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田柾国【寂寞的声音】》墨上久久

2、第二章

　　——【回忆……】

　　小学5年级的时候，爸爸终于回来了，他把我带回家单独带了一年。

　　我很开心很开心，寄人篱下的懂事，真的可以结束了。

　　爸爸他们不知道，二年级的时候，他们托人给我带来一箱橘子，

　　我和朋友们玩得很开心回到家的时候，因为这箱橘子更开心了，正当我想要去拿个橘子吃，

　　大我六岁的表哥一下子将我手上的橘子打翻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吃我的橘子？”

　　“这是我爸爸妈妈给我带的……”

　　话没说完，他打断了我的话，“你知道什么，你住在我家，这是你爸爸妈妈给我的，房租懂不懂？你要问我可不可以给你吃，我又不是不会不给你吃。”

　　我觉得他不可理喻，

　　但是又是事实，

　　难堪和委屈，冲击着我敏感的心灵。

　　我哭了……外婆冲进来，很不耐烦，“别哭了别哭了，一天就是哭，烦不烦？”

　　……不大记得怎么个后续，只是记得当时重复在心底的一句话——我想回家。

　　一年，我居然什么都不大记得，和爸爸在一起的一年，他忙于生计，不大管我，只是三餐照常，我不好意思开口让他带我出去玩儿，

　　他实在很忙。

　　总想着明天去，没想到爸爸又走了。

　　这次，我又回到了外婆家。

　　————如果无法拥有，那就不要让我得到过这种家的感受————

　　我连偏爱都不再奢望，

　　只是想要回到自己家，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

　　而已。

　　我很喜欢去上学，恨不得没有周六周日，别人期待的放假，我一点都不期待，甚至恐惧。

　　我讨厌回到外婆家，听她窸窸窣窣的念叨，她们自以为的开玩笑“尹意，你爸爸妈妈不要你啦，把你送给外婆啦”，将我脆弱的心拉出来一遍又一遍的凌迟。

　　我就是这么脆弱的一个小孩，只想逃避，疯狂地逃避。

　　学校，很好，

　　有凌宇航，那个很有生气的男生，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他有好多朋友，他可以和我说很多话，即使我很腼腆，他还喜欢逗我开心，

　　拉我辫子我也不计较，因为我觉得，有人愿意陪我聊天，就很好。

　　逐渐有了自己意识的孩子们开我和他的玩笑，

　　“看，尹意和凌宇航又呆在一起啦，你们在一起吧！”

　　我不会理他们，怕自己想多了，

　　他只是瞪瞪，又过来调侃我，“你看，要不我们就在一起吧？”

　　“你……你……又开玩笑！”

　　凌宇航真的是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其实我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期待，他没听出来。

　　“对啊，嘿嘿。”

　　我压住心底的失望，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我可聪明了，你不要一直和我开玩笑啊。”

　　要是你说你不是开玩笑，

　　我应该会马上同意。

　　……可是你不知道……

　　——【现实……】

　　加班到晚上九点，我终于关掉电脑回家了。

　　走在街上，偶尔被车流的喇叭声吸引住看上一两眼，又转过头来看路。

　　路灯照着行人，

　　都在回家。

　　我也在回家，只是……那份归属感不属于我。

　　反正，回到家，也是我自己一个人。

　　不过我很满足了，有我自己的房间了，即便是租的一间小小的屋子，那也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家。

　　走到公交站坐下，我把包放在怀里，踢腿摩挲着地面，

　　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我听得到。

　　“滴滴滴”手机铃声响了，我看了看署名，是妈妈，吸了口气，然后接通电话，

　　“喂，妈。”声音本就低沉。

　　“下班了吗？”

　　“嗯，正在等车回家。”

　　孩子不养在身边，总是少了一份亲近，何况我从开始就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生活，读书都大部分是住读，

　　“……嗯……吃饭了吗？”

　　我点点地面，

　　“吃了。”

　　“……嗯……好好照顾好自己……”她应该也不知道要与我说些什么，我们之间，不像寻常父母孩子。

　　“好的，你也是。”这样的回话，我觉得大多像是公式。

　　……沉默……

　　作为孩子，一个学过尊重孝顺父母道理的孩子，我要等他们先挂电话，

　　“那个……多买点水果吃，周末回家吧，我给你做酱蟹吃。”

　　“嗯，好的。”也是回答的公式。

　　“嗯……那就这样吧。”

