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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契子 ...

  •   第一世 –石头鉴
      契子

      扬子江畔,六朝古都. 当年那得道高僧云光法师在此设坛讲经精彩绝伦, 上天降天花为雨落地化石,是为‘天花乱坠’也。(云光:—。—\\\\\\,我好歹也一得道高僧,如花你黄毛小儿信口雌黄!如花一边逃窜一边纠正:俺染的是红头发,红毛中年妇女的说。。。)
      可惜, 这遍地灵石并未给这座古城带来长久的太平. 几经战乱满目疮痍, “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坐了土. 兴, 百姓苦. 亡, 百姓苦…”
      不过, 如今终于稍微太平了一点, 虽然天子不算什么万世明君, 好歹也没啥奸臣贼子一手遮天陷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 所以, 在那个桃花盛开的季节, 我的诞生给父母带来了无尽的喜悦.
      金陵城东陶家
      “恭喜老爷, 贺喜老爷, 夫人平安诞下麟儿!” 那个产婆抱着我, 迫不及待给陶源, 也就是我老爹看. 全家人都喜不自禁, 七嘴八舌的夸我长得齐整, 将来一定和我爹一样儒雅俊朗. 拜托, 就我那皱得媲美抹布的红红的小脸, 最多也就有点桃花色了.
      哇的一声, 我开始在老爹怀中放声大哭. “好好好,” 产婆说, “老爷, 小少爷哭出来好, 可以准备点奶水了”
      对, 新生的宝宝的确是哭出来好, 很多不会哭得, 还要被产婆拍啊拍拍到哭出来为止. 可是问题是, 若是连续哭泣了一天两夜没有停歇, 最后已经连呜咽都不是光喘气了, 这个就不太妙了把…
      我爹慌了手脚, “阿福, 快, 快, 快去请大夫!” “老爷, 您就是大夫啊…” 幸亏阿福机灵, “你是说要请城南的王大夫是吧? 专看小儿疑难杂症的那个?”
      “知道了你还站在这里罗嗦个屁!” 我爹气的脏话都骂出来了,吓得阿福马上没了人影. 我就那么还在爹的怀里喘着, 脸憋的通红…
      “阿弥陀佛…” 这是有人在门外宣了一声法号. 我们陶家向来乐善好施, 所以马上有小丫头迎上去说: “ 长老请随我来.” “施主, 小纳今日不是来化缘的…”
      早就心急如焚的大哥大嫂一听和尚是为我而来, 没等他说完就拉着他往内堂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 “ 爹, 娘, 有个和尚说小弟有救了!”
      爹爹听了简直喜出望外, 忙不迭的把我抱上前: “ 这位长老…” “小僧法号虚净” 他从爹爹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我, 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桃花, 桃花, 你不要哭了, 睁开眼看看你的第一世吧.” 我果然神奇的停止了哭泣.
      把我交给爹爹的时候, 虚净慢慢的掰开我一直紧握的拳头, 我爹爹惊异的发现我手中居然有一块五彩晶莹的玉石, 再定睛一看, 石头中间赫然一朵鲜艳欲滴的桃花.
      “陶施主, 这位小少爷身怀灵石,看来非普通人. 可惜小僧法力有限, 不能够推知小少爷的前世今生, 不过小少爷天生体虚, 若想从此一生平安, 切记要保存好这块玉石. 还有就是玉石除了至亲之人, 其余人都不能观看, 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切记切记…”

      于是, 我爹就给我取名叫陶华. 本来在我出生之前, 我爹想好了很多响当当的名字, 譬如说陶渊明,还希望我能够刻苦读书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可是经过这一番折腾, 我爹娘只希望我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加上我是最小的儿子, 只希望我将来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承欢膝下罢了. 又想着我和桃花这么有缘, 就取其谐音, 叫陶华吧.

      我们陶家世代行医, 我爹爹虽然医术不算惊天动地,但是他一向急人所急认真负责, 所以邻里都对我们很尊敬. 因着没指望我高中状元, 我爹爹在我七岁那年送我去了附近一个小私塾和邻居的孩子们一起认认字好歹不做文盲.
      用我大哥的话说, 将来小弟只要认得字, 能读个药方也就够了…笑话, 我长得这么聪明又是灵石转世, 就算不去官场同流合污,作个千古风流才子也是绰绰有余. 可惜啊, 这么个未来唐伯虎由于家境关系( 主要是家里期望不高望子不成龙), 没机会拜师于名士门下也就算了, 还跟着一群邋里邋遢拖鼻涕的小孩子一起摇头晃脑没完没了的念三字经. 那个混饭吃的教书先生写的字跟我大哥的药方有的一拼. 问题是, 我大哥有我大嫂这个贤内助负责解读指导病人抓药, 而我, 就只能闲来无事在家里找点破字帖自学成才了.
      本来第一个月上完学之后, 我打算和爹爹说以后我在家里看书好了. 爹爹一定求之不得,因为他们总觉得我太娇嫩天天大太阳晒着去学堂太辛苦. 可是那天发生的事情让我改变了这个主意. 短期看来, 是改变了我不去学堂的主意, 长期看来么, 基本上算是打乱了我的人生规划.
      那日我兴冲冲的穿着我娘给我做的新衣服去上学, 一进学堂就发现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个好像住的离我家不远, 因为他爹爹和他曾经来我们家请爹爹去给他娘亲看病, 爹爹没有坐车且很快就回来了, 所以我聪明的小脑袋马上推出此结果.
      另外一个我也见过, 同样的理由, 由于爹爹出诊他们家那次去的时间颇长, 我估计住的应该比较远, 说不定在玄武湖的另一边要绕路.
      离我家近的那个男孩子长得黑黑壮壮的, 浓眉大眼虎虎有生气, 我马上对他有了说不出的好感, 伸手说: 我是陶华, 我爹爹是陶源陶大夫.
      他没有马上和我握手, 我觉得好失望, 然后我才发现他正在把手在衣服上蹭啊蹭的, 原来这个小子刚玩过泥巴… 然后他很高兴的笑着说: 我是阿牛, 我记得你. 你的新衣服真好看, 你娘做的?
      听到有人夸我娘的手艺, 我非常高兴, 心中对他的评价立马飙升. 可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另外那个男孩子自来熟的凑过来说: “陶华啊, 我是马文才. 你的衣服好好看哦”.
      (嘿嘿, 各位大人, 如花没啥好名字可想了, 就马文才吧. 这不, 一出场, 这人头上就贴了: 我是坏人, 我将来要做坏事, 大家准备臭鸡蛋吧…)

      哼, 同样是赞美, 这马文才为啥说出来就这么让我厌恶呢? 我归咎于他有口臭…
      “ 陶华, 和我一起坐吧, 你看上去很聪明, 一定可以多多教教我的…” 同时那只爪子已经一把抓住我打算拉我过去了.
      “ 哼”, 我一把摔开他的禄山之爪, 拉起阿牛就往我最前排的座位走过去, “我和阿牛约好一起坐的.” 那马文才还不甘心, 拉拉扯扯让我好不耐烦. 幸亏夫子来了他才悻悻的走开.
      叉开, 又是后话, 十几年后我才知道, 马文才其实很好打发, 你只要找个权势大点, 一点点, 压过他足已. 他虽然很讨厌, 但是至少不耍心眼. 所以, 就算是坏人, 他也是个坦荡荡脸上写着我是坏人的坏人.

