试!”
陆应南被掐的疼了也不反抗,只知道抱着弓羽一边傻笑一边哭。
两人头顶着头,互相疯狂汲取人就在眼前的这种激动和踏实,重逢的喜悦瞬间占领四肢百骸,让人忍不住发颤。
远处的齐越疏散了人群,见到陆应南这样就知道他活过来了,他终于活过来了。
齐越等了片刻,发现他们俩大有抱到天荒地老的意思,从满心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分出一丝熟悉的嫌弃,对他们道:“天快黑了,赶紧把火灭了回去。”
陆应南这下也不我行我素了,一下变得十分听话,拉着弓羽的手怕他跑一样,转身去灭火。
原本烧的就是两人份,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直接灭掉也没关系,陆应南小声和爷爷解释了两句,高高兴兴拉着弓羽走了。
弓羽一回来陆应南眼里就看不见别的人了,反正以前也看不清,就贴在弓羽旁边瞪着大眼睛看,生怕自己少看一眼。
三人一起回的南院,弓羽在路上就发现陆应南眼睛不对劲了,一只胳膊把他拉近,低头去检查。
“眼睛怎么了?”
他以为是刚才在火前太久烤的,陆应南不回答,瞪着大眼睛傻笑。
齐越在一边又是无语又是心疼道:“生病好了就这样了,看不清东西,比以前好太多了,以前就我站这么近他都看不清我是个人。”
弓羽盯着陆应南的表情一顿,轻轻伸手在眼下摸了摸,喉咙干涩,哑声问:“能看清多少?”
陆应南咯咯笑,把自己脸往弓羽手指上送,抱着他胳膊道:“能看见你。”
“也就你们两个那距离才能看的清楚了。”齐越在后面道。
弓羽又摸了摸,心疼的转开头去,把眼红隐藏起来,“回去休息。”
陆应南什么都不说,就抱着弓羽的胳膊跟他走,整个人赖在弓羽身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三个人回到南院,弓羽扶着陆应坐到椅子上,立马又去看他眼睛,陆应南配合着瞪大眼睛,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除了盯着弓羽傻笑不会给出别的反应了。
“已经多久了,一直没治好?”
齐越在一边解释,“一年多了,这已经是治好很多了,大夫说药长期喝药,但不一定能彻底好。”
陆应南看弓羽心疼的皱眉,立马像是醒了一样伸手去轻抚,安慰道:“我没事啊,现在能看清你们,也能看清路了。”
弓羽捏着陆应南的手,“说什么,一定要治好。”
“那阿羽给我治。”
弓羽一回来,陆应南立马就又有了任性的理由,他拉着弓羽的手晃晃,额头主动贴上去,轻声重复,“阿羽给我治病吧,别走了。”
他声音轻下来少了少年的清爽,却又找回原来那种黏糊感,弓羽伸手揉揉他后脑,已经有多久没有听过陆应南的声音,如今听着都觉得缱绻不舍。
“这些年你们在做什么?”
齐越不出声,陆应南贴了一会儿道:“在想你。”
肯定想,但也绝不会是一直在想。弓羽心里还压着火,毕竟对方都以为他死了,估计是在想每年少多少纸够用。
“阿羽在做什么?”陆应南抬头反问。
齐越也好奇,“你去哪儿了,为什么在北商找不到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事……”
弓羽想了想,“去西北了。”
陆应南皱起眉头,“去西北做什么?”
齐越想起之前信里左棋给自己提过一件事,说是北商城外曾有一次征兵,抓了不少人去。
陆应南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弓羽去城外的事,在他的印象里,最后一次见到弓羽还是在城里,然后他就病的没有意识了,再醒来人在京城。
“你去西北做什么?为什么不给家里传信呢?”
“我没传信?”弓羽气急败坏看着陆应南,“我传信根本没有回信,北商城内不放人进去,我的信只能送到城外,让当初救我的大叔帮忙送,他说拜托城内认识我们的孩子传信了,但我从来没收到过回信。”
陆应南张了张嘴,最后所有话都化作一句委屈的控诉,“可是我们三年都没有找到你。”
弓羽又怎么不是找了他们三年。
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了,这中间夹着太多事情,送信的不方便,北商官家一日一变的规矩,还有那些送出去都没有回音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