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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夺命台·第二 ...

  •   介白从他人那里偷窃掠夺的法力灵力涵厚可怖,她似乎能转化他人攻击中的灵力为自己所用,以一人之力抵挡众仙家掌门的进攻!

      撷华君何予帘大惊:原来之前与自己单独对峙之时,介白都是收着的,这才是她作为魔君真正的实力!

      经过重大打击和启用剜心剔骨阵后,何予帘已经是强弩之末,她仿佛一个暮暮垂年的老者,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介白怪笑着,游刃有余地发起进攻的同时还是能分出心调笑何予帘:“想不到吧姐姐?我之前可是舍不得伤害你……可你却招来这么多人欺负我……妹妹,很伤心呢!”
      何予帘一顿,只听介白接着道:“姐姐,你不行呀。如果你想清楚了,直接把柳时青的灵墟和牧归泽的如梦令给我,我再也不给你们仙家捣乱啦!”
      介白天真地眨巴着眼睛,手下的招式却招招致命!

      “做梦!休想动我徒弟!”

      撷华君提刀狠劈,每一刀都携千钧之力破空而下!
      何予帘双手浸满鲜血,刀柄上的花纹深深印入掌心!

      “好吧。”
      介白又些遗憾地一歪脖子,笑眯眯地转向牧归泽:“那么牧先生,想好你的墓志铭了么?”
      介白的面目瞬间阴沉下来,殷红的唇角大弧度勾起,她的手指在空中一抓一握,数只不化骨腾空而起,直击牧归泽!

      ·
      牧归泽眉眼平静,无波无澜。
      他手指一动连用泼剌,琴声阵阵,属于洛琴生的绿色光斑带着生机与希望,霎时急如律令般倾泻而下。

      与孟洵舟的“攻击性”的琴音全然不同,金石裂帛般的琴音迅速躲过不化骨的控制权!

      不化骨迅速叛主,转身向介白发起进攻!
      介白轻蔑地撩唇一笑,于是这无知无觉的死物在空中停顿半晌,竟旋身向灵墟尽碎、修为尽失,只靠一块令牌续命的牧归泽伸出爪牙!

      “噹——”
      一根琴弦铮然崩断,牧归泽喷出一口鲜血颓然掉落!

      “牧归泽!”

      何予帘声音嘶哑,欲救却被介白截住,众人联合才勉强抵挡住介白力拔千钧这一击!

      烛西立即催发傀偶上前却慢了一步,堂宛燃烧巨大灵力,阵法里的神兽朱雀霎时移位才堪堪接住他!

      古琴重重摔下,琴弦崩断。

      宁礽余光瞥见,呼吸一滞,心脏就要跳破胸膛,他迅速从邪祟中脱身,奔向牧归泽:“牧先生!”

      ·
      牧归泽哇地一声涌出一口鲜血,虚弱道:“阿……阿礽……”

      神兽朱雀地金色幻影随风消散,重新出现在堂宛的阵法中。

      “牧先生!!!”看着牧归泽胸口淋漓的鲜血,宁礽惊慌失措:“你怎么了牧先生!”

      宁礽的心凉了一大半——上一个在他面前,被不化骨掏心一招毙命的,是孟洵舟。

      琴灵洛琴生被摔出混沌古琴,滚在一旁不省人事。
      没一会儿,他就幻化成绿色光斑,颤颤巍巍飘进宁礽怀里。
      宁礽捂上胸口,将灵力分给洛琴生。

      ·
      上空介白转变攻势,迫不及待地向下进攻,欲一鼓作气再取宁礽灵墟。
      谁也没看清何秋行是如何出现在介白面前的,他诡谲多变的身法使人眼前一晃。

      何秋行掩下眼中的哀伤,刹那间阻滞介白,提刀上格,厉声道:“找死。”