      我其实对于夫子讲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觉得自己翻翻书看看还比他想的多一点. 而阿牛根本就不喜欢读书. 阿牛的爸爸是在衙门里做捕快的, 阿牛的妈妈以前也是武夫的女儿, 因此阿牛的衣服总是歪歪斜斜针脚粗糙且时常压跟就开线.
      所以我们总是一放学就跑回我家里玩, 顺便让我妈妈给阿牛补补衣服. 我们的感情就这么与日俱进. 我常常看着阿牛在我家后院练剑挥汗如雨, 阿牛也常常看我练字背诗偶尔还能无师自通对个小对子.
      妈妈总是说, 华儿啊, 你跟阿牛练练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好的亚! 阿牛的妈妈总是说, 阿牛阿, 你跟陶华练练字好歹不要让字乱爬也是好的压. 结果就成了…还是我一边练字他一边练剑… 至少还可以一起吃点心.
      我真正意识到阿牛练的不是花拳绣腿是元宵节的那一天. 我跟阿牛去街市逛花灯. 我突然想吃蛋黄酥, 便央求阿牛去给我买来. 而我正贪看一个泥人张怎么把坐在那里的漂亮的大姐姐捏成泥人. 看着那一小团泥那么变阿变变成一个栩栩如生的美女时, 我差点一时冲动跪下拜师学艺.
      没有跪下的理由很简单, 我被别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 哼, 果然是马文才,还有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的大孩子. 马文才洋洋得意的指着我说: 我说的没有错吧, 这个陶华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多了. 还有啊, 我听说他身上总是带着一块玉石.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这马文才真有做流氓的天资, 这么小,就知道强人所难了.
      ( 倒, 也是, 才七八岁的孩子, 难不成如花就写马文才当街调戏□□不成? 汗…)
      “我妈妈说不能给别人看的!” 开玩笑, 连我大哥大嫂都被我老妈严禁看我这挂在脖子上锦囊中的玉石, 给这个脚底长疮头顶流脓(想象中)的王八蛋看了我死了算了!
      马上他们围着抓住玉石不放的我开始拉扯. 马文才一看周围开始聚集行人觉得不妙, 于是说: 把这个小子拖到我家去!
      天哪, 马文才家不是很远嘛? 怎么就在这街对面? ( 汗… 老爹说, 马文才他爸罗嗦, 我才会看病看了那么长时间… 谁说住的近就看病看的快的…)
      若是进了他家大门我还不死翘翘??? 我使出浑身解数妄图落地生根… 无奈人小力薄眼见就被往那黑漆漆的张着大嘴的门拖去…