　　“嗯，好。”我回答得滴水不漏，进退有度。

　　终于挂断电话，看着黑黑幽远的天空，叹了口气，明明早就习惯了的，但是心里还是酸酸的，

　　妈妈从来不知道，

　　我海鲜过敏。

　　其实我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季节更替的时期会过敏，芒果会过敏，花粉会过敏……

　　妈妈从来不知道，也从来不记得。

　　就像我初中的时候吃了芒果起疹子，在我高三的时候，她依旧买了一大袋芒果给我吃。

　　寒心吗？

　　也还好。

　　我把芒果全部送给同学了，包括田柾国，连他都知道我芒果过敏。

　　——【回忆……】

　　妈妈提来一大袋芒果到我的宿舍，我什么都没说，收下了。

　　我知道了，她不记得我芒果过敏的事情。

　　第二天一到教室，我就给全班的人一人分了一个，

　　还剩下最后一个。

　　我盯着它，半响，拿起它走出教室，走到天台坐下，剥了起来，黄澄澄的果肉看上去很好吃，其实我很喜欢芒果的清香味。

　　过敏的那次，我记得它的味道很好吃。

　　汁液弄脏了我的手指，

　　我开始觉得手痒了起来，应该也是心里作用。

　　咬下第一口，我就知道了，记忆细胞在迅速起了作用，几乎是同时，我的脸开始红起来。

　　眼泪，也掉下来。

　　芒果，真的很好吃，

　　好吃得我想哭。

　　“尹意xi，你是不是对芒果过敏啊？”

　　突然发出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反应很快屈手擦掉眼泪，

　　看着田柾国向我走来，拿着剩下芒果的手慢慢发紧，

　　“你真的好像对芒果过敏诶，起疹子了！”他离我一米远停下，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上有担心。

　　摇摇手，“我也才知道，就一口，剩下的不吃了，没事的。”

　　“哦，那就好，”他摸摸后脑勺笑了，“那个，那我就先走了。”本来他是来这儿午休的，但是没想到尹意也来了，两个人现在待在一起不太妥当，田柾国准备走了。

　　我看得出来他的尴尬，抢先一步，

　　“我走吧，本来也打算回去的，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我就往门口走了。

　　“啊？没关系的。”

　　我以为这是个插曲，只是……某天班上搞活动，每个人都发了一盒小蛋糕，

　　我的那份上面有芒果，

　　不过因为是随机发的而且已经发完了，我也没去找他们换，

　　只是把它放在课桌的一角，

　　接个水的功夫，回来就发现桌子上的蛋糕换了一盒草莓的。

　　我不知道是谁换的，但是班上知道我芒果过敏的只有他，

　　或许是看到我注意到了那盒蛋糕，

　　田柾国主动开口了，

　　“那个，我记得你芒果过敏吧，和我换一盒没关系吗？”明明是做好事，少年的脸上有些不安和害羞，

　　我分明感受到心里流过海洋般的暖流。

　　很夸张，

　　但是你们都不懂。

　　很多年了，终于有人记得，我芒果过敏这件事居然让我想落泪。

　　我是不是真的很脆弱？

　　田柾国似乎就是有一种魅力，让我更喜欢更喜欢他，

　　其实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现在】

　　公交车来了，我走上去刷卡，扫视一圈，还有位置，坐到后座，靠窗。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是我日积月累的习惯。

　　很好笑，是这样的习惯。

　　景色从我眼中快速地略过，路过的小车，路过的站台，路过的高楼——都是路过。

　　不会为我停留。

　　我也路过了他们，

　　我也不会为了他们停留。

　　眨眨眼睛，又闭上眼睛——一样的黑暗。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感同身受起，盲人的生活，是怎么适应这一天又一天的黑暗的呢？

　　黑暗，是很可怕的事情。

　　虽然我喜欢白天，又适应黑暗。

　　等到红绿灯，公交车停下来，我扭头不经意就看见了前方掌在方向盘的车，冷静的心一下子就跳起来，

　　因为我知道，

　　那是田柾国的手，有标志性的纹身。

　　我不知道公交车的玻璃是怎么映射出我的眼神的，应该……我也不知道。

　　居然会在公交车上碰到他？

　　他！

　　我喜欢他。

　　1秒……2秒……3秒……

　　公交车启动，

　　4秒……5秒……

　　我路过他的侧脸，他恰好望过来，我猛然转到一边。

　　…………

　　大可不必这样的，他应该认不出我，很多年不见了。

　　我为什么这么害怕他看到我呢？

　　不，是认出我来。

　　……

　　我很难堪，

　　心还在激烈地跳动，让我更加不堪。

　　可我还是很高兴，

　　又见到他了，他好像过得很好。

　　那就足够了。