      宁礽眼睛模糊了,巨大的惊恐与不安将他笼罩,似乎下一秒就能被溺死。

      宁礽不敢相信,适才,明明是牧归泽自己撞上那只不化骨的呀!
      他明明……明明是可以躲开的呀。

      ·
      “牧先生……”
      宁礽手忙脚乱地去按牧归泽伤口,却粘了满手鲜血。

      他愣在原地,满是热血和尘土的双手好像受到了什么阴邪的诅咒,宁礽一时间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外界的一切动荡都与宁礽无关。
      惨白的微光在地上撒了一层盐霜,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好似大梦一场。

      泪珠大颗大颗从宁礽眼中落下,砸在牧归泽惨白的面颊上。
      宁礽什么也看不清,却见牧归泽双目空洞,却像是被宁礽的泪珠烫到一样眯了一下眼睛。

      牧归泽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嘴唇,轻声道:“把、把某的心……挖出来……”

      宁礽一怔,他无措地想要搂抱起牧归泽,语无伦次:“牧先生糊涂了……我们、我们去找檀盈,九尾狐可以治疗所有伤病……”

      说到一半宁礽突然噎住,他这才想起,檀盈已经死了。

      宁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崩溃:“我……我上哪找檀盈呢……”

      “阿礽……别哭啊……”
      牧归泽的体温越来越低,他虚弱地笑了一下,更多的鲜血涌出。

      其实,牧归泽已经看不起宁礽的样貌了。
      他依稀从滴落在脸颊的滚烫泪水判断出,某个小鬼哭鼻子了。

      “你……你听某说……”
      “我不听,我不听!”
      宁礽好像知道牧归泽该交代他在未名阁说过的那些事。

      宁礽绝望地仰起脸,似乎看到毛毛雨纷飞,有意兴阑珊的星星从空中颓唐坠落。

      到底谁是棋子,谁是谁的棋子,谁注定要走入死局,谁又是谁的生门。

      毛毛雨密密麻麻,寒气像是时间长河中嘭起的一小股细软灰尘,无孔不入。
      雨带着泥土与血腥的味道在空中织出一张细密的网,无力与疲惫感袭来。
      宁礽一时间觉得,自己已经好几辈子没有走出这张网了。

      他好像一直被困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桃花源里,四面是坚实、但不可触摸肉眼不可见的墙壁。
      他被困在这个间隙中,周而复始,眼见声势浩大的故事惨淡收场,信念天道悄然崩溃,心爱人的阴阳相隔,意气风发的少年走失黄粱。

      ·
      “宁礽!”
      牧归泽痛苦的锁起眉头,他在努力忍耐难以忍受的痛苦:“你、你听好了!”

      宁礽看着更多的血从牧归泽口中胸前涌出,霎时间不敢动弹,像是发癔症那样低头看着怀中的牧先生。

      “某要把……如梦令……传、给、你。”

      “宁礽不要如梦令,牧先生,宁礽要你活着,宁礽身边不能再人在死掉了。”

      宁礽语无伦次地说着胡话,幼稚地认为只要他的语气够坚定,牧归泽就不会死,他的身边就不会有人死。

      牧归泽将捂在胸口的手移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阿礽,如梦令……只有、只有交在你手里,某才放心。”

      “牧先生。”宁礽有些神经质地摇了摇头,“我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如梦令呢。”
      “让别人来,牧先生,我不要如梦令,让别人来。何言过呢,何言过呢!!!”

      ”宁礽!“
      牧归泽虚弱地笑了一下,艰难地抽一口气:“你、你愿意如梦令,落在介白手上吗?”
      “你愿意让你的师兄,承担更多的痛苦吗?”
      “你愿意……”
      牧归泽再说不出话,撕心裂肺地咳出一大口血。

      牧归泽字字中要害,宁礽闭上眼,痛苦地使劲摇头,泪水不断。
      像是一种祈求。

      “好。”
      牧归泽闭上眼,再疲惫地睁开:“容与。”

      宁礽低头抵在牧归泽肩窝,失控的抽泣着。
      他知道要发生什么了,他没有选择无能为力。

      一块盈盈光斑从宁礽袖口中飘出窝在牧归泽手中:“……如梦令的传承方式……唯有食心。”