      好, 英雄出场拉, 虽然这位英雄没有踩着七彩的云彩… 阿牛就地一个前滚翻, 成功的隔开了我和那几只爪子. 接着一包暗器… 蛋黄酥是也就往马文才的脸上招呼去. 居然打的马文才几个趔趄坐倒在地… 嗯, 这家的蛋黄酥做的一定非常硬朗, 显然不好吃. 不仅不可惜还物尽其用死得其所… 我不禁笑出了声…
      可是我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阿牛简直红了眼, 不顾一切兜头兜脸的和那几个大孩子搏斗着, 手里拿着我刚在街上买的毛笔权做武器. 不过主要还是他的另外一只拳头虎虎生威. 那些大孩子看阿牛这么不要命居然有点害怕, 虽然屡次成功把阿牛踢倒但是阿牛马上起身接着揪住最近的打.
      我可没有意气用事冲上去不自量力要助阿牛一臂之力, 我只是扯着嗓子拼命叫喊撕心裂肺好不凄惨… 据我妈说, 隔街做饭的她都听见了, 慌不迭的冲出来看我出了什么事. 等她冲过来得时候, 我们早就被马家的下人拉开了. 阿牛兀自还想踢马文才解解恨.
      我哭哭啼啼说马文才抢我的玉石看, 闻讯出来的马文才的老爹也一边揪着儿子的耳朵一边忙不迭的赔不是… 我非常奇怪为啥马老爹的脸色苍白马文才也瑟瑟发抖, 然后我才发现我老妈居然在一边挥舞着菜刀,一边问我招惹马文才什么了,马文才居然要我们家大祸临头…
      “ 陶夫人, 犬子实在是该死, 不知道贵公子的玉石如此性命攸关… 都怪马某平日里纵容太过, 这次一定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他日一定亲自登门赔罪…” 然后忙拖着马文才小跑进了家门.
      我老妈终于平静下来, 一看我正搂着鼻青脸肿的阿牛犹自哭哭啼啼. 忙帮我把阿牛抱回家: 傻孩子, 人家这么多人, 你哪能拼命那? 快让我看看, 不要伤着筋骨了! 一听阿牛可能伤着筋骨, 我马上想起小说里那种经络俱断全身瘫痪生不如死的大侠们, 不禁大放悲声: “阿牛, 阿牛, 你要是真的瘫痪在床我伺候你一辈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我死也要找到黑玉断续膏让你能够重新站起来, 听得不耐烦的老妈一掌把我推开… 去去去, 去床上躺会儿,阿牛最多就是皮外伤, 你别这么空口白牙的咒他! 你要是闲着, 你去把阿牛的妈妈找来, 怎么的, 人家也是为你伤着了, 还不快去?
      看着在床上哎哟哎哟被老妈揉搓上药的阿牛, 我的泪水又控制不住了: “ 阿牛, 你很疼么?” “ 还好…” 这是阿牛说得第一句话, 因为之前他都咬着牙不想喊痛…
      一口真气泄了, 他马上呻吟了一声. 我妈又拍了他一下: 阿牛啊, 别忍了, 男子汉喊痛又不丢脸. 陶华你还不去阿牛家????
      嗯, 每当我老妈连名代姓的喊我我就知道她在气头上… 生气得人最大… 虽然我很想多看看阿牛的伤势, 但是我还是一溜烟跑去了阿牛家.
      好奇怪哦. 阿牛的妈妈居然不在… 平常这个时候, 她一定在家做饭的… 阿牛的五岁的小妹妹也不见了. 难道她们两个一起去上街了?
      算了, 反正我们两家这么近, 过一会扯着嗓子喊一声就行了.
      我又急急忙忙跑回家, 告诉老妈阿牛家没有人. “哦, 那就让阿牛在你房间里先躺着. 我问你, 马文才怎么知道你有玉的? 你这个死小子难道四处炫耀?”
      “ 我没有啊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 哼, 谅你也不敢, 估计一定是那个接生的死王婆说出去的,看我不去撕了她的嘴!”
      没错, 这个就是我老妈, 虽然她出身书香门第, 但是脾气颇为火爆, 生气起来更是口不择言, 我老爸有时候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 你先去陪陪阿牛, 我给你们煮点元宵.”
      “好.” 我马上跑回房间, 坐在阿牛面前看啊看的. 还搓着手, 仿佛捡着一个大宝贝一样. 倒是阿牛被我看的起毛… “陶华, 你怎么了?” “阿牛啊, 我好感激你哦, 我发现你打架的时候好有男子气概. 你知道么, 你大吼一声冲上去的时候, 比将军还威风!”
      不过… 当我看到阿牛脸上轻轻紫紫的伤时, 马上垂头丧气了起来: “我真没有, 只能够看着你打…”
      我摸着阿牛脖子上的伤口, 突然躺倒了他的身边, 就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开始轻轻的揉搓胸前的淤青. 阿牛虽然疼的龇牙咧嘴, 不过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 这样把, 陶华,” “嗯?” “以后我把功夫练的棒棒的, 你就再也不怕别人抢你的玉石了.万一我要是被坏人伤着了, 你就照顾我一辈子.”
      “好,”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阿牛盯着我看啊看, 突然我觉得, 他黑黑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 “阿牛, 你… 脸色好像红了也…” “谁说的! 那是伤得!” 虽然脸色黑的确不容易看出脸红, 可是这么近的距离, 我甚至感觉到了那滚烫的热度.
      “ 陶华, 你好好看… 我以后不要叫你陶华把. 我叫你华华好不好? 要么, 陶陶也行…” “随便你拉” 我还在专心的研究阿牛的脸的温度. “你可不能够发烧哦” 我摸摸他的脸说, “你已经伤得这么重了, 若再发烧我就更…” 嗯? 我就更怎么…
      我突然梗了一下, 不过还是实话实说: “你若是有发烧了, 我就更心疼了…”
      阿牛微微的笑了.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阿牛的脸, 我看到他那黑黑的眼眸中有很多很多的笑意和很多很多的温柔. 我看到那眼眸中的自己, 也笑眯眯的, 色若春花.
      我突然很想抓住点什么, 于是我伸手摸上了阿牛的眉梢, 阿牛的眼角, 最后终止与阿牛含笑的唇边. 仿佛不受控制的, 我贴上了自己的唇…
      就那么单纯的碰在一起, 我听见了我自己的心跳, 和阿牛一样那么砰砰乱跳… 我想, 阿牛应该也在想着我所想的事情… “ 我好喜欢你, 阿牛” 我郑重其事的宣布自己的感受. “ 我也是.” 阿牛把我又抱得紧了一点, 于是我脖子上的锦囊就硌到了他胸前的伤口上, 疼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马上用手轻轻得帮他揉着.
      “陶陶…”
      (如花决定还是陶陶好一点, 想想小陶陶多有情调又甜蜜又温情… 靠, 你罗嗦个头! 人家正在互诉衷肠的关键部分… 如花抱头鼠窜中…)
      “如果外人看了那块玉石, 会怎么样?”
      “嗯, 妈妈说, 除非至亲, 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那, 陶陶, 我算至亲么?”
      “嗯… 不算把.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估计祖上七八代也没有, 我们连姓都不一样.”
      “哦…” 阿牛好像有点失望. 可是好像想到了什么, 马上更兴奋了.
      “对的, 陶陶, 我们做永远得好兄弟, 永远在一起…”
      “好好好.” 我也很高兴, 不知不觉有点困了: “阿牛, 我想睡一会儿, 我们再亲亲好不好? 我好喜欢那种感觉.”
      “好, 我也好喜欢陶陶软软得感觉…” 下面得话已经说不出口拉. 呵呵.

      混着阿牛浑身得药味, 我美美的小睡了一觉, 直到阿牛的妈妈急匆匆的来找阿牛. 牛妈妈不知道和我爸爸妈妈说了什么, 只见我爸爸表情异常严肃, 然后交代了我妈妈些什么, 我妈妈就急急忙忙进里屋拿了很多很多的伤药, 装了一大包给阿牛拿着, 还详细的解说给阿牛各种药什么时候吃. 我看阿牛听得目光呆滞, 就知道这小子一定记不住, 忍不住说: “妈妈, 我去书房给阿牛写下来好了”. “也好, 你们去吧” 哼, 看着爸爸和牛妈妈叽叽咕咕还在说个不停, 我拉着阿牛就往书房去.
      嗯? 我突然发现自从睡醒之后, 阿牛就没有说过话. 我拉着阿牛的手问: “阿牛,你怎么了? 难不成…” 我吓坏了, 忙拉近他: “伤口非常痛? 我睡觉的时候踢到你了?”
      “不是, 陶陶,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都是我不好, 陶陶, 我…” “你不要疑神疑鬼的, 大人说话就是那个样子, 没啥事情也要弄得神秘兮兮的, 我们快去书房, 不然连我也忘了那些药的用法和用量了!”
      阿牛嚅嚅想说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 还不忘潇洒的签上我的大名. 忽然我想起应该题点什么, 于是写下, 赠… 对啊, 一直阿牛阿牛的叫. “阿牛, 你大名叫什么?” “嗯, 那个, 牛三宝…” “哇, 好有气势的名字啊, 可是阿牛啊, 没有大侠会叫什么三的, 你以后扬名了会被人看不起的.”
      “那你说我到时候改成什么那?”
      “嗯, 大侠可不能够自认是老三对不对. 所以我们只要将三字改成大字就行了. 牛大宝.” … “ 可是, 那是我大哥的名字…” “哎呀,你好烦, 这样把,到时候我们找个厉害的得道高人取个气贯长虹的名头好不好.”
      最终, 我只是写了: 赠阿牛.
      我也不知道为啥那天我一时起意居然弄个类似临别纪念的东西, 也许是一点点预感把. 可是和阿牛挥手道别时, 我还叮嘱阿牛明天中午带齐了药来我们家熬药呢.
      我看着那个有点一瘸一拐的身影, 最后喊着: 阿牛, 小心啊.
      没想到, 那个背影居然一别就是数年. 第二天, 我突然发现妈妈帮阿牛补好的衣服阿牛居然忘记拿走了, 于是马上冲到妈妈的房间嚷嚷: “妈妈, 我去阿牛家给阿牛送衣服, 顺便看着他吃药.”
      孰料妈妈的眼圈居然红了, 然后一边如小狗般摸着我的头一边说: 华儿啊, 我们可能有一阵子看不到阿牛他们了…
      “他们怎么了?” 我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连拳头都握紧了… “阿牛的爸爸这些天追捕一个大盗, 得罪了□□上的人, 昨天听说已经被列为满门血洗的对象. 所以昨天阿牛妈妈匆匆忙忙带着阿牛和那个小妹妹去了和县老家, 阿牛爸爸则带着阿牛的两个哥哥直奔杭州投靠一个认识的镖师去了.
      “他们都走了?” 我愣愣的, “什么时候回来那?” “唉, 这个就不知道了,只希望他们一路平安, 可怜阿牛那孩子身上还有伤, 不知道能不能够挺的住…”
      “一定行的, 阿牛一定行的, 阿牛还答应我永远做好兄弟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 居然哭喊了起来, 不知道是掩饰心中的不安还是单单为了我刚意识到的分别.
      刚从门外进来的老爹长叹一声, 把我抱进了怀中. “放心好了, 阿牛这孩子身体一向很结实,他们避过这个风头就会回来的. 毕竟房子还在这里么.”
      于是自那天起, 我就常常翻墙进阿牛家, 总希望能够突然看到阿牛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说陶陶我身上好疼. 可是一直到我们全家搬到无锡, 我每次都是翻墙进去的, 从来没有人应门过…

      转眼间, 我也长大成人, 最让老爹老妈笑不拢嘴的莫过于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举中了举人还得了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要去北部的盐都县上任了. 临行是妈妈拉着我得手百般不舍, 真恨不能和我一起去. 可惜我爹爹身体不好, 纵然自己给自己开药方也得老妈在一旁照料. 幸而让我大哥学医是明智的, 你看现在他顶替爹爹出门行医大嫂照看药材铺还有我那两个粉可爱的小侄子天天围着我妈 “奶奶抱奶奶讲故事奶奶做点心”, 让即将远行的我少了很多担心.
      其实心中总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毕竟我一直在爸爸妈妈哥哥嫂子的呵护下长大, 当年唯一碰到的麻烦还是阿牛替我挡下来的. 现在突然要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父母官… 我当然不怀疑我的智商拉, 真是笑话, 九品官员不需要太高的智商, 只要有点人性就行了. 而我自问还算是个善良的好人, 所以应该会官民同心努力发展生产太平无事的吧… 就是… 唉, 就这么说吧, 顶着这张脸, 麻烦一定不小.
      这陶家二公子艳赛桃花的名头真是响遍无锡城啊. 害的我嘴馋出门吃个蛋黄酥都要故意脸挂黑线目光呆滞, 就这也当不住店小二的口水呆子状和周围人们热辣辣的眼光. 那日我好心去药铺帮生病的嫂嫂打理一下, 结果门口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连卖糖葫芦卖胭脂水粉卖面人的小贩都挤了过来.
      当然了,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这些小商小贩纯粹是因为人多好卖东西也算他们有生意头脑. 不过可苦了要抓药的那些病人家属, 个个只好用吼的告诉我他们要什么, 说不清楚的只好一边歇着了.
      我一看这么个闹怎么了得, 只好牺牲色相, 勾勾嘴角算是给个职业笑容, 趁着人群倒抽冷气心旷神怡行动不便时, 用冲的冲到最近的茶楼.
      自然, 那日下午茶楼生意特别好, 苦了我足喝了三壶龙井吃了六碟蛋黄酥消化不良了足足两天…
      (什么, 为啥吃那么多蛋黄酥? 笑话, 一壶茶不配两碟蛋黄酥怎能下咽? 嗯? 为啥要喝茶? 你笨啊, 我这么一个翩翩浊世佳人难道光吃蛋黄酥多没造型!)
      其实回想一下, 随着我渐渐长成, 我们家前来求医的人是越来越多与日俱增. 我老爹认为是自己医德高尚口碑太好… 我不好妄自菲薄, 可是看看那些总是鬼头鬼脑东张西望的就知道是冲着我来得.
      不过也是良性循环. 慕名而来的人多, 有病的还是多数, 所以我爹爹的名望越来越大, 虽然我艳名远播, 倒也不曾碰到过谁敢当街调戏轻薄我的.
      现在要去那个陌生的地方, 虽然我是朝廷命官但是若是有个什么一方恶霸我打也打不过冤有无处诉被人吃干抹净真是想想都发抖. 这些年我一直惦记着阿牛, 可惜自从他们逃去了和县就一直音讯全无. 连去了杭州的阿牛的爸爸也没有消息.
      我曾经缠着老爹托人去杭州和和县打听, 最后的消息是阿牛爸爸离开杭州南下另投亲戚, 阿牛妈妈估计也去了所以没有什么消息了.
      唉, 算了, 该来得终须来啊. 我还是先睡一觉先. 这么想想心中安稳了很多. 我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一路相安无事没啥意外, 倒是到了衙门口我下了车大吃一惊…
      虽然我知道盐都是个很小的县城, 可是也没有穷到连个衙门府都这么…破烂吧.
      且不说那油漆尽落的大门摇摇欲坠, 总也不能够拿张纸随便糊糊老百姓击鼓鸣冤的鼓吧…
      花园本就不指望的, 可也不能够统共只有两间屋子不漏水吧. 天哪… 亏得我只带了一个年长的福伯, 这多带个丫鬟都没处搁啊. 总不能够睡在大堂上吧.
      大堂不能睡, 也是因为漏水. 太阳出来的时候, 一缕缕阳光会晒的你浑身舒畅. 可我也不能就此下雨天停工罢.
      总之只有一个字: 破…
      我实在是累了, 打发福伯把铺盖打开也不管是臭虫乱爬还是霉气冲天, 先睡一觉为大.
      迷迷糊糊之间, 我好像看到阿牛了. 这些年也没有少梦到阿牛过, 不过这次不一样. 我居然梦到了阿牛现在的样子. 高高壮壮, 还是有着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
      (汗… 不就是小阿牛拉大一点… 桃花怒道, 你罗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几年我执着牵挂这阿牛. 自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去学堂. 爹爹给我请的先生夸我天性聪颖孺子可教, 我却总是在练字的时候时不时抬头看看, 好像又能够看到阿牛黑黑红红满头大汗的脸在我面前晃啊晃的… 还有那句从不变的赞美: “你的字好漂亮哦…”
      但是这种牵挂不是一种难过或是悲伤, 就是那么简单的思念. 所以直觉告诉我, 阿牛一定没有事, 一定正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 我们总会重逢.
      然后我看到一年年流逝, 我慢慢开始有了白头发有了皱纹, 还有小孩子抱着我的腿叫我爷爷… 突然我在街上看到了阿牛. 为什么? 为什么阿牛没有变老? 为什么阿牛还是那么温柔的笑着, 看着我, 轻轻的叫我 “ 陶陶…”
      这真是不可思议… 虽然我很高兴见到阿牛, 可是没有道理我都已经老掉牙了才和他重逢… 这一定是个梦… 我这样告诉自己, 快醒来把…
      通常这样很有效果. 可是为什么阿牛的脸还是在我面前晃啊晃的呢? 为什么我不仅听到了他低低的呼唤还感觉到了他的鼻息和发丝在我耳边痒痒的拂过呢? 看来我真的是思念过度了…
      慢着, 不对啊, 真的好像是阿牛的脸… 因为他那么慢慢的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脸上, 让我顺着眉梢拂到脸颊最后轻轻碰到了那上扬的嘴角… 一如当年最后一面时我们毫无预兆的开始… 最后当他软软的唇贴上我的嘴唇时, 我终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如果这是个梦, 我太幸福了,希望以后可以常常做. 如果这不是梦, 那么虽然我已经鸡皮鹤发, 能最后见到你我没啥心愿未了可以安心去了…”
      突然我真切的感到我的确是被人抱在怀里而且听到我最后那半句话这两只手臂猛然一收紧而我胸前的玉石狠狠的硌了我一下让我彻底清醒.
      好不容易把视线凝聚一下对好焦距, 我就感觉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拒绝思考… 没错, 阿牛就这么温柔的笑着搂着我, 一如当年分别时. 他的确长高了, 晒黑了, 眼眸中的温柔笑意却决不少于当年…
      不过我的第一反应是冲到桌前抓起一面镜子拼命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满面皱纹还数数牙有没有少. 还好, 好像和我临睡前一样, 除了刚才有点气喘满面红晕…
      我突然不敢转过身, 好怕刚才真的就是个梦, 转过身去还是空荡荡的屋子, 可是不转过去也不是办法啊…
      就这样踌躇了半晌, 还是咬不下这个牙…
      突然那熟悉的声音轻轻的笑了出来: “ 陶陶, 你不敢认我么?”
      是阿牛! 真的是阿牛! 而且我没有老, 我刚刚到任… 我欣喜若狂猛然转身没来得及哎哟就跌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这次, 没有那些讨厌的让我看了忍不住泪眼朦胧的青青紫紫, 也没有刺鼻的药味, 只有阿牛温暖结实的胸膛, 还有一点点混合了汗味的麻布的味道…
      (这也能够闻出来, 桃花的鼻子不是一般的灵…将来还有大用处呢)

      我仰起头迫不及待的看着阿牛的脸, 还贪婪的用手摸了又摸, 连那青青的胡茬扎着我的手的感觉我都好喜欢, 微微的痛意更加让我坚信阿牛真的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紧紧的抱着我.
      “ 陶陶, 我好想念你啊. 你知道么, 当我听说你要到这里上任的时候我简直幸福的快昏过去了… 我…”
      还没有来得及说完, 我就毫不犹豫的把嘴唇送了上去, 刚才那个睡梦中的吻好甜, 我还没有吻够呢…
      一如当年, 我们就这么简单的唇对唇的贴着, 我看着阿牛黑黑的眼眸中的自己, 觉得浑身发软发热只想这么躺下去.
      (嘿嘿, 大家放心, 这两个孩子单纯不了多久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终于心满意足的移开想好好呼吸一下有阿牛在身边的空气.
      阿牛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 “陶陶, 这么久没有见, 你变得…”
      我突然紧张了起来… “没有变啊… 我没有怎么变啊…”
      阿牛马上笑了, 又用力的抱紧我, 在我耳边说: “陶陶, 你变的好漂亮啊.”
      虽然我比较讨厌别人对我说这句话, 好死不好你换个貌比潘安我也就不小鸡肚肠和你计较了. 但是鉴于阿牛的词汇有限, 何况阿牛这么真诚的直直看到我眼中心中, 我那还有心情计较, 不禁笑得更欢了.
      阿牛似乎更加冲动, 眼中开始浮上一层说不出的颜色. 他转而用两只手捧着我的脸, 开始细细碎碎的吻我的眉毛, 我的眼睛, 我的鼻子, 甚至我的耳朵.
      当他开始有点半吻半啃我的耳垂时,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 而且痒的我开始躲闪: “陶陶, 你怎么…” “哎哟…” 还没来得及抱怨有小狗心态的阿牛, 我感觉左边腰侧如针刺般疼…
      阿牛马上重新搂住我慌不迭的问: “你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轻轻用手戳戳, 说 “估计刚才转身扭着了. 哼, 你赔我.”
      阿牛二话不说先抱着我到床边躺下, 我说,你在你脚边的行李卷里找瓶万金油给我抹抹. 阿牛沿着我指的方位开始慢慢揉搓药油. 看来这些年阿牛练武练的很辛苦, 手掌心里全是老茧, 我不禁心疼的拉过他的手细细看.
      阿牛反而有点不自在: “陶陶, 你记得我当年答应你要好好练武保护你么, 我好运气找到一位很厉害的师父, 这些年我的武艺大有长进. 你别看了, 让我赶快给你把药油抹开, 不然待会儿你一定疼的哭爹喊娘.”
      “咦, 阿牛, 你的手法比我爹还纯熟, 难道… 难不成你经常受伤???”
      “哎呀, 陶陶, 练武么, 受伤还不是小意思. 反正我皮糙肉厚, 你看当年那样我又被我妈几乎拖着去了乡下, 还不是养回来了!”
      “陶陶啊, 你还是这么细皮嫩肉的, 嘿嘿…”
      我突然发现阿牛带点温度和老茧的掌心仿佛点了火, 接触下的皮肤烫的我不禁轻轻的战栗… 阿牛这小子居然浑然不觉, 害的我不好意思呻吟只能够用力把脸埋在枕头里.
      “好啦.” 阿牛拍拍手, “包你明天健步如飞.”
      嘿嘿, 其实我私心里希望不要好, 这样阿牛还可以多给我 “治疗” 几次.
      唉, 无所谓拉, 来日方长, 我每逢个阴雨天就说后遗症喊个痛不就行了… 我不禁为我的聪明才智得意的笑了… 当然了, 后来… 后来阿牛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透我这招, 也常常以 “治疗” 为由骚扰我… 还一本正经的说就因为按摩的次数太少, 这腰伤才会经常发作…
      我有时候真不知道阿牛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我知道他如此溺爱我, 即使知道是我的不是也会装作不知. 所以他不知的时候就更难确定.
      啊, 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天我拉着阿牛的手不放, 仿佛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他, 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只好挑个最简单的: “阿牛, 你爸爸妈妈哥哥妹妹都好么?”
      阿牛低着头说: “ 其他人都还好, 只有小妹妹不在了.”
      再抬起眼的时候已经有点泪光: “我们去了乡下以后妹妹突然出水痘. 如果我们还住在金陵你爹爹就会治疗的. 可是乡下没有好医生所以妹妹就…”
      我也有点难过, 虽然我一直很讨厌那个总是挂着两行鼻涕的邋遢小女孩. 可是看到阿牛难过, 我的心也揪了起来.
      阿牛抚开我的眉头: “陶陶, 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也不是很伤心了. 谁能够预见到呢. 当年能够及时逃离就算是万幸了. 妹妹命不好吧.”
      “阿牛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 “唉,陶陶, 你们家搬了以后我也没有头绪, 不过我想我的陶陶文才这么出众至少也中个状元吧, 所以放榜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来了.”
      “哼, 不可能, 放榜你就来会等到现在?” 我突然回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梦, 心中有股无名的怨气. “ 哈, 陶陶, 不要这满脸的醋味, 我可没有被什么耽搁, 但是陶华这个名字… 嗯… 那个… 普通了一点… 有好些个…”
      什么什么?醋味??? 有没有搞错?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何况, 这个阿牛, 你见过我吃醋么? 我翻个白眼: “ 哼, 还夸我文才出众, 明明就是不信任我. 你挑那个排名最前的么…”
      (各位大人, 那年, 有个陶华中了探花… 所以我们的阿牛先赶去了开封然后才…
      汗… 这个桃花过度自信就是自大而自大一点就臭了… 被桃花瞪了一眼, 如花迅速收声)
      阿牛只是一味的笑: “路也不好走, 而且我已经提前来修整过屋顶了…”
      “什么? 你… 你修整过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 “ 所以我才能有这两间不漏水的?”
      “对不起陶陶, 厨房我还没有来得及弄, 你又扭了腰, 你想吃什么? 我去弄…”
      “唉,算了” 我心疼的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衣服, “ 你也累了几天了吧, 让福伯去买点什么好了, 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好, 陶陶真好看, 我怎么看也看不够.”
      “你只要以后一直陪着我, 就会看够的…” 我口是心非的说… 笑话, 我的魅力谁敢怀疑, 何况阿牛是我十几年前就吃定的… 呵呵…
      嘟嘟囔囔了半天, 本来还想问问阿牛是不是一路上暗中保护我,怪不得不要说山贼土匪连个讨饭的都没有碰到…可是不知不觉觉得眼皮发沉. 临睡去前, 阿牛好像还唠唠叨叨说好歹多弄好几个房间不然夜里怎么睡, 我只管笑还赖着要了个临睡吻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不要说上任前一点杞人忧天了, 连门口那大鼓总的赶快修好我都不管了, 天塌下来, 有阿牛呢. 当然, 应该总有比我家阿牛高的倒霉蛋.
      (如花想起一笑话, 上次因为跳着擦黑板被老外嘲笑, 愤怒之余巧舌如簧居然把这个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翻成了英语, 谁知那老外居然耸耸肩说那不就是姚明么. 我一口血喷出方圆十几里…)
      阿牛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这是我进入梦乡前凝在嘴角的一朵笑容.

      睡啊睡啊终于睡到天黑了, (汗…) 我闻着熟悉的蛋黄酥的味道警觉醒来. 果不其然, 面前端端正正有两盘蛋黄酥, 当然了, 更加赏心悦目的莫过于还有阿牛大大的笑脸下饭.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第二天我因此上吐下泻以至于以后的半年我都只有阿牛的笑脸下饭却没有了我最爱的蛋黄酥.

      (嗯? 你问当天这两个人有没有XX,有没有搞错? 这两个这么纯洁善良的孩子你也舍得? 何况我们陶陶一看就是小受, 那里舍得这么早就被…
      陶陶轻蔑的撇撇嘴, 把我写的这么主动投怀送抱而且情欲旺盛, 你自己写不来H不要那我做挡箭牌… 如花皮笑肉不笑 “你这么冰雪聪明直率刻薄, 信不信我马上让你给XX了? 陶陶更加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你把我的第一次给别人我是无所谓你看看后面拿刀的… 如花一边鼠窜一边想着, 下次开始把阿牛的身手写的笨些. )

      事实就是, 虽然我知道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阿牛而且一定要和阿牛呆在一起, 但是现在还是停留在阶级同志的感情阶段, 所以我很殷勤的帮着阿牛收拾出了一间好歹不漏水就是窗户有点呼啦拉的屋子. 看着我艰难的爬上架子企图关严窗户, 阿牛长叹一声抱住我得腰说: 陶陶, 你小心自己, 不就是有点风么, 我无所谓…
      哦, 我顺势赖在他怀里取暖. “ 这地方才九月间就这么冷了, 冬天不知道会成什么鬼样子…”
      “是呀, 这边一年只种的一季庄稼, 老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 上一人的县太爷可是个大清官, 不然也不会自己的府邸这么破破烂烂的. 可惜好人总是没有好报, 听说老太爷因为天气过于寒冷一病不起他送父返乡养病结果在路上碰到山贼…”
      “那你在来得路上碰到山贼了么?”
      “没有…”
      “阿牛, 我们明天就去多招点身强力壮的你再多多指点他们等时机到了我们为民除害!”
      阿牛笑了, “没想到陶陶这么忧国忧民啊.”
      “那是!” 我不禁挺起了胸膛 “当官不为民做主, 不如回家卖红薯”

      我后来很后悔我发下的这句豪言壮语, 因为这句话押韵好记, 被阿牛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后来我们遇到很多风波, 或者身不由己的时候, 阿牛总是那么犹豫的问我 “陶陶, 要么, 我们回家种红薯把.” 这个阿牛还总自觉自己说话说得很委婉, 因为他知道我的字典里没有 “知难而退” 这个词.

      第二天阿牛忙着修理厨房而我决定开始便衣巡查这个盐都县. 果然有够穷, 连卖蛋黄酥的店铺都只有一家. 没有竞争何来动力? 难怪口感很糟糕. 糟糕归糟糕, 只有有点蛋黄酥的意思我就完全抵抗不住. 于是我冒着被阿牛口水洗脸的危险, 又吃了两块还买了两块塞在随身的兜里. 然后接着在街上晃了晃刚打算回衙门, 突然觉得肚子里一阵乱响. 糟了, 又要拉肚子了…
      我忙冲进附近的一家小酒楼, 抓着一个伙计就闻茅房的方位. 出于礼貌, 我摘下了大斗笠还附送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谁知不笑还好, 一笑那个伙计就走不动路了. 我好心用他手里的抹布给他擦擦嘴, 虽然我后来闻闻我的手的味道都想吐…估计终于被抹布熏着了, 他毫不犹豫的给我指了方向.
      注意, 他是毫不犹豫的… 我也毫不犹豫的向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谁知刚刚看到马桶, 我就看到了另外一个满头珠翠的身影.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倒是甜甜的冲着我一笑, 我却 “妈呀” 大吼一声扭头就跑. 一听我是个男人那个小姑娘也马上变脸提着裙子 “妈呀” 尖叫一声随着我跑了出来. 我一把拉住那个伙计浑身乱抖气的说不出话来,而那个小姑娘也一把拉住我上气不接下气同样说不出话来. 那个伙计更加不知道什么事情只能大叫 “掌柜的掌柜的”.
      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大吼 “你… 你为啥让我去女子的茅房…” 下面的小姑娘替我说了 “幸亏我已经如厕完毕不然我的清白你怎么赔我?” 那个伙计连同掌柜的都愣愣的说 “这位爷, 您…您长得…” 还是那个掌柜的反应快一点, 一把推那个伙计跪下去 “都是这个混小子不长眼睛, 还不快给爷赔不是!” 这时又出了另外的状况… 我一把拉起那个伙计说你下次看清楚了就要闪人.
      谁知那掌柜的不放手说, 爷, 都是我们的不是. 这位爷看着面生, 您是过路的还是新到盐都居住的. 我急得只跺脚, 只好说, 我是新来的县太爷, 你要赔罪下次来衙门把. 估计着他吃惊之余手劲减弱, 我一把摔开他连斗笠都来不及拿火烧屁股一样的逃回了衙门. 不, 比火烧屁股快多了.
      阿牛正站在走廊上心满意足的看着焕然一新的厨房, 看着我回来就想给我个拥抱. 我一把想推开他可惜反作用力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地上. 阿牛一把扶住我, 可是很疑惑的说: “陶陶, 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我又羞又气又急, 恨不得当头碰在柱子上昏死过去算了, 可是理智告诉我阿牛会挡在我面前先而且不解决问题. 我咬牙切齿的说 “闪开, 我要 去茅 房 !”
      阿牛被我吓得一个激灵我马上接着冲向茅房… 终于在茅房了… 我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其实状况很简单, 在我深吸一口气大声责骂那个伙计的时候, 我忽然感觉… 那个… 某个部分没有很好的控制住以至于有些东西流了出来… 天哪, 我在拉肚子么, 哪里经的起一惊一乍的折腾…
      解决之后, 我在茅房闷闷的愣了很久. 那个伙计掌柜明天不知道会怎么大肆宣扬这新来的县太爷的丑闻… 万一那个小姑娘缠着我要我还她的清白我怎么办. 不过最让我郁卒的, 还是… 我怎么回房去? 光着回去还是让阿牛给我拿一条干净的底裤来…
      正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时,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茅房门口响起 “陶陶, 你没事吧…”
      “我没事, 就是拉肚子.”
      转眼间, 那个大个子气势汹汹的冲进来拉着我问 “又拉肚子? 你早上不是说已经好了么? 我相信你才放心你出门的, 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吃了蛋黄酥????”
      “没有没有” 我矢口否认, 开玩笑, 临出门阿牛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至少这些天别吃蛋黄酥了, 我这出门就吃被他知道了他还能给我好脸色看.
      看他脸色和缓一些我偷偷舒了一口气谁知一闭上眼睛就头晕估计是因为蹲着思考太久了, 晃晃就往后面倒. 亏得阿牛眼疾手快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不然我就不单单换个底裤那么简单了.
      后来看阿牛很多次临阵对敌, 觉得他身手虽然算得上敏捷但是要是全神贯注才行. 平日里反应速度就比较一般. 那为什么平常他都能够迅速得拉我脱离险境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随时都准备拥抱我, 只是等着机会罢了. 汗… 阿牛要是知道我这么解释他对我得用心良苦, 一定仰天长啸…
      因为我的底裤早就褪到了脚踝所以阿牛一眼就看出了臭味得来源, 想也不想一把拉掉我的底裤然后打横抱着我就回我的房间. 他的大手还 “随便” 地托着我的屁股,害的我只好干脆把头埋在他的怀中蹭着蹭着,算计着能不能够干脆昏死过去然后装失忆, 可惜我的神经一向很坚强,就算我长得弱点身体差点, 还没有啥事能把我吓昏过去.
      于是我只好清醒地窝在阿牛怀里并且感叹府里人口稀少就是好, 否则碰上个下人总不能说少爷上茅房昏过去了吧… “少爷上茅房昏过去了?” 我听到福伯关切的声音后翻了翻白眼干脆的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了. 我刚想给阿牛一个感激的笑容. 突然觉得不对. 等等. 我进来的时候是光着下身的… 现在穿着底裤… 那个已经把我看光了的元凶居然还那么温柔那么无辜那么关切的看着我…害的我一把无名火无处发泄…只能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帮我换… 那个…” “这有啥客气的, 自己兄弟难道我还嫌你臭不成?” 对啊, 理都在他那边啊, 两个大男人, 有啥好计较的? 我恨恨的咬了一口枕头, 居然郁闷的哭了出来.
      阿牛马上慌了手脚, 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哄着我说 “陶陶你受了什么委屈你告诉我啊, 我帮你讨回公道…” 我不禁又翻了个白眼, 怎么讨? 难不成你也脱了裤子让我看?
      嗯, 不过这样呢, 我就觉得讨回来了…
      唉,可怜口是心非的我, 只能够哭哭啼啼的把店小二怎么误看我是女人,黑心指点我去女厕,我气急跳墙以至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听完这个没心肝的就把脸埋在我的颈窝一抽一抽肩膀起伏. 我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这个家伙在笑, 看着他笑得扭曲了的脸恨不能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解恨.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居然凑上脸来,于是我出手如电… 一把拧住他的鼻子恨恨的拧啊拧…
      “明天我去修修衙府的大门, 你这个新任县太爷的脸面基本上算是没有了, 好歹给衙门挣点脸吧…” 听着阿牛用浓重的鼻音吃力的说着这些话, 虽然全是事实而且非常不中听, 我还是看着那张憋的红红的脸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头发也抖散了披了我一身, 阿牛突然像着了魔一样用手轻轻拨开我的头发喃喃的说 “陶陶, 你真好看” 然后就对着我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也不知由谁开始, 从轻轻的辗转吸吮到探出舌尖试探到追逐嬉戏一发不可收拾.
      (如花忍不住发话了, 陶陶啊, 明明是你开始的我给你留点脸面免得人家说你狐狸精你还不先知先觉给我安分点… 阿牛这么老实的孩子就生生给你教坏了… 阿牛别怕, 等以后你做了小攻就爽了…)
      等到阿牛气喘吁吁的终于停止了这个吻, 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眼中写着 “情欲” 两个字. 当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脸上烫的吓人眼中甚至有一层水气想来一定更是艳赛桃花了.
      阿牛开始结结巴巴的说: “陶陶, 我觉得我是着了魔了, 我们两个大男人老是这么亲来亲去的…就算是兄弟也好像有点那个…” 我呵呵的笑了, 摸着阿牛的眉毛说: “阿牛, 我们感情好啊, 你想那么多作甚么. 我们在一起多开心是不是?”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对阿牛的感情远远超过了兄弟之情, 那已经是一种比亲情还要深切刻骨的感觉. 尤其是和阿牛重逢之后, 我的无尽的思念牵挂完全化为了单纯的恋着他想着他偎在他怀中的渴望. 我不想勉强自己给这份感情下个定义, 更不想就此让阿牛背上我的感情. 天生的一点随性让我跟着我的心意走着, 也希望把阿牛的心意看的更清楚一些.
      阿牛也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 挠挠头呵呵的笑了. 我在阿牛的怀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然后说 “阿牛, 帮我揉揉腰, 我刚才笑岔气了…” 后半句没出口 “老大, 你下次这么俯下身吻我记住自己用手撑着点…要么你用手托我一把也是好的” 现在不说不过以后总会旁敲侧击告诉这个笨阿牛换个我不累的接吻姿势…
      后来阿牛就不笨了, 不要说接吻, 任何姿势他都先研究一下自身的重心问题从而及时调整以确保我的小腰的安全…
      阿牛一边帮我揉着腰, 一边心疼的说 “陶陶啊, 你不要再吃蛋黄酥了, 你看你拉肚子多折磨自己啊” 说着说着突然从我怀中抓出一个小布包. 我没来得及抢救他就一把抓开来看. 当他看到那两块支离破碎的蛋黄酥时… 他的脸上挂满了黑线…啊, 他脸色黑, 黑线不明显… 那就挂满了红线好了… 我的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只能嘿嘿的笑着说 “那个我馋我买回来想吃的这不记着你的叮嘱我没敢吃…” 看他还是一脸怒气我只好讨好的说 “阿牛, 你去把他们扔掉好了” 好显示我的决心.
      阿牛扔掉那两块蛋黄酥的时候我颇为的心疼了一下, 不过想想可以再去买么也就稍稍有点安慰. 阿牛回来以后手上多了一杯水. 嗯? 他怎么知道我口渴? 真是善解人意的阿牛啊. 我欢呼了一声接过水来就是一大口. “ 吐出来” 阿牛突然拍着我的背说. 我不明就里也就 “哇” 的一口吐了出来幸而阿牛未卜先知拍着我的背, 不然估计呛一口是难免的了. 阿牛突然蹲下去细细看了半天.
      等他起身的时候, 脸上已经不仅是黑线了, 连嘴角都有点抽搐的迹象. 我一看不好拼命缩啊缩可惜缩不小了. “你还是吃了蛋黄酥对不对?” 我一时间有种被青天大老爷惊堂木一拍问你招不招的错觉, 忙不迭的点头说 “是… 我… 吃了… 两盘…六个…”
      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 阿牛终于撑不了多久, 一把拉过我用下巴抵着我的头长叹一声说, “陶陶, 你怎么就不爱惜自己呢?” 我瘪瘪嘴不敢接茬生怕又挑起他的怒火…只好隔着衣服数他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 我还是忍不住说 “阿牛, 你哪里学来的这一招? 居然骗人家漱口检查有没有蛋黄酥的残渣.” 心里想, 靠, 真是看低了阿牛了, 下次好歹记住偷吃完漱口先.
      阿牛冷哼了一声说: “当年我爸就是这么查出来谁偷吃了我妈煮的鸡蛋” 我不知好死的接着问 “那, 是谁偷吃的呢?” 后来看阿牛的脸色我就心里嘿嘿的笑你小子吃过一次亏,居然学了会乖这下我们两个都乖了. 我还以为你居然聪明到这个地步吓得我…
      想着阿牛应该还是我笨笨被我欺负的阿牛, 我就甜甜的笑了, 觉得没有蛋黄酥吃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还为了表示从善如流的决心,发誓三个月不碰蛋黄酥. 阿牛也终于脸色多云转晴把我抱得更紧了.
      (汗, 如花一早就开始计划破案了居然罗了吧索写了这么多吃惊的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这不是文思如泉涌是什么… 洋洋得意中… 老板一声怒吼, 靠, 看你写论文那个便秘的样子… 我打落牙齿和血吞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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