      “牧先生……”
      宁礽抽噎不止,但无能为力。

      ·
      血肉被隔开撕裂的声音像是一种诅咒。
      宁礽在血肉模糊之处看到一块沁着灵动血沁的令牌。

      “阿礽,你可知……四大喜事中,‘郁结清音徐’该对应……哪一件憾事吗?”
      宁礽一顿,他看到牧归泽侧着脸,眺望着即将破晓的天际。

      ·
      牧归泽想家了。

      他想繁华不夜的楼兰城,想被黄沙掩埋的金驼铃,想娟娟长流的孔雀河与一望无际的罗布泊。

      他仿佛看到某一年冬天,他从穿过层层彩帐,从金沙楼上翻身跃下,十分豪迈地救了一个小叫花子。

      那个小叫花子一天天长大,给了他一枚最坚硬最华丽的龙鳞,说这是聘礼,是龙族对人族的最高礼遇,是言不尽的爱慕与渴望——他想娶他回家。

      可那些色调温暖迷蒙的回忆如同等下美人花,水中朦胧月,一搅就剩下点点星火洒江河,愁离别绪去日多。

      再一晃眼,牧归泽只能看到遍地兵戈的破城,被辰往虐杀的同门,滚落在一旁的心脏,满手的鲜血和胸口空洞的师父。

      ·
      “南雁终北归。”
      宁礽发出变了调的嘶吼——难以想象那是人可以发出的。

      ···
      不知过了多久,宁礽脑海中只有来自一万年前的嗡鸣声。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下半张脸,前胸,双手都沾满鲜血,那些晃眼的血迹,像是永生永世都化不开的诅咒一样附着在宁礽骸骨深处。

      嘴中的血腥味将成为他几生几世都无法抹去的噩梦,他的灵魂从此将在黄泉下阎王前受烈火烹煎。

      宁礽感受到胸前有个又冷又硬的物件凭空出现,像是被一只邪祟的怪口噙住,再趁宁礽不注意,一点一点将宁礽的血肉啃噬。

      ·
      宁礽抚摸着左胸,那里有跳跃的心脏,生生不息的灵墟,和一块能够统领阴兵的令牌。

      宁礽有些蹒跚地前行几步。
      这几步,比他曾经走过的九千阶搁诐道还要漫长。

      宁礽从未觉得自己可以如此镇静。
      他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与介白鏖战的何秋行,抬手用守阵封住自己,文鳐逐凤纹流转出瑰丽诡谲的金光。

      “容与。”

      盈盈光斑化成短匕握在手中,宁礽毫不犹豫地划开胸膛,从心脉中掏出一张粘黏着血丝的龙钩状手牌,同时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血。

      “众将听令。”

      刹那间,天地变得异常接近。
      愁云弥补,惑海涌起三千巨浪。像是一把巨刀从天而降,尘世被划开一道无法愈合的致命伤口。

      千军万马从海洋深处奔腾穿出!
      阴风怒号,震耳欲聋,水为之开,云为之遏。
      无数阴兵如黑云压城一般骑着骷髅战马,挥舞着雪白古剑踏海而来!

      所有人停止动作,怔怔望向排山倒海的阴兵。

      九州鼎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刹那崩裂,辰往竟挣碎九州鼎的镇压束缚,破鼎而出!

      ·
      “碎了!九州鼎竟然碎了!”不知谁惊呼一声,众修士瞬间大乱阵脚。

      辰往面目狰狞直至变形,银牙几欲要碎:“牧!归!泽!”

      话音未落,鲸骨剑从天地间抽出,阴兵便眨眼出现在宁礽面前!

      于此同时,从无间涯腾跃而上的阴兵也携离火而至!

      “宁礽——”
      又一道炉火纯青威力无比的阵法从何秋行身上爆开,天地缓缓,时间止步。

      何秋行旋身出现在辰往面前,毫不犹豫地将新唐刀挑破辰往七寸!

      刀剑穿破脆弱肉.体的声音是如此可怖,辰往毫无防备,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脏。

      “你……”

      ·
      何秋行像是金甲加身的三界战神那样,为宁礽夺取了短暂的反应时间!

      辰往眦角欲裂,对上古井无波,岿然不动何秋行,显得滑稽又可笑。

      他绝望地怒视着倒落在地上的牧归泽,涌出一口黑血:“牧归泽……你敢……你竟敢!”

      ·
      弥留之际,辰往诡异地怪笑了一下,附在何秋行耳边,轻声道:“只影吊斜阳,无处寻黄粱……何秋行,愿你此生,生、不、如、死。”

      何秋行的下颌线一紧,唐刀利刃全部没入辰往胸膛。

      天地浩荡,犹如神罚。
      宁礽似有似无地瞥了何秋行一下,再抬眼,眸中飘散出黑色碎光。

      “小鬼……”何秋行放开已经气绝的辰往,远远看到从宁礽眼角飘出的碎光,一时失神。

      辰往从高处坠下,龙王陨殁,山海震荡。

      ·
      宁礽翻腕,一手容与短匕,一手斩马剑寒砚。

      寒砚一指,霜雪十四洲。

      宁礽背对过何秋行,薄薄的肩背像被是定在一块永远不会弯折的钢板。
      孤拔挺直,孤注一掷。
      让人不由得想到豆砚山在积雪初化时,松涛阵阵,青山不老。

      他身上新伤叠旧伤,血流不止,滴落在固若金汤的守阵上。
      每滴落一滴鲜血,都有一朵描着金边的桃花在盛放,在血与阵法接触的瞬间,血滴化为血雾,被阵法吸收掉。

      现在该我来保护豆砚山了。

      ·
      仰望宁礽的何言过一怔。
      他从未想过,被豆砚山保护得最好的、最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幺儿,现在竟是遍体鳞伤。

      ·
      只见宁礽朱唇轻启,轻轻呢喃道:“杀。”
      ·

      介白最先反应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扣出右目双瞳,向上一抛,口中念着阴邪的咒语,厉火瞬间将撷华君、烛西和楚天阔掌门夫人包裹!

      楚天阔掌门怒喝一声,封印阵法加速流转,阴兵悄然而至,将介白团团包围,几人再次陷入到焦灼的战况中!

      ···
      宁礽跪坐着,牧归泽的血液干涸在他脸上手上,无论如何也搓不掉。

      他有些神经质地抠着不属于自己的血痂,差点抠破属于自己的血肉。
      何言过踉跄了一下,落在宁礽身边。

      何言过身形不稳,对着看上去像是在阖目养神的牧归泽,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不确定道:“牧先生?”

      宁礽微微侧头,无知无觉地吹着眼皮,并未回话。

      “牧先生!!!”

      在何言过失力软倒前,同至云岁桉一把将他捞起来,奈何自己力量不足,差点也被他带倒:“何言过你振作点!”

      云岁桉的金白凤凰顺从地降落在宁礽面前。
      宁礽缓慢地眨吧一下眼睛,像是有一只血红色的蝴蝶轻轻亲吻他纤长的眼睫。

      他身后是法力灵力剧烈碰撞,阵法金光激起无数涟漪的战场,宁礽小小一个立在天地间,眼底泛滥的悲悯如同上九天上的谪仙。

      宁礽用灵力轻轻将牧归泽托起,稳稳放在在凤凰宽大厚实的脊背上,摆正手脚。

      牧归泽睡得很稳当,在凤凰浓密漂亮的羽毛看上去异常舒适。

      宁礽“啧”了一声,觉得不妥,手指轻轻划过牧归泽面颊胸前,血污伤口消失不见。
      他这才满意地面向何言过,却不知说什么,转身投向何予帘的方向。

      何言过崩溃喊道:“宁礽!”

      宁礽顿住,牙齿深深钉入唇肉。
      须臾间,他离开的速度好像快了几分。

      冥冥之中,何言过觉得有什么东西。同离去的宁礽一起,一去不复返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夺命台·